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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八章 得力盟友

  項巧卿一時沒接話,垂著頭把玩剛才接過的藥。


  沒有逼她的想法,乾陵悅站起身,“該說的我都說了,長公主好好休息,讓下人準備一些熱水,暖暖肚子。”


  “好。”她應著,目送她離開,斂下眉眼。


  重新回到大殿,大殿不複熱鬧,項天義迎上來,“卿兒如何?”


  “已經恢複了。”她寬慰道,視線掃了一圈,沒有看到項天禮。


  “四弟陪長嬋包紮去了。”二哥察覺到她的尋找,交代道。


  她點點頭。


  陪司空長嬋包紮?

  獨自一人在桌後坐著,膝蓋抽痛愈發明顯,連帶著她的神經跟著跳動。


  得知長公主無事,周圍複又熱鬧起來,她獨坐在熱鬧中,看著達官顯貴與長公主大哥二哥推杯換盞,顯得格格不入。


  膝蓋更痛了。


  她悄悄換個姿勢,摸摸膝蓋,試圖緩解,想著要不要找個角落再上上藥。


  “安王,長嬋妃。”不知誰高聲叫了一句,乾陵悅抬頭看去,司空長嬋柔柔弱弱地靠在項天禮的懷中。


  兩人一同走出來,身形樣貌相當,好一對天作之合的璧人。


  她動了動,要起身,還未站起,腿下一軟,又跪回去。


  項天禮帶著人從熱鬧聲中經過,麵上在回應他們的招呼,心思都在乾陵悅身上。


  她剛剛皺了眉,是不是膝蓋又在痛。


  直接問卻問不出口,與長嬋一同落座後他清清嗓子,良久才憋出一句,“見到本王都不起身行禮?”


  本來還期待他能說出點關心的話,是她期望太高,“對不住,需要我補一個嗎?”


  她冷著臉,沒來由很窩火委屈,掃了他身邊人一眼,轉移話題,“長嬋可是哪裏受傷了?”


  “不小心被摔碎杯子的殘渣紮到手了。”她有些不好意思,“不是大事。”


  不是大事卻能讓項天禮陪你去包紮,也是很厲害。


  她“嗯”了一聲,淡然地繼續喝水。


  默了半晌,驟然開口,“臣妾身體不適,還望王爺準許臣妾提前離席。”


  身邊兩人都是一怔,項天禮眼色微暗,“宴席初始,成何體統?”


  “……”她低著頭,聽到他的話心中一涼,“是臣妾唐突,王爺恕罪。”


  短短幾分鍾,先前其樂融融的景象天翻地覆。


  乾陵悅本以為兩人至少達成某種共識,果然滔天決心抵不過美人垂淚。


  項天禮手中的酒杯來回晃動,聽她一句“我膝蓋很痛想回去休息”就那麽難嗎?


  向他示弱很難?還是他不值得她示弱。


  可她對項天義撒嬌卻很熟練。


  乾陵悅並非不示弱,隻是深刻覺得沒必要,一點小傷,消消毒就可以解決的事,何必鬧得人盡皆知,她又沒有那麽脆弱。


  堅強慣了的人不需要安慰和抱抱。


  氣氛低迷。司空長嬋眼神流轉,自責開口,“都怪我,若不是我在緊要關頭傷了手,王爺也不會分不出神關心姐姐。”


  “別,”她消受不起美人恩,“怪不到你頭上。”


  美人有難,項天禮身為王爺搭把手無可厚非。


  是她的不明情緒在作祟。


  項天禮聽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到底沒有作聲。


  用完膳,長公主身為中心人物挨個敬酒,敬到乾陵悅身前,她神色複雜,抬頭一飲而盡。


  乾陵悅注意到她杯中還有餘熱,稍微安心。


  醫生最喜歡遵醫囑的人,因此對長公主印象瞬間飆升,麵上更溫和,“皇姐常年在外,這次回來需要好好調養。”


  “謝謝陵悅。”項巧卿眼中有些感動。


  大家圍著她問的最多的就是在外遊曆的人事物,大哥還會追問她的婚事,唯有二哥和這個弟媳,直白地關心她的身體,沒有一絲廢話。


  “沒事。”她隻是職業病而已。


  這一圈敬下來,兩人關係拉近不少,膳後項巧卿主動找過來,為進宮時的魯莽道歉。


  “早些時候是我太著急。”她態度誠懇,與初見的囂張跋扈截然不同。


  “沒事。”乾陵悅並不願意追究,沒有放在心上。


  更何況誰都有被偏見蒙蔽雙眼的時候。


  若不是項天禮和項天義都接連保證她不是那樣的人,也許她壓根不會有解釋的心思。


  兩人友好地交流幾句,項巧卿想到她狠狠跌的那一腳,“膝蓋還好嗎?不然先休息下。”


  “還好。”她的“還好”等同於有點難受,但沒到矯情著要休息的地步,如果強製讓她休息,她也不會拒絕。


  同為女人,項巧卿十分了解她的心理活動,當即牽著她的手扶著她起來,“什麽還好,應該都出血了,外麵也沒我們什麽事,先進去休息。”


  乾陵悅正心煩意亂,沒有拒絕,順從地起身,還不忘轉頭對項天禮道,“王爺,長公主之邀,實在難以推卻。”


  “去吧。”他也想著讓她休息,隻是不怎麽滿意借別人之手實現。


  兩人攜手離開,司空長嬋看著她們的背影,手暗自握成拳。


  回到裏間,乾陵悅竟然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四弟他不怎麽會說話,你不要生他的氣。”剛坐下,就聽到她如是說,話裏還帶著點調侃。


  她調整坐姿,一邊回答一邊拉開裙擺,“我哪兒敢生他的氣。”


  先前摔傷的地方果然腫了起來,本止住的血又汩汩往外流,她拿出上次沒用完的碘伏和棉簽,直接當著項巧卿的麵開始處理。


  並不避諱。一是對方未必真的當回事,二是真要追究她也可以解釋。


  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碘伏味道,項巧卿隻是在她處理時有些驚訝,卻沒有好奇,自如地端起熱水,“你好像變了不少。”


  “我以為長公主並未見過我。”處理完傷口,她拿了紗布先包著,免得二度感染。


  “本以為沒見過,”她放下杯盞,“剛才驟然想起,你進府時我們見過一麵。”


  那就是結婚的時候。


  “長公主好記性。”乾陵悅有意與她拉近關係,自然不著急和她分別,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聽聞長公主這次回來是為了婚姻大事?”


  “什麽婚姻大事,不過是大哥一廂情願。”她壓根沒想回來。


  乾陵悅點點頭,倒是不意外,“長兄如父,在他們眼裏,姻親自然是女子大事。”


  項巧卿敏銳捕捉到她話中深意,晃晃杯盞,“聽陵悅的意思,似乎有不同想法?”


  “婚姻不是兒戲。”既然她問了,她就坦白地答,“我認為,婚姻基於兩人互相進步扶持的初衷。”


  “我若與王侯成婚,也能互相進步扶持。”她冷靜反駁。


  “的確如此,但婚姻也需要基於相當的好感。”乾陵悅順水推舟地追加,“婚姻必須嗎?不一定。”


  項巧卿聽著聽著眼睛一亮,詫異地看向她,“沒想到陵悅還有這樣的見解,我以為……”


  “長公主以為我腦子裏隻有王爺嗎?”她不知原主的想法,但嫁入王府若是她的願景,那也是求仁得仁。


  她笑了笑,低聲道,“四弟若聽到我們的談話,還當自己有多麽不堪。”


  乾陵悅搖搖頭,“長公主若是不願意,盡管不願,又有誰能逼你?”


  項巧卿眼神一深。


  “尋常姑娘可能為了家計沒有勇氣反抗,不得不做出妥協,您貴為長公主,難道還沒有決定自己人生的能力嗎?”她娓娓道來,“您獨自遊曆,想必有相當的膽識,這也是我鬥膽說這些話的原因。”


  她語氣始終平緩,似與人說故事般,聽得人如沐春風,“長公主無需為我的多言左右為難,我也是有感而發。”


  項巧卿半晌沒開口,似乎在回味她的話,默了片刻才道,“那你留在四弟身邊,是因為喜歡,還是不得已?”


  她被問住。


  若坐在這裏的是原主,答案必然是喜歡。


  可若是她,更傾向於不得已。


  前期如果項天禮肯給她休書,她早就遠走高飛,但他不給。


  後期她有資本偷偷溜走,卻為了回家大計不得不留在王府。


  她的猶豫就是否定。


  項巧卿略微驚訝,“我以為這對陵悅來說不是個難回答的問題。”


  “很快這個問題就不會存在了。”這句話聲音很低,長公主在腦子又過了一遍才明白她說了什麽。


  “你的決定,無愧於自己便好。”她沒有追問,慷慨大度,也沒有為弟弟抱不平,人本就是會變的。


  世上本就沒有人見人愛的存在,更何況她最了解自家弟弟的缺點。


  饒是如此,在分開時她還是溫聲說了一句,“我感覺你看他的眼裏,不是沒有喜歡。”


  “有也沒用。”她如是回答。


  好感自然是有的,不然那些莫名其妙的小情緒沒法解釋。


  但也不足以讓她留在這裏。


  才出裏間,便看到項天禮站在外頭,項巧卿意料之中地勾起嘴角,飛快和乾陵悅耳語,“四弟對你的在意出乎意料。”


  “您對長嬋也是這麽說的嗎?”女人的友誼總是建立得飛快,一番掏心聊天,她已然能夠自如地開玩笑。


  長公主眨眨眼,“怎麽會。”


  說著抬高聲音,“那你們聊。”越過項天禮大步往外走去。


  裏間隻剩他們二人。


  乾陵悅不自覺吞口唾沫,“有什麽事找我?”


  “看你一直沒出來。”他的視線轉了一圈最終還是落在她身上,忽然問不出其他的話,盯了她半晌,“你和皇姐聊什麽了?”


  聽牆角的項巧卿無語扶額,這個弟弟怎麽這麽不開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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