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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五章 喂藥

  夏初看向藍衣黑發的月風挽,未紮半束的墨發傾下而下。


  青絲和衣袂隨風輕蕩,芙蓉月下分外妖嬈。


  月風挽原本低垂的眼瞼,隨著夏初的話語下巴微微抬起。


  “那便依了王妃。”月風挽看了眼蕭慕白,又對著夏初勾了抹意味深長的笑,桃花目裏滿是藍色琉璃的光芒。


  飛廉聞言便從懷中掏出了一個瓷瓶,放到胡軍的鼻前,他們嗅了嗅之後依次傳了下去。


  蕭慕白自夏初出聲之後,眸光便落在了月風挽的身上。


  此時,兩人遙遙相望,分外眼紅之際。


  遠方突然傳來馬匹奔馳的聲音,眾人循聲看去。


  逐漸分辨出了一個喬字的旗幟於風中飄蕩。


  原來是喬老將軍率著十萬城中軍匆匆趕來。


  “怎麽回事?”喬老將軍凜著一張威嚴的臉,掃了一眼靜默的眾人,對著人群中的蕭慕白問道。


  “胡國的段幹觀石意圖趁著此次圍獵突襲謀反,已經被我擊殺了。勞煩爺爺空跑了一趟,是孫兒的不是。”蕭慕白對著喬老將軍行了一禮如實回稟。


  “王上無恙吧?”喬老將軍點了點頭,又詢問了一聲。


  “王上無恙,戰事也是剛剛結束,我正準備入帳回稟。”蕭慕白向著喬老將軍走去。


  “那我便隨你一起進去吧。”喬老將軍翻身下馬,同著迎來的蕭慕白一起向王帳中走去。


  此時,西域這邊的士兵嗅了那瓷瓶裏的解藥,也都依次走到了胡宗銘那邊。


  人潮漸散,除了留守的士兵巡邏。


  眾人皆是依次回到了自己的帳中。


  夏初對著遠處的月風挽浮了一禮,算是謝了他的手下留情。


  月風挽微微頷首,轉身飄逸而去。


  胡芝璟拉著夏初道:“我們也一起去王帳吧。”


  夏初略感頭疼,推開她的手道:“我有些不適,先行回帳歇息了。”


  “好吧。”胡芝璟聞言,隻好扁了扁嘴放她離開。


  夏初回到帳中,米姣早已候在帳外,見了她後還捂著胸口心有餘悸的說著:“今日真是嚇死奴婢了,公主你沒事吧。”


  “我無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靜。”夏初對著米姣神色懨懨的揮了揮手。


  米姣本來還想問她要不要吃點東西,或者洗漱一番,見她萎靡無力不欲多言,隻好應了聲‘是’便退了下去守在帳外。


  夏初今日沒有被這十萬胡軍嚇到,倒是被月風挽給驚到了。


  她原本對著蕭慕白的叮囑不以為意,對寒颯說的傳聞也不太當真,可今日裏親眼看見了他嗜血的一麵,不由心神有些震蕩。


  夏初現在才明白,為何蕭慕白一直對他避如蛇蠍。


  這個人對生命如螻蟻般看輕,明明是如謫仙般的男子啊。


  要是渡鴉在就好了,夏初突然想到了今日已經十五了。


  是渡鴉毒發的日子,也不知道他安分吃藥了沒有。


  一如夏初所料,渡鴉並沒有安分吃藥。


  他此刻嘴裏的藥,還是被邊定強行喂下去的。


  許是見慣了夏初喂藥的手法,邊定學著夏初似摸似樣的一捏渡鴉的嘴,塞進夏初送來的藥丸,然後掐了掐渡鴉的咽喉,隻見他喉結滾動,便吞了下去。


  “你說你為難自己幹嘛,少爺又不是不回來了。”邊定喂完了藥,扶著渡鴉在床上躺下。


  渡鴉對著他翻了個白眼。


  他從淩晨的時候就已經開始毒發,撐了整整一天都沒有吃藥。


  直到此刻四肢無力,才被邊定強行喂了藥,此時還能對他翻個白眼,已經是極限了。


  “你別瞪我,我這可是救你。明天等你有了力氣,打我歸打我,不過咱得說好了不帶加倍的。”邊定看著渡鴉的眸底蘊滿了盛怒,心有餘悸,先行討饒。


  “多事,我就想看看我毒發了,他會不會趕回來。”渡鴉看著帳了一句。


  “你這是何必呢,少爺不回來定是有什麽緊要的事情,你看他不還是記掛著你的毒,解藥早都提前送過來了。”邊定看著他落寞的神情,不由出言安慰了一句。


  渡鴉恍若未聞。


  邊定無法理解他對於夏初的依賴。


  與其說夏初這一路以來,是在他的庇佑之下。


  倒不如說,是因為在夏初的身邊。


  渡鴉才覺得,自己是活著的。


  自打他有記憶開始,學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無情。


  但凡他喜歡的東西,必定都會被摧毀,但凡他留念的東西,都會於第二天消失。


  組織看中的,是他天賦異稟的根骨。


  組織要培養的,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他是百年難遇的武學奇才,組織對他傾囊相授。


  他六歲的那一年,便能徒手肉搏一個壯漢。


  門主見他進步神速,心中欣喜的同時又害怕長此下去,日後對他無法控製。


  也是從那一年開始,他被迫吃下了噬魄丹。


  餘下的二十年,他的存在,隻是為了讓別人不再存在。


  終於有一天,他膩了。


  他的刀,指向了門主。


  火海客棧的那一夜,他抱著必死的心,他甚至覺得毒發或許才是解脫。


  “你沒有經曆過無止境的黑暗,所以你不會明白。”渡鴉輕聲說了一句。


  邊定不會明白,夏初於他而言便是突如其來的那一抹陽光。


  因為夏初,渡鴉才願意繼續活著。


  因為這破碎泥濘的人間,有他。


  如今照亮他黑暗的這抹陽光一去數月,讓他心中生起了一種被遺棄的感覺。


  是以,他才負氣的不願吃解藥。


  其實,他隻是一個孩子。


  一個需要溫暖,需要陪伴的孩子。


  邊定哪裏知道他心底的柔軟,更是被他的這一句話說的莫名其妙。


  他看著桌上那四瓶玉肌膏歎了口氣,瞧著少爺送回來的瓶數。


  估計月底能不能回來都夠嗆。


  他挨了整整一個月的揍,今日裏渡鴉沒力氣揍他,他居然覺得渾身不得勁。


  是以,他走到床邊,拍了拍渡鴉的小臉蛋,挑釁的對著他笑道:“你說你今天怎麽就不行了呢?”


  寒颯話音剛落,就見渡鴉兀的睜開雙眼。


  那眸中寒光乍現,哪裏還有分毫落寞的神色,一掌就給邊定拍飛了出去。


  邊定直直的飛出帳外,撞到一棵樹才停了下來。


  他口中啐出一口鮮血罵了一句。


  “淦,這藥效也忒快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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