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8章 大結局

  落地的那一瞬間,正是清晨時。


  終於,她真實的看到了正從山洞裏蹣跚走出來的兩個小人。


  一個是女兒,一個是兒子。


  可眼前,咫尺卻是天涯。


  她隻能看著,卻不能去抱他們去愛他們。


  心裏,再急呀。


  “爹,你瞧,這怎麽多了一顆樹?”稚嫩的聲音聽著都讓她有流淚的衝動,還是女兒貼心,她最早的發現了這株槐樹的存在。


  山洞的入口處,是一張破舊的桌子,那桌子上是一張雪白的萱紙,歐陽永君正凝神的執著筆在畫著什麽。


  那畫,他畫了許久許久了。


  可每一天,就都隻有那麽一筆。


  那麽,等到最後一筆落下,等到那畫畫成了的時候,或許,她就會出現了。


  這是他的夢。


  一心向往了許久的夢。


  也是這夢支撐著他帶著孩子們守在這個他與她初相見的地方。


  原來山中,才是最美。


  放下了世間的繁華,所有的過往都如雲煙,曾經叱吒風雲的他再也不去理會那山外間的故事了。


  所有,都與他無關。


  風拂來,吹著一頭發絲如雪般飛揚。


  “爹,這株樹會哭呢,你瞧,它流淚了。”那隻小手,就撫摸著槐樹的樹幹,這是兒子走過來了。


  是了,風刮斷了槐樹的一根枝條,那枝條折斷的地方,就好象是一滴眼淚的形狀。


  而那,也真是她的心在哭泣。


  兒子。


  女兒。


  一個叫做念心。


  一個叫做追夢。


  天上一刻,地下三年。


  孩子已經三歲了,可他還是沉浸在她的世界裏不可自拔。


  一筆落下,再拾起。


  那幅畫,還是沒有畫完。


  看著,她竟是急了。


  為什麽不一次的畫完呢。


  “爹,為什麽你不一次的畫完這幅畫呢?”她的心才想到,女兒就替她問了。


  這就是母女連心吧。


  歐陽永君摸摸念心的頭,“爹是想一筆一筆的將這畫中的人刻在爹的心上,那般,她便永遠的不會離開了。”


  傻瓜,她就在他的麵前呀,她在看著他。


  可她卻無力去做什麽。


  白日裏,她的眸光追隨著他們生活起居,看著他們去采野菜去捉那溪間的小魚,可她卻也隻能是遠遠的看著,她總也無法走進他們的氛圍中。


  夜裏,她就在山洞外傾聽著他們的呼吸聲。


  一切,都隻能看著而無法親手觸摸他們的肌膚,可她依然開心。


  她不後悔。


  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就算再也不能回到仙境為仙,就算永遠隻能做一株樹,她也不後悔。


  至少,她看到了他們。


  這便足矣。


  日子,一天天過去。


  那幅畫,也在一天天的多了一筆又一筆。


  “爹,這畫中是個美人呢。”小追夢指著那畫中的人物道。


  “不許胡說,她是你娘親。”


  “娘親?她是我娘親嗎?”


  念心也湊了過來,貼著弟弟的身子一起看著那畫中的人,然後再抬頭看看追夢,“弟弟,你象娘親。”


  “那你象爹。”


  兩個孩子嘻笑著就笑了起來。


  山間,一下子就充滿了甜蜜溫馨的味道。


  真想真想,就隨著她們一起開心一起笑,可她,除了遠遠望著就隻有遠遠望著了。


  他的眸光,從來隻是在孩子們的身上,其它的所有,被他掃過時隻形同虛無,所以,她這一株樹在他的眼裏竟然什麽也不是。


  這是多大的悲哀呀。


  輕輕歎息,這就是她的命。


  她恢複了她所有的記憶,屬於孟芯兒的記憶,屬於海棠仙子的記憶。


  她終於明白了穆寒書對待她的好。


  那是月槐偷摘了她的一瓣花瓣,再撒到了人間。


  那花瓣卻正巧落在了年僅三歲的穆寒書的身上。


  那一年,他被他的師父帶走了。


  師父說,他的身上沾染了仙氣,總有一天,他要開天眼的。


  開了天眼,就意味著他可以看到這世間平常人所看不到的東西。


  原來,她早就注定了要成仙,可當她真的成了仙之後,她卻自己放棄了。


  看著山間的一草一木,她的一生一世就隨著它們一起迎接這山裏的風吹日曬,雨水淋漓吧。


  孩子們,一直穿著她做的衣衫,看著,就讓她開心雀躍。


  又是一年冬過去。


  春來了。


  帶著勃勃的生機。


  山裏,來了貴客。


  那是穆寒書與風竹傲攜手而來。


  風竹傲的肩頭居然就扛著那一株海棠。


  原本斷了的海棠早已重新泛出了新枝,再結了葉子,想來,不久就要花開了吧。


  “將軍,下山吧,山下的百姓想你。”


  歐陽永君搖搖頭,可他想的就隻有那一個女子,他的發也隻為她而白。


  “歐陽永君,我帶來了這株海棠,我守了它八年了,你的孩子也長大了,可它,雖然還是海棠樹,卻再也沒有開過花。或者,它原就不屬於我吧,想了八年,我終於想通了,如今,我拿它來送給你,如何?”


  歐陽永君伸手接過,這次,他沒有拒絕,來到山間,他也曾想過要去楚國向風竹傲要回這海棠樹,可他終究未成行。


  人已不在,睹物便隻思人。


  心裏有,又何必一定要再睹物呢。


  “爹,我們把它種在哪兒呢?”追夢看著這株海棠就極親切。


  “弟弟,就種在那株會哭的槐樹的旁邊吧,也讓它有個伴,我總是覺得它很會哭,你信嗎?”


  “它又沒眼睛,怎麽可能會哭呢,你胡說,不過,種在那兒也不錯,走,我們去挖坑。”瞧著三個大人聊得開心,追夢和念心便向那株槐樹走去。


  土,一下一下的被挖了出來,跟著歐陽永君這麽久,兩個小家夥也各自的學了些本事,揮著樹枝就挖了一個深深深深的坑。


  再屁顛屁顛的一起合力的搬走了那株海棠,兩個小家夥做著這一切的時候,三個大男人居然一點也不知道,他們兀自還在喝著茶聊著天。


  隻有那株槐樹在看著孩子們熱火朝天的做著他們想要做的事情。


  心,突然間很暖,因為,那海棠才是她的真身。


  海棠的根須入了坑中,被土掩埋的時候,孟芯兒隻覺那海棠與槐樹的根須瞬間就連係在了一起,身子一熱,她隻覺的她的魂魄再飄,沿著槐樹的樹幹,再沿著槐樹的根須,隻頃刻間她就到了根須連在一起的海棠樹上。


  那樹上,那麽的香,沁著的是她熟悉的味道。


  她快樂的在樹間飛舞著。


  海棠花,就在這時緩緩的開了起來。


  片刻間,就妖嬈了滿樹。


  “爹,穆叔叔,風叔叔,你們看,快來看呀,海棠開花了,開花了。”兩個小家夥手舞足蹈著。


  一瓣海棠花的花瓣就在這時飄向了寒書的額際,落下時,那花香讓穆寒書猛的打了一個激欞。


  他的天眼,開了。


  眼前,一株槐樹,一株海棠花樹。


  槐樹是歐陽永君,海棠花樹是孟芯兒。


  穆寒書拉著歐陽永君的袖子便站到了那株槐樹下。


  原來,他們的手已經牽在了一起。


  那連係的根須,就代表了一切。


  一切,隻待歐陽永君再伸手使勁的一拉。


  那個女子,她便出來了。


  傻瓜,守了這麽許久,他居然不知道她一直就在他的身邊。


  就好象當年明明那一切不是她做的,他卻恨了她三年。


  “楚王爺,我們走。”既然,他還傻著,那他也就不挑明,他與風竹傲一起帶來了海棠,也便終結了他與風竹傲的使命。


  那邊,夢芯兒看得急切,可她卻無法從樹中出來,她隻能眼睜睜的看著兩個人來了又去了。


  山間,又恢複為如初的靜寂,有的,就是那父子三個人。


  他做到了,他為她照顧了兩個孩子。


  “爹,你看,這樹上的花真美,爹,你摘一朵給娘親吧,那畫今兒個早上就完工了,差的,隻是那鬢發間的一朵花。”念心極認真的看著歐陽永君說道。


  海棠花。


  多香的花呀。


  他聽著,卻是沒有摘了那花,而是身形飄起,去取了那幅畫。


  再回來的時候,孟芯兒的一顆心仿佛要從心裏跳出來一樣,讓她慌慌亂亂的緊張。


  他伸手,輕輕一摘,那花就到了他的手中,再落在了他手中的那幅畫上。


  槐樹裏的那滴淨水輕輕一笑,眼睛一眨,那畫中的女子便輕輕的飄了出來。


  四目相對時,執手而握,心語依然。


  心語一:今生,愛你一生一世。


  心語二:今生,不離不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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