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我偏要分一杯羹
項天禮微怔,再看向乾陵悅的眼神多了明了,以及淡淡的嘲諷。
“榕榕說得有禮,”柳榕聞言喜上眉梢,卻聽他繼續,“隻是逐出王府還不至於,五十大板就夠了。”
乾陵悅與柳榕麵色具是一變。
前者不可思議,“五十大板?”
後者也不可思議,“不至於?”
下人麵麵相覷,往日這般,王爺早就怒氣衝衝地把王妃趕出去了,今天怎麽還好聲好氣的。
“榕榕,本王正要找你嚐嚐新鮮烹製的糕點,不要為這些瑣碎小事神傷。”項天禮絲毫不理會他們的驚訝,左手摟著柳榕的腰身,嘴角含著淡笑,眼底是滿滿的愛意。
乾陵悅看著他和柳榕卿卿我我,知他看穿自己的小心思故意不讓她如願,心中冷笑,你不讓我如意,我就惡心你。
如是想著,扭著腰身走過去,貼在他右邊,捏起嗓子,柔柔弱弱地撒嬌,“王爺,有糕點也不叫臣妾嗎?”
“王妃,你還有五十大板。”項天禮往後退一步,避開她的觸碰。
乾陵悅一個沒站穩,踉蹌一步,急忙穩住身形,不出意外聽到圍觀者的竊笑。
柳榕更是笑得眼睛都沒了。
好氣。她咬牙微笑,拂了拂袖子,“王爺怎麽會真的舍得懲罰臣妾?臣妾方才……”
“舍得。”項天禮打斷她的滔滔大論。
“……”好啊,還以為那番談話後,他會真的給她一定尊重,既然沒有,那就不怪她就事論事了,乾陵悅握緊拳,“方才榕妹妹說她的話在王府內最管用,臣妾笑言調侃了兩句,此番看來,的確如此。”
柳榕笑容一僵。
項天禮瞥了柳榕一眼,確認不是乾陵悅在胡謅,卻十分偏袒地接話,“所以呢?”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王府自然也有王府的規矩,長幼有序,臣妾是王妃,榕妹妹為側妃,臣妾待她如親姊妹,可她卻冒犯臣妾的威嚴,如若不提醒,恐怕王府內的人都以為臣妾這個王妃好欺負呢。”
一長串話說得在場人一愣,下人都覺得王妃瘋了。
先前她也試圖拿正妃的頭銜壓過柳榕,結果皮開肉綻了一月有餘。
“王妃,你可是忘了過去的懲罰?”項天禮嘲諷地勾起嘴角。
“王爺,您可是忘了清池夜過後的約定?”乾陵悅不卑不亢地回視,“若是您忘了,倒不如現擬一封休書。”
分明把話說開,他既不願意放她走,又還要她在這裏受氣?沒門。
除了項天禮,其他人都認為她在賭氣撒嬌,隻有項天禮知道她是真的隻求一封休書。
可他不會讓她如願。
他陡然一鬆,掛上溫和的微笑。
“是本王疏忽,王妃既是為了維護王府秩序,本王也不該降責於你,榕榕她性子靈動,容易口無遮攔,王妃莫要放在心上。”項天禮官話一套一套的,輕巧收回對她的懲罰,剛才的事也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乾陵悅死死咬著下唇,這男人就是不肯放她走?
“既然王妃想嚐糕點,那我們便一同去。”他接著她先前無心的訴求。
“我才不稀……”乾陵悅本能反駁,瞥到柳榕難看的臉色,嘴邊的拒絕轉個彎,“承蒙王爺恩典,臣妾自然一同前往。”
說完衝柳榕眯眼笑笑,在下人驚訝的打量中邁開步子。
“妹妹竟然不知姐姐胃口如此好,白日才從宮中回來,還能吃得下糕點。”剛一落座,柳榕就開始找茬。
乾陵悅見他二人自覺並肩而坐,無趣地笑笑,在他們對麵坐下。
桌上的糕點精致可愛,可惜她並沒有心思。跟過來的原意是膈應柳榕,她自然不會忘記。
“糕點是其次,主要掛懷王爺,此前臣妾做了不少忤逆之事,浪費了大好時光。”乾陵悅臉皮夠厚,對從前的事最多是個旁觀者,並無多少代入心情,是而能夠從容笑談。
項天禮掀起眼皮幾分詫異地看過去。
往日乾陵悅也愛黏著他,無時無刻,無處不在,如牛皮膏藥甩不掉,可謂尊嚴盡失。
現在她仍然時刻想待在他身邊,麵上嘻嘻哈哈渾渾噩噩,卻渾身帶刺,笑意滿滿下盡是冷漠疏離,對他似對陌生人,倒是對柳榕有幾分真情實感的嘲弄和微末的恨意。
“王爺可是感動?感動的話不如賜臣妾一碟點心?”乾陵悅與他視線相接,在他的打量中微微一笑。
“王妃隨意挑一碟。”他倒要看看她還有多少手段。
乾陵悅從點心送上來就發現柳榕的目光頻頻望向最下麵一碟,她就偏偏要挑那一碟。
“就這碟吧。”說著,在柳榕的怒視中優雅端起,朝她眯眼笑笑,“榕妹妹可要嚐嚐?”
“既然姐姐喜歡,妹妹哪有橫刀奪愛的道理。”有項天禮在場,柳榕倒是有了大家閨秀該有的大度。
乾陵悅心中冷哼,拿起一塊狠狠咬下口,毫不避諱地直言,“我看妹妹奪愛倒是很熟練。”
對麵的人一噎,又不能發火。
以前乾陵悅哪敢在項天禮麵前戳她的麵子?剛過門的時候還有囂張氣焰,隨著時日流逝,她為了給王爺侍寢一晚還要厚著臉皮來求她。
真是長臉了。
“悅姐姐玩笑了,我們同為王爺的妃子,哪有奪愛一說。”
原主能為了項天禮的一晚寵幸忍受柳榕的表裏不一,可她不一樣,她隻想離開。
“是嗎?既然如此,那以後侍寢之日我們便平分如何?單日歸你,雙日歸我。”乾陵悅眼神一閃,逼得柳榕退無可退,她一定會竭盡所有把她趕出王府。
旁聽的項天禮再次抬眼看向乾陵悅,眼底露出嘲笑,說得冠冕堂皇,不過也是為了吸引他的注意,曲線爭寵罷了。
柳榕深吸一口氣,片刻轉換神色,柔弱無骨地靠在項天禮的臂膀上,軟著嗓子,“姐姐說笑,王爺去哪兒是他的自由,怎可被我們左右,這樣豈不是以下犯上?”
乾陵悅勾唇冷笑,原主曾經因為弄丟王爺賜給柳榕的玉鐲,罰抄府上家規一千遍,手腕都抄腫了,現在她可謂倒背如流,柳榕的話正好掉進她的圈套,“家規有言,雨露均沾,避免府內內務騷亂。”
說完轉向項天禮,彎彎的眉眼很是可愛,“王爺可還記得前朝臨安王府內因姬妾爭寵造成的大火?這也是家規存在的理由,難道王爺要當這違規第一人?”
“你!”柳榕半個字回駁不出。
“王妃好機鋒。”項天禮麵上未見不悅,眼底卻微沉,方才關於爭寵的猜測鬆動半分。
若是那個一心要懷他孩子的乾陵悅,可說不出這種話來。
“王爺說什麽機鋒,我隻是就事論事。”這話倒是事實,她隻是思想比較現代化,身為理科生,邏輯比較清晰,也不是故意找茬。
“王爺~”柳榕說不過就開始撒嬌,聽得乾陵悅渾身起疙瘩。
周圍的下人看似恭敬垂頭,實則都豎起耳朵等著項天禮的回答。侍寢之事雖小,卻關係到二位妃子在王府的地位,也關係到他們以後侍奉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