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五年後
黎明前黑色的天空，被幾率淡金色的光芒刺破了雲層，慢慢一點一點撕開暗黑。
徐子豪不知道自己在房間了站了多久。
進門後，他的雙腳仿佛被釘住那般，站在原地一步未挪。他的雙眼，一瞬不瞬地看著病床。他的心，根本沒有走過去看一眼的勇氣。
“篤篤——”
輕而緩的敲門聲，如鉤子，一瞬將他拉回了現實。
徐子豪依舊未動，隻是冷聲讓人進來。
“徐少。”
來人是他的住手阿ken。
“肇事司機是疲勞駕駛，沒有看到人。家裏有三個孩子，妻子前幾年嫌他窮，跟人跑了。看上去，就隻是交通事故。”
徐子豪動了動一夜未動的脖子，骨頭扭動的“咯咯”聲，在寂靜的屋內格外明顯。
他頷首：“繼續查。榆葉路是市內主幹道，一張大貨車，怎麽可能在午夜前出現在那？”
阿ken自然也明白：“他本人的經濟狀況沒有任何異常。大女兒今年二十一，在深市上大學，那邊查起來，需要一點時間。”
徐子豪擺擺手。
阿ken點頭離開。
病房內又陷入寂靜。
徐子豪的腳，終於挪動了一步。
他像個蝸牛那般，慢慢的走到病床前。
他伸手，抓住了白布的一角。
他的雙手發顫，宛如病入膏肓的老人。
他的心，不受控製的怦怦亂跳，他的耳，仿佛可以聽到心跳的聲音。
他閉了閉眼，“嘩”一下將白布掀開。
梁琴就那麽觸不及防的出現在他的麵前，臉色蒼白，看不到一絲血色，雙唇亦然。
徐子豪顫著手，輕輕撫上她的額頭。
冰冷的觸感，從指尖一瞬紮入心髒。
那一刻，他渾身入墜入冰河之中，沒了一絲知覺。腿一軟，跌坐在上。
“梁琴，醒醒好嗎？別睡了。你醒了，我告訴你一個秘密，給你一個你最想的要的東西。你醒來好不好？”
說著說著，他像個孩子一般，抱著她“嗚嗚”的哭了起來。
低沉而壓抑的哭聲，宛如鬼魅，令人發寒。
……
慕小宇靜靜地站在病房門外。
徐子豪守著梁琴的屍體，她守著徐子豪，直到天亮。
當第一縷陽光打在她的臉上時，她的身體不禁顫了顫。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顏色變了變，扭開房門走了進去。
她一眼就看到了抱著梁琴屍體坐在地上的徐子豪，眼底掠過一抹恨意，腳步頓了頓，走了過去。
“子豪，梁琴她已經去了，你這樣，會打擾到她輪回路的。”
徐子豪渾身一震。過了一會，緩緩抬頭，眸中沒有任何光彩，麵色青灰，也宛如死了一般。
慕小宇心口一縮，雙手不由攥緊，修剪圓潤的指甲在手心印下一個一個月牙印。
她麵上卻沒有絲毫的改變，走到徐子豪身邊，蹲下身，將人緊緊抱住。
“你不是還有我嗎？”
突如其來的溫度，讓徐子豪的心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東西。
他忽地抬手，將慕小宇推開。
“出去。”
慕小宇不察，“啪”的一下跌坐在地上。
“子豪？”
徐子豪低頭，沒有再理會她。
慕小宇愣了一會，咬咬唇，低頭掩下眼中的不甘，柔聲道：“你照顧好自己。”便起身離開。
她站在門口，眸中滿是恨意，五官猙獰而扭曲。
“梁琴，你怎麽不死遠一點！”
三天後。
顧墨琛找到徐子豪，質問他將梁琴的安葬在哪裏了，被徐子豪的人打了出去，甚至還打了一頓，差點進醫院。
之後，因為徐子豪不管不顧的報複，顧氏被迫退出海城。
顧墨琛帶著，同樣被徐子豪打壓著呆不下去的陳櫟回了台灣。
此後，徐氏在海城一家獨大，徐子豪手段毒辣，愈發沒了人氣，宛如閻王一般，無人敢惹。
五年後，台灣。
“顧總，忻城那邊說，合約可以再讓點，但是設計，必須要讓顧小姐來。”
莫嵐說著，抬手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那就回絕了。”
“顧總，合約價值三億。”
顧墨琛淡然的點點頭：“所以呢？”
“您確定不和顧小姐商量一下嗎？”
顧墨琛搖頭，“當初昱彤金公司的時候，我就說過，海城的案子，她一概不碰，若我沒有記錯，這個案子，她還要出差，去海城吧？”
莫嵐頓住，一下沒了反駁的話語。
隻是……
“叩叩——”
“進。”
顧墨琛偏頭，看向門口。
顧昱彤抱著一摞紙走了進來。
她一下就發現了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不禁歪頭，左右看了看他們。
“你們，不會正好在說我吧？”
莫嵐扯了扯嘴角，算作回應。
顧墨琛則已經起身，拿過她手上的東西，輕聲到；“沒有。這會怎麽會過來？”
“忻城的案子，我可以去。”
顧墨琛手一頓，下一瞬，轉眸瞪了莫嵐一眼。
“不要胡鬧。”
顧昱彤給了他一個安撫的笑容：“墨琛，我沒有胡鬧。這個案子要是拿下，我們可以三年不開張了。”
當初，顧氏退回台灣，幾乎是狼狽而逃，帶回的資產不多。現在也不過是一個小的設計公司。
“再說，如果不是因為我，顧氏也不會變成這樣。我都是一個死人了，你還顧忌什麽呢？”
“死人”兩個字，深深刺激了顧墨琛的神經。
當年，梁琴假死，被他帶回台灣，改名換姓，成了顧昱彤。
顧昱彤一看顧墨琛的臉色，就知道又說錯話了。
但這次，是個不可多得的機會，她不想因噎廢食。
“墨琛，我會小心的。一定不會有事的。大不了過去以後，我天天呆在工地上，不出去。”
顧墨琛沉默。
顧昱彤給莫嵐，使了一個顏色，對方離開。
她拉著顧墨琛的手，走到沙發邊：“當初，我那樣，你都可以將我帶走。這次，我也相信，你可以保我不被發現的。”
顧墨琛頓了一下，輕卻堅決的搖頭。
“昱彤，你忘記了，當初你是怎麽被帶回來了的嗎？隻要晚一步，你就會死的！”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咆哮出聲。
顧昱彤抿抿唇，輕聲道：“那時的我，已經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