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章
上午八點半的4S店大廳, 在場的所有人都聽見了一個女人興高采烈的歡呼聲。
女人穿了一件鵝黃色的風衣，踩著七八公分高的小牛皮靴，修長的天鵝頸上係著一條藍白印花的桑蠶絲圍巾。
棕色在陽光下微微閃著光澤的半長發在小臉兩側扣回來, 沒怎麽化妝, 素素靜靜的一張小臉漾滿笑容。
周允承隔著一段距離看著她, 被她開心的笑容感染, 無意識的彎了下嘴角。
不知道為什麽, 這個女人對他好像有魔力一般, 盡管這麽多年沒見, 但隻要看見她笑，他就覺得整個世界都好像開滿了明豔的鮮花。
心裏充滿了陽光。
“允承, 你快走幾步，我真的中獎了。”
趙曦言嫌棄周允承走的慢，她擔心店裏反悔, 回頭問店長：“這個不會是開玩笑的吧？”
店長心裏發酸, 表麵上還得維持著屬於這個行業的最專業的笑容：“這位姐姐才是開玩笑了，我們這麽大的4S店怎麽可能開玩笑。”
“那就好，”趙曦言拿著抽獎券算了一下, 好像十年內隻需要加油就行了。
“對了，你們這裏沒什麽抽油的活動嗎？”
店長一愣：“什麽油？”
隨即反應過來, 心裏想您可真敢想, “不好意思, 這個我們還沒想到，感謝姐姐提出來, 下次再搞活動, 我們可以考慮。”
等周允承走近了, 趙曦言拿著中獎券給他看：“給你看看, 我手氣好不好？”
“一會我去買幾柱雙色球，沒準能中個幾千萬呢。”
旁邊的薑濤嘴角含笑的看著周允承，心裏在想：讓你能耐，我看你能不能提前設置個中幾千萬的雙色球。
正好有新進店的客人路過，聽說趙曦言中獎了，好奇道：“你中了什麽獎？”
趙曦言掩飾不住興奮的說道：“中了十年保險和維修。”
那顧客一聽眼睛都亮了：“真的？”
“怎麽才能抽獎？”
店長剛要解釋被薑濤一眼給嚇退了，隻聽趙曦言無比熱心的說道：“買車就可以抽，中獎率還挺高的呢，我抽了一次就中了。”
那顧客聽了，趕緊招呼店長：“小夥子快點帶我看車，我要抽獎。”
店長：“……”
薑濤：“……”
湊近周允承，壓低聲音問：“要不也給這顧客抽中吧？”
周允承冷冷的瞥了他一眼：“你自己的店怎麽經營是你的事。”
趙曦言忙著刷卡辦貸款沒聽清他們說什麽，一套手續下來沒用一個小時全部完成了。
不過車子沒修好，今天還開不走。
薑濤告訴她：“趙小姐，這車明後天的就能修好了，到時候我讓店長直接幫你把牌子上了，選牌子的時候我讓他給你打電話，看你喜歡什麽。”
不用她自己去上牌，正好省了好多麻煩，趙曦言自然樂意的：“那謝謝薑哥了，辛苦你了。”
“客氣，”薑濤跟周允承挑眉，反正有人出錢，他隻要把戲演足了就行了。
從店裏出來之後，趙曦言望著頭上的藍天舒展了下身體，她有些感歎意味的說：“真的好久都沒這麽好運了。”
周允承站在她身邊，一雙深邃的眼眸帶著連他自己都不自知的濃情：“很開心？”
趙曦言眼底笑意濃稠，點頭：“嗯，開心。”
讓她開心的遠不止這一件事。
就在這時她聽見手機響了，是一個不認識的陌生號。
遲疑著接了電話，趙曦言開口道：“您好。”
對方：“是‘言言’吧？我是網絡文學城的版權編輯。”
聽說是版權編輯，趙曦言心裏有絲奇怪的感覺開始蔓延，“我是。”
編輯：“你的古言長篇《太子妃，請上馬》版權出售的事情已經定下來了，現在就看你這邊，如果沒意見就可以簽約了。”
“真的嗎？”趙曦言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不會聽錯了吧？
前幾天她聽說了這事，還覺得是玄學來著，沒想到就這麽定下來了。
“是真的，”版權編輯大概是被她逗到了，聲音裏有些笑意，“最終價格訂到739萬，如果你這邊沒問題，明天就可以簽約了。”
739萬。
好久沒見過這麽多小錢錢了，不對，是一輩子都沒見過這麽多小錢錢。
趙曦言壓抑不住興奮，連聲道：“沒問題，當然沒問題。”
版權編輯：“不過對方有兩個條件，不知道言言能不能做到？”
趙曦言心裏沉了沉，不是要故意難為她吧。
“什麽事？”她的聲音有些飄。
版權編輯：“一個是你這部小說需要在兩個月內完結，然後今天晚上把沒連載出來的大綱發給買方。”
這部小說連載了一年多，早就接近尾聲了，如果不是要照顧兩個孩子她經常沒時間，早就完結了。
現在要求兩個月內完結，倒也不是什麽難事。
大綱她也有，都不需要整理。
“好，這個沒問題，另外一個條件是什麽？”
版權編輯：“他們想當麵簽約。”
“見麵啊？”趙曦言不太想去。
以前她賣過版權，三方協議都是郵到家裏，她簽完再寄回去的。
不過那次到手才二十多萬，可能對方沒那麽重視。
這次錢多，可能人家要看到她本人才放心。
“對，”版權編輯說道，“對方要求麵簽，如果做不到他們可能要再考慮一下。”
七百多萬，去了網站的分成和稅，她大概能拿到三百萬。
趙曦言算了一下，又想了一下最近過得窮苦日子，比起花唄都要還不起的窘迫見一麵好像也不是什麽難事。
“那我能帶個朋友嗎？”趙曦言覺得還需要謹慎一些。
“當然可以了，”版權編輯說，“他們也不是一個人，另外網站也會出人，言言隻管放心。”
這麽說就沒問題了，趙曦言當即決定了現場簽約。
約定好時間之後，趙曦言掛了電話。
她始終覺得這事有點玄，大腦暈暈乎乎的。
“怎麽了，賣了版權？”周允承抬手輕敲了她一下額頭，“高興的要暈了？”
趙曦言忽然抱住了他的胳膊：“你掐我一下，看是真的吧？”
“我怎麽覺得自己最近這麽走運，怎麽都是天上掉餡餅的好事？”
周允承真心實意的說道：“那是你努力出成果了，怎麽是天上掉餡餅呢。”
車子的事確實是他做的手腳，聯合薑濤把她騙了。
但版權的事，他真一點都不知情。
倒是讓李成毅幫忙買劇本了，但不是什麽古言，而是她拿給溫黎的那本。
也不知道李成毅進行到哪步了，等明天從雙葉回來得催催他。
“對對對，”趙曦言很讚同他的話，確實是她努力出成果了。
她從上大學時開始寫文，寫到現在算起來差不多有十年了。
沒想到時間不知不覺過去了這麽久。
很多人寫個三兩年就出數據了，甚至有天賦的人寫過一兩本就紅了，而她竟然寫了十年。
不過總算是賣了一部大版權，這讓她感覺特別有成就感。
趙曦言他們出屋之後，新進店的客人很快定了一部車，然後拉著店長就往吧台走：“走，抓獎去，我也要抓十年保險和維修。”
店長看著外邊慢慢消失的悍馬，笑著說道：“你以為我們老板傻，那是人家男朋友為了哄女朋友高興特意弄得。”
新顧客有點沒反應過來。
店長又說：“這算什麽，兩百多萬的保時捷人家23萬買走的，你敢信？”
新顧客撓了撓腦袋不說話了，今天也算是讓他見識到什麽是土豪了。
回去的路上，趙曦言看見路邊有一家抻麵館，趕緊喊：“停——”
周允承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但還是依言停下了車。
趙曦言看著外邊抻麵館的門臉，眼睛發起了光：“允承，我請你吃飯吧。”
周允承往外掃了一眼，沒發現什麽大飯店，“吃什麽？”
趙曦言不等他回應，已經推門下車，“麵啊。”
周允承停好車子，進了抻麵館的時候，趙曦言剛好點完自己的麵，回頭詢問他：“你想吃什麽？”
周允承很隨意：“和你一樣的就行。”
坐下來後，周允承笑著打趣趙曦言：“我以為你賣了版權要請我吃什麽大餐呢，就一碗麵就想打發我？”
趙曦言看著透明的玻璃廚房，饞的直流口水：“你要想吃好的，等我簽了合同拿到第一筆款，你想吃什麽我就請你吃什麽。”
“但是今天，我隻想吃麵。”
周允承被她的豪橫勁給逗笑了：“既然有錢了，是不是考慮養個小鮮肉？”
頓了下，“很多女人不都有這個想法嗎？”
趙曦言掀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你別說小鮮肉是你。”
周允承撥了一下頭發：“不符合標準？”
趙曦言嘁了一聲：“那你有錢呢，也沒看你養個美女啊。”
周允承苦笑道：“我倒是想，也得人家願意。”
他說這話的時候，毫無遮掩的直視著趙曦言，看得趙曦言耳根發紅，忽然想起了很多以前的事。
今天心情好，趙曦言傾訴欲嚴重，便說起了很多她從來沒說過的話。
“你知道嗎，我剛認識你那陣什麽想法嗎？”
周允承配合著問：“什麽想法？”
趙曦言想起以前的事也不覺得臉紅，直言道：“那個時候我就想，我一定要賺很多錢很多錢，把這個小狗圈養起來，讓他隻能看著我。”
周允承嗤笑：“你還有過這種野心？”
趙曦言點頭：“當然了，那個時候喜歡你的女孩子多，我看了她們就生氣，恨不得一個一個的告訴他們，這個小哥哥是我的了。”
周允承總覺得趙曦言是真心喜歡他的，至於把他當替身的事……
“那後來呢，怎麽就要和我分手了？”
“真有所謂的替身嗎？”
“麵好了，”趙曦言不想回答他的問題，正好聽見廚師喊她飯好了，她便起身去把麵端了回來。
第一份放到周允承麵前，自己又去端第二份。
提到關鍵問題就回避，周允承心裏不是滋味，他本來想去端麵，但到底坐著沒動。
不是想把他圈養起來嗎，為什麽要放手呢。
趙曦言看周允承呆愣著不吃，她吃了兩口停下來問：“你知道我為什麽這麽想吃麵嗎？”
周允承搖頭：“不知道。”
趙曦言笑了：“最近一直想吃麵，但是每次帶著兩個孩子出來吃飯，他們兩個一個要宮保雞丁蓋飯，一個要魚香肉絲蓋飯，他們兩個又吃不了一份，那就隻能我和他們一起吃。”
“一份麵對我來說都成了很奢侈的事。”
“這人就很奇怪，越吃不到就越想，越想呢，越吃不到，剛才路過麵館，我就想也沒想到喊停車了。”
一個女人帶兩個孩子的辛苦自不必說，周允承心疼她，但又做不了什麽。
默了半晌，開口道：“以後再帶孩子們出來吃飯，叫上我，我和他們一起吃，你吃喜歡吃的。”
趙曦言被他這話暖到，她抬頭看了一眼男人，麵湯冒出熱氣，潤濕了她的視線，見他一口沒動，隻在專注的凝視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你不吃飯，看著我幹嘛。”
“想看，”周允承聽了她的話，心裏發酸，隨後又補充了一句，“不餓。”
一碗麵臥倆雞蛋，趙曦言吃的鼻頭冒汗，連碗底的湯都喝的幹幹淨淨，“真是好久都沒這麽吃飯了。”
“自從帶著他們兩個，我就時常在想，哪天不用帶孩子的日子就是最幸福的日子。”
“可也不知道要帶到什麽時候。”
“今天來了新老師不知道什麽樣，希望兩個孩子能很快適應。”
周允承認識新來的老師，淡聲道：“我接到消息了，前一段時間剛獲得離市優秀教師的稱號，教他們還是沒問題的，放心吧。”
“那就好，”趙曦言很相信周允承的話，不管他說什麽，她都相信。
聊完孩子的話題，趙曦言又想到明天的簽約上。
她脫離社會太久了，很多事情都弄不清楚，生怕踩到什麽雷。
她看著周允承猶豫了一會兒，問道：“你明天有時間嗎？”
周允承：“什麽時候？”
趙曦言：“明天下午要簽合同，如果你有時間我想讓你和我一起去，幫我看看合同什麽的。”
頓了下，“如果你忙我就叫賀苗，沒關係的。”
“沒事，”周允承淡聲道，“我和你一起去。”
兩個人吃完飯，正好快到孩子們放學的時間了，周允承直接開車到了學校門口。
很快看見孩子們出來，兩個孩子小臉上都洋溢著充滿朝氣的笑，趙曦言終於放下些心。
隻要看見孩子高興，她就覺得比什麽都好。
“今天換新老師了，新老師都和你們講什麽了呀？”
趙曦言詢問兩個孩子。
趙溫禦表達欲強，說起話來滔滔不絕：“老師和我們說的可多了，讓我們認真聽講，要好好保持坐姿，頭放正，腰坐直，腳放平，還有握筆姿勢……”
周惜涵很快追上來，聽趙溫禦說的不對，糾正道：“老師不是那麽說的，你記錯了，是頭正、身直、肩平、兩腳平。”
趙溫禦覺得周惜涵說的也不對：“是胸離桌子一拳，手離筆尖一寸，眼離本子一尺，你記住了嗎？”
周惜涵驕傲的昂著小下巴：“我當然記住了，比你記的牢多了。”
一路上兩個孩子都在爭論，趙曦言就在旁邊聽著，無奈的直笑。
一直走到車旁，她才忽然意識小兒子好像沒跟上來。
小兒子一向乖巧懂事，很容易被她忽略，她下意識的轉頭去找。
誰知道就看見小家夥走在周允承身邊，一個兩手抄上衣兜，一個人兩手抄褲兜，陽光下，摸樣十分相似的兩個人走在一起，氣氛那叫一個和諧。
偶爾有同學路過，坐在媽媽的電動車後座上衝趙溫寒喊：“趙溫寒，你爸爸來接你了——”
趙溫寒看著人家笑笑，並不作答。
趙曦言被這麽和諧的一幕刺痛了眼。
她微微眯了眯眸子，連她自己都不知道原來心裏某些堅硬的地方正在慢慢鬆軟。
“媽媽，你買車了嗎？”趙溫禦先爬上車，想起車的事，問道。
趙曦言被他拉回神思，點了點頭：“嗯。”
趙溫禦：“那你怎麽沒開來，酷嗎？”
趙曦言點頭：“當然酷了，不過得兩三天才能開回來。”
隔著一段距離，趙溫寒看見趙曦言和趙溫禦聊天去了，仰頭詢問周允承：“爸爸，今天你和媽媽有進步嗎？”
這一聲爸爸叫的幹脆，叫的周允承心情大好。
男人彎了下唇角。
想象了一下今天上午和女人相處的情形，不太確定的點了點頭：“算是有吧。”
趙溫寒攥起小拳頭為他打氣：“那爸爸你要加油哦。”
“嗯，爸爸會的，”周允承勾著唇角，伸手揉了揉他的腦袋。
趙曦言聽趙溫禦說完話，一回頭正好看見趙溫寒攥著小拳頭笑得一臉陽光的樣子。
趙溫寒向來內斂，很少表現出過多的情緒波動來，今天攥小拳頭可是他少有的情緒表達了。
周允承還摸了他的腦袋，他竟然也沒有拒絕，他可是從小就不喜歡和外人有身體接觸的。
難道真的有父子天性的說法？
賀苗每次來都能親一下趙溫禦，但是趙溫寒從來都沒讓她親過。
趙曦言皺了皺眉，不過這兩個人什麽時候關係這麽默契了。
“你們在說什麽？”等兩個人走近了，趙曦言看了看趙溫寒，又看向周允承。
周允承眉眼壓著笑，淡聲道：“當然是換老師的事。”
“弟弟，快點上來，”趙溫寒不擅長說謊，正擔心媽媽追問呢，聽見哥哥喊他，麻利的上了車，“媽媽，走了。”
“哦，”趙曦言無奈的聳了下肩膀，拐去了副駕駛。
中午兩個人帶著三個孩子在飯店吃的，午休完，兩個人又把孩子送去了學校。
周允承下午要去雙葉鎮，走之前擔心趙曦言用車，便打算把車給她留下。
“曦言，我一會要出門，坐公司的車，這車子你留著開吧，”周允承把車鑰匙扔給她。
趙曦言還沒反應過來呢，鑰匙已經飛過來了，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
想起之前她借車的事，開玩笑道：“你不說車和女人不能借嗎？”
周允承走到她麵前，抬手把她鼻尖上的一綹頭發撩到耳後。
男人笑起來又暖又欲。
趙曦言被他眉眼裏的笑意蠱惑道，直愣愣的站在那，竟然忘了躲開。
半晌後，她聽見男人故意壓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自己的女人開自己的車就沒問題。”
趙曦言：“……”
等男人走了，她才反應過來，這人什麽時候這麽會油嘴滑舌了。
還有，誰是他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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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男主就知道真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