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失憶的維克托
“啊，這個，其實我……”維克托沉吟良久，終於下定決心道，“這麽說吧，其實我是……失憶了。”
“失憶？”尤利烏斯一驚，隨即笑道：“您沒有在開玩笑吧？”
“當然沒有……這是真的……”維克托有些窘迫地道。
“哦，是這樣——恕我直言，我以為失憶這種事隻會在和電影裏出現呢。”
維克托“哈哈”地笑了兩聲，這時服務生過來解救了他。
“請問您要點什麽？”服務生半彎下腰，鞠躬道——聽聲音似乎是個女孩。
尤利烏斯既不要菜單，也不點菜，隻是問夏洛特道：“你要什麽？”
“啊……”夏洛特低著頭，略帶局促地搓搓衣角，“我剛吃過，就不用了吧。”
“沒關係，可以來點飯後甜點什麽的。”尤利烏斯笑著說。
“那好吧……”夏洛特見到他後完全沒了主見，一切都順從他的意思。
“你喜歡什麽甜點呢？”尤利烏斯又問她，“藍莓蛋糕怎麽樣？——這是我最喜歡的甜點，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沒問題……”夏洛特話一出口，便開始深深地鄙視自己。太狗腿了，簡直太沒麵子了，這麽聽話會被人瞧不起的！
尤利烏斯於是向服務生要了份藍莓蛋糕，想了想，又加了一份，然後他和娜迪婭又各種點了一份意大利麵。
服務生點頭後離開了。不知是出於有意還是無心，自始至終尤利烏斯都沒有問過維克托的意見，好像自動地把他忽視了。
維克托對此也沒有多在意——實際他根本沒注意，因為從剛才開始他就一直坐在那裏發呆。
夏洛特還是低著頭，娜迪婭在看著尤利烏斯，尤利烏斯卻在看著夏洛特，一時間餐桌上的氣氛十分怪異。
誰也沒有說話，時間就在這一片詭異的安靜中流逝。
不知過了多久，服務生再次來打破了餐桌上的安靜。
“您好，抱歉，您剛才點的餐小店都已經售罄了。”服務生抱歉地說。
“都已經賣光了嗎？”尤利烏斯問道。
“嗯。”服務生點頭道。
“沒有藍莓蛋糕嗎？”
“沒有。”
“培根意麵呢？”尤利烏斯又問——這是他點的餐。
“沒有。”
“海鮮意麵呢？”——這事娜迪婭點的。
“也沒有。”
“怎麽會這樣？”
“因為大廚走了。”
“大廚走了？”
“簡而言之，這裏沒有廚師。”
“什麽？！”尤利烏斯暴怒地站了起來，“你是在逗我麽？”
服務生嚇得後退了一步，顫聲道：“沒……沒有……”
“把你們老板叫來！”尤利烏斯咆哮道，聲音大得震得人耳膜嗡嗡作響。
“老板不在……”
“靠！你們他媽的是不是飯店？大廚不在老板也不在……”
“這位客人請息怒，”突然一個溫雅而有磁性的聲音打斷了尤利烏斯的大叫，就像在尖銳的嗩呐聲音加入了琴房，“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有什麽事情可以和我說。”
“你是負責人麽？很好。”尤利烏斯道，“我覺得你們的飯店……”
“抱歉，這飯店不是我的。”
“你不是說是這裏的負責人麽，那麽這飯店……”
“我是這裏的負責人沒錯，但這飯店卻不是我開的。”
“這是什麽道理？你是在消遣我嗎？還是你……”
“我沒有那樣的意思。隻是這飯店的主任離開了，叫我替他看店而已。”
“既然如此，那我找你就對了！”尤利烏斯的話已經接連三次被他打斷，此時心情十分糟糕，“總之你對這事負責！”
“好的，我會負責的。”那人微笑道，“請問是什麽事呢？”
“你們的餐廳沒有大廚，居然沒有大廚！這還是一家餐廳麽？而且沒有大廚就算了，卻不提前告訴我們，等我們點完菜之後才堂而皇之地告訴我們。這算什麽？這簡直太荒謬了！荒謬至極！我這輩子也沒有遇見過比這再荒謬的事！”尤利烏斯氣急敗壞地說。
“你廢話好多哦。”那個一直退在一旁的服務生冷不丁地說道。
“你說什麽？！”尤利烏斯聞言大怒，轉頭瞪向她。
服務生還想說什麽，夏洛特抬起頭勸道:“你別說啦，惹急了尤利烏斯的話，對你可沒什麽好處……”
可當她一抬頭，目光便觸上了服務生旁邊的那個人——那個自稱是這家餐廳的“負責人”的人。
看到這個人，夏洛特忽然一驚，指著他道：“你……你不是……”
“自我介紹一下，”那人微笑道，“我叫子墨，我旁邊的這個女孩叫艾爾莎。”
夏洛特認出了子墨，他就是之前過來給了維克托一樣不知是什麽東西的人。她剛想問子墨維克托的事，尤利烏斯便搶先對子墨道：“我管你叫什麽，你叫子墨也好，墨子也罷，總之我都要和你理論理論！”
“你想理論什麽？”子墨微笑道。
“理論什麽？哬，你說呢？你自己心裏難道不清楚嗎？”
尤利烏斯還待再說，夏洛特卻扯了他的衣角道：“尤利烏斯，別再說了。”
“不說？我憑什麽不說？我偏要說！”尤利烏斯固執任性地像個孩子。
“尤利烏斯，算我求求你了，別再說了好不好？現在爭論這些是沒有用的。”
“沒有用？誰說沒有用？爭論這些非常有用！大大地有用！”
“它的用處在哪裏呢？”
“公道！用處就在於公道，我要討一個公道！還有麵子！公道和麵子都是不可或缺的！我要向他們把這些討回來。”
夏洛特歎了口氣，道：“尤利烏斯，放下吧。這些即使討回這些也沒有用了。”
“沒用？為什麽？誰說沒用的？”
夏洛特猶豫了一會兒，終於還是把實話說了出來：“因為我們現在都被困在這兒啦！”
“什麽？”尤利烏斯聞言一驚，忽然猛地一下抓住了夏洛特的肩膀，大聲道，“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你剛剛說什麽？”
“尤利烏斯……”夏洛特沉聲說道：“我們被困在這裏了！”
“不可能！”尤利烏斯不相信地說，轉身去向門口走去，但走到門口便不出人意料地被彈了回來。他一時愣在了當地。
“尤利烏斯……”夏洛特想要上前去，卻又沒有那麽大的勇氣，一時間呆立在原地，心中十分躊躇。
倒是娜迪婭毫無嫌隙地站起來，伸手去拉尤利烏斯。
“滾開！”尤利烏斯忽然粗暴地甩開了她的手，喝道。
娜迪婭愣了愣，道：“尤利烏斯，親愛的，你是怎麽了？你……”
“不許叫我親愛的！”尤利烏斯回頭衝她吼道，“你這個臭婊子！”
娜迪婭聞言怔住了，張大了嘴巴道：“你叫我什麽？”
“臭婊子！狗日的臭婊子！”尤利烏斯破口大罵，全無之前的風範，“你他媽的想幹什麽？這裏是你搞的鬼吧？你封住了這裏，想把我們都困死在這兒，是不是？”
娜迪婭麵色蒼白，咬著嘴唇道：“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少裝蒜了！你以為你們的那點勾當我不知道嗎？那杯酒我根本就沒喝！”
“什麽？”娜迪婭大吃一驚，“你……你沒喝那杯酒麽？”
“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們的企圖麽？你們在說話的時候，我正在外麵聽著呢！”
娜迪婭嬌軀一震，一時說不出話來，隻指著尤利烏斯道：“你……·你……”
艾爾莎看著這一幕，悄聲問子墨道：“他們在搞什麽？我怎麽看不懂？”
“我大致地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麽事。”子墨說道。
“是嗎？快說快說！”艾爾莎抑製不住自己的好奇心，急切地道。
“還記得我和你說過的那個故事嗎？”子墨問她。
“什麽故事？”
“莎士比亞的戲劇——《仲夏夜之夢》的故事。”
“啊，記得。”
“記得就好，我接下來要說的事，和這個故事十分相像。”
子墨頓了一頓，說道：“這位娜迪婭小姐——”他指著娜迪婭道，“給這位尤利烏斯先生——”他又指向尤利烏斯，“一杯酒。這杯酒的名字叫‘愛欲之酒’，同時喝了這杯酒的兩個人便會墜入愛河，不由自主地愛上對方。
“本來這位娜迪婭小姐的計劃是讓尤利烏斯愛上自己，然後拋棄他本來的伴侶——就是這位夏洛特小姐。至於她為什麽要這麽做，這理由我們之後再說。總之娜迪婭小姐的算盤就在這兒，不過遺憾的是，她的算盤落空了。
“她沒有想到，尤利烏斯並沒有如她所期盼的那樣喝下她為他準備的‘愛欲之酒’。尤利烏斯為了掩人耳目，裝作喝下了那杯酒的樣子，假意和她在一起，然後伺機揭穿她——他這麽做的目的倒是很好理解的，他一定是想看一看，娜迪婭究竟有什麽陰謀。
“於是兩人麵和心不和地一直在一起，直到剛剛他們走進這裏。這裏是娜迪婭小姐安排的地方，是想用來做尤利烏斯的埋骨地。現在她的用心已經昭然若揭了，她想利用‘愛欲之酒’讓尤利烏斯愛上她，消除對她的戒心，最終帶他到這樣一個地方，結果他的性命——我說的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