第674章 複仇

  老疤喉間‘嗬嗬’作響,身體不停抖動,他忽然張開雙臂,麵上呈現無比滿足的表情齜嘴大笑:“是我……杜坤!”


  蕭慕白眉間緊蹙大喝一聲:“快關城門!”


  杜坤卻是笑聲不斷,夾雜著喜悅呐喊:“恭請娘娘……入城!”


  青煙四起,號角漸響,東城門的外圍城牆蹄聲如雷,轟隆隆地衝破沒有門栓的城門,長驅直入……


  叛軍的騎兵並沒有顧忌杜坤的性命,他形銷骨立的身軀在鐵騎中來回跌撞,最後跪了下去。


  可他的表情仍然是無比的滿足,口中喃喃自語狀若癲狂:“殺吧,虐殺吧,屠了這座城!”


  婁洪方氣結之下拔刀甩飛過去,刀刃精準的擦過他的脖頸,血線在刹那之間迅即擴展開來,變成了一道血淋淋的大口子。


  須臾之間,那傷口裂開,已然可以看到杜坤的喉骨,異常惡心的氣管食管和模糊不堪的血肉。


  蕭慕白手中的令箭在同一時刻射出,花火在即將破曉的天空綻放,那是退居皇宮的信號。


  墨王軍兵頃刻間拔地而起,服從軍令,第一時間向著宮中奔襲。


  四人也紛紛後退,騎馬疾馳的同時不忘一路高呼,讓百姓閉門不出,長安城就此告破……


  僅僅是一瞬間,京都四麵盡狼煙。


  東城門被打開的那一刻,一方大大的施家軍旗迎風招展,宣誓著主權。


  二十八萬叛軍圍攻了長安半月,麗妃終於玩夠了圍城的把戲,在今日啟動了杜坤這枚埋藏了很久的棋子,讓他們總算得以攻陷了長安的城門。


  這段日子以來,雖然墨王軍逐漸消耗殆盡,可他們的叛軍也損失慘重。


  長安本就易守難攻,再加上巫馬華才還不停翻著花樣,研製出各種陣法頻頻現世,弄的他們焦頭爛額。


  正當施浮丘對著麗妃略帶抱怨的說她當初不該縱容蕭言竣讓出長安,讓他們勞兵傷財大費周章,如今還不知要耗到幾時才能破城之際。


  麗妃卻是不以為意的夾起一塊炭火爐子上‘滋滋’烤著的酒釀甜餅,放在櫻唇旁輕輕吹了一吹,神色淡然的說道:“那今日,便破城吧。”


  施浮丘當時還不明白麗妃所言何意,卻也隻能依照她的吩咐前往東城門準備破城。


  曆史上最強大的國都被攻陷,往往是被人從內部瓦解。


  這也是為什麽皇上這些年以來,蕭國兵強馬壯卻不急著一統天下去攘外,反而執著於安內的原因所在。


  直到此刻,施浮丘率領大軍破門而入,登上了連日來夢寐以求的北城角樓,他看著這一切,對於自己那位發瘋的妹妹無比敬佩也無比害怕。


  他終於明白,連日來的圍城大戰,在麗妃的眼中不過是一場貓抓老鼠的遊戲,她一次次的退讓,不過是讓皇城裏的那些人,錯誤的認為自己還有生機,殊死一搏拚命掙紮。


  他們反抗的越是激烈,麗妃的情緒越是高昂。


  就像貓……並不想要吃掉老鼠,貓,隻想要玩弄老鼠。


  當她玩膩了的時候,便是屠殺的號角吹起。


  城破的那一刻,遍地哀嚎。


  麗妃也登上了北城門的角樓,向著皇宮的方向極目遠眺。


  長安,她奪回來了。


  下一處,便是皇宮!


  “百姓如何處置?”施浮丘看著裙裾飛揚,容顏貌美的麗妃問的很是恭敬。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冬日朝陽下,麗妃襲著一身大紅色的宮裙,身姿娉婷嫋娜,如同迎風怒放的一枝玫瑰。


  嬌豔奪目,渾身帶刺。


  施浮丘聽的心神俱震,應了聲:“是。”


  軍令一出,叛軍肆無忌憚的開始在城中搜刮物資,但凡不從的迎頭就是一刀,城中頓時慘叫不絕。


  趁著大軍重新占據長安,部署進宮皇宮的空檔,施浮丘對著麗妃匯報:“杜坤被婁洪方殺了,沒來得及攔下來。”


  麗妃眉目不動,神色無波:“杜翰飛滿門總算死絕了,杜坤最後的任務完成的很好,也不枉本宮費心救了他一場,讓他下去一家團聚也算是本宮對他的恩賞。”


  當初因為蕭慕白特意提醒了胡映茂,從而導致麗妃救杜坤費了很大一番心思。


  看押杜坤的人被臨時全部撤換成了胡映茂的親信,油鹽不進,根本無處下手。


  恰逢胡映茂接了聖旨,前往皖州赴任巡撫一職。


  麗妃便是趁著這個空檔,安插進了一名與杜坤身形樣貌相像的死士,和原本看押的一名獄卒調換。


  那名死士告訴杜坤,連他母親懿柔公主都已經自縊,杜家上下再無生還可能,麗妃可以救他出去幫他報仇,自然也是需要他的配合才行。


  杜坤本是天之驕子,父親是權傾朝野的丞相,母親是當今皇上的親妹妹,自己滿心歡喜,八抬大轎迎娶施將軍嫡女為妻當日,卻橫生變故,滿門淪為階下囚。


  這一切都是拜蕭梓穆所賜,他如今一無所有,恨意滔天,本以為會屈辱赴死,眼下得此機會,自然不會放過。


  麗妃但有所提,他無不點頭聽從。


  包括親手拿刀劃開了自己的臉,毀了自己的容貌,然後換了獄卒的衣服,與那名死士調換了身份在大聲呼救,說是放飯之際一時不慎被牢中犯人所傷。


  那名死士本就與杜坤身形容貌相似,眼下披頭散發狀若癲狂,其他人自然也就沒有察覺出任何異樣,領著杜坤下去看診。


  至此之後,杜坤便以獄卒的身份一直隱匿在大理寺中。


  孔長輝繼任大理寺卿之後,雖然第一時間換了自己的親信去看守杜府滿門,可杜坤早已被李代桃僵偷梁換柱。


  甚至,一直就在他的眼皮底下。


  是以,直到夏初陪著秉文去看杜府滿門行刑的那一日,她和秉文都沒有發現,被一刀砍掉腦袋的杜坤,並不是原來的那個人了……


  他們雖然未曾發現,可同樣在刑場藏匿在人群中的杜坤卻是親眼看著自己的滿門被斬,看著他們的血,流淌了整個刑場……


  他如何不恨?

  他本擁有著嬌妻在側,美好仕途,風光無兩,榮耀一生!

  可大婚之日,雲泥轉換不過須臾之間。


  杜坤每一天都希望親手來報,這不共戴天,滅他滿門的血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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