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再也不來侯府吃飯了
蘇淺樂今日隻施了淡淡的一層脂粉,微垂著的雙眼還有些紅腫,唇角勉力牽起的笑容讓人看的越發心疼。
額前的劉海有幾絲落在她的眼睫上,隨著蘊了一層霧氣的雙眸忽閃間,那劉海的尾稍也此起彼伏,帶著猶憐的韻味,讓人忍不住伸手想要替她捋到一旁。
“淺樂昨日說了什麽?”這一桌子的人,隻有趙興文一人還不知蘇淺樂喜歡夏初一事。
是以,也隻有他一人不識時務的大剌剌問出了聲。
他問完了之後,氣氛便是越發尷尬,霍文淑在桌子底下踹了他一腳,他雖然反應遲鈍了些,可見了桌上的其他人看他全是一副嗔怪的麵色,也知道不該問了。
趙興文心中再次感慨,侯府的雷太多了,說一句錯一句,他再也不想來侯府吃飯了。
侯爺見夏初還在悶聲吃菜,不由搗了搗他的胳膊肘,示意他安撫兩句。
夏初此時心中雖還煩悶著蕭慕白即將離京一事,可也知道畢竟是自己傷了人家姑娘的心,便扭頭對著她溫聲道:“昨夜我說的話也有些重了,你別往心裏去。”
“是淺樂不好,惹的少爺生氣。”蘇淺樂咬了咬唇,她本就身段極其纖細骨架瘦小,因為之前一場大病的原因,雖然一直進著補,比往日裏豐潤了一些,可還是較別的女子更為弱柳扶風,風姿楚楚。
夏初昨夜出了府就消了氣,眼下見她這般委屈的模樣賠著不是,心中更是軟了軟,語氣也帶著關切叮囑:“你本就體虛,又大病一場傷了元氣,以後不可在傷神。”
霍文淑在旁伸手替她捋下額前的發絲:“我就說小侯爺肯定不會與你置氣的,你看對不對。”
蘇淺樂麵帶羞赧之色,輕扯霍文淑的衣袖。
霍文淑笑著對夏初戲謔:“她和我絮叨了一下午,憂心你以後再也不會理她了呢。”
夏初莞爾一笑:“怎麽會,你可是我從閻王手裏搶回來的姑娘。”
蘇淺樂麵色一怔,是啊,夏初能將她醫好,委實太不容易了。
夏初見她發愣,生怕剛剛的話又引了她的誤會,連忙又道了一句:“昨夜的話,以後莫要再說了。”
蘇淺樂溫順的‘嗯’了一聲,夏初見她神色如常,這才放下心來。
這頓飯的後半場,蘇淺樂倒是也慢慢的跟著他們說上幾句,倒是趙興文,自從被霍文淑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腳,便是再也不說一句話了。
趙興文好不容易熬到散席,夏初對著侯爺提議:“藍藍的花茶烹的極為雅致特別。”
“哦?”侯爺挑眉,看向藍羽櫻。
藍羽櫻笑著應承了下來,許溫瀾自然得跟著,霍文淑一來覺得新鮮想要嚐一嚐,二來也想緩和下蘇淺樂和藍羽櫻之間的關係。
是以,她對著蘇淺樂問道:“淺樂,咱們也一起去吧,你回蘇院也是閑著。”
蘇淺樂見著夏初雖是跟蕭慕白在說著話,眼角的餘光卻是瞥向了自己,便點了點頭應承了下來。
夏初對著蕭慕白牽了抹安心的笑:“她肯去,我就放心了。”
蕭慕白見他傷神又費心的模樣,不由蹙眉:“若是我就直接告訴她實情,哪裏還有這麽多的後續可憂。”
“我怕她一旦知道了實情,會認為自己的癡心是個笑話,受了打擊一蹶不振。”夏初見識過他直言拒絕胡芝璟的模樣,當真是半點憐香惜玉之心也無。
“她遲早會知道的。”蕭慕白覺得他操的心未免多餘。
“若是在她知道前放下了,以後也隻會認為自己荒唐過一場,不會一蹶不振了呀。”夏初振振有詞。
“那若是她放不下呢?”蕭慕白挑眉。
“她用膳時不是應承了我以後不會再提了,眼下又答應了表嫂去喝藍藍烹的茶,時間長了也就放下了。”
蕭慕白搖了搖頭,一副不願再與他爭執這個話題的模樣。
夏初看見霍文淑牽著蘇淺樂的手尾隨著許溫瀾他們往花園走去,趙興文也跟在了後麵,夏初快步上前拉著他的衣領:“花茶你就別喝了,我給你烹一壺普洱吧。”
趙興文直覺沒什麽好事,掙紮著問道:“我可以拒絕嗎?”
夏初冷哼一聲:“不能!”
“文淑,表弟拉我去喝普洱……”趙興文哀嚎一聲,對著霍文淑的背影喚了一聲,心中期盼她能開口讓自己相陪,他也好有個由頭拒絕。
可奈霍文淑頭也不回的應了聲‘好’,和蘇淺樂手牽著手有說有笑的向花園走去。
趙興文一顆心拔涼拔涼,扭頭一副認命的模樣。
夏初帶著蕭慕白和趙興文回了雲棲院,吩咐墨香取來茶具,熟練的從茶餅上撬下幹茶投入壺中煮沸,將第一湯淋在茶具上,洗了茶也洗了茶具,這才重新添上水,蓋上壺蓋細火慢煮。
蕭慕白見他添水的姿勢有些講究,看的一副興致盎然。
夏初見他一眼便看出了門道,忍不住在他麵前賣弄:“像這種熟普不能過於衝擊和翻滾,否則茶湯會渾濁不透亮。是以角度要拿捏好,注水的速度也要慢些。”
趙興文聽不懂這些,看著他們二人氣定神閑的等著壺裏的水再次沸騰,有些不耐:“有什麽事兒直接說行不行,別鈍刀子割肉。”
夏初也不搭理他,聞著壺裏的倉味消失怠盡,有醇厚的陳香糯香溢出,方才開蓋取起,沏了一杯端給蕭慕白,又斟了一杯遞給他。
蕭慕白撣了撣茶香沁人心脾,隨即淺淺品了一口味有清甜,唇角便牽出了一抹讚許的笑意。
“欠你的這杯茶總算是烹給你了喝了。”夏初單手托腮,看著他三指優雅的捏著茶杯,輕薄的嘴唇淺嚐即止,唇瓣上還沾了些許淺褐色的茶漬,夏初不由咽了一口唾液。
“這麽久提都未曾提過,還以為你忘了。”蕭慕白抬眸看他。
夏初唏噓一聲,哪裏會忘。
那日他們在蕭慕白的帳子裏對弈之後,蕭慕白從他榻下第一次取出了梅花釀遞給他,當時他便戲說:“對月才當飲酒,對弈理當飲茶。”
他說完便見著蕭慕白負在身後的手攥成了拳頭,連忙對著他燦然笑道:
“以後我烹給你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