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誘餌
浮光暗影,夜色是如此的深沉。
皇宮,遠遠近近的宮燈散發著冷幽的光茫,夜已深,花間樹影中杳無人影,隻一片冷寂。
飛行間,偶遇侍衛們的巡邏,四女子必是閃避在樹叢間,任憑侍衛們經過,這才敢悄閃而出。
越走越至宮中的腹地。
孟芯兒的眸光始終停留在周遭的一景一物中,不知道是誰擄了她,也不知道這人的目的是為了什麽,可她知道,為的,必是歐陽永君。
慢慢的,眼前映現出一座宮宇,在宮燈的映照中彰顯著它的肅穆莊嚴。
是皇上的寢宮嗎?
就在孟芯兒疑惑之際,那背著她的女子已負著她飛縱而躍上了宮牆,當暗紅色的宮牆被迅速拋在身後時,幾個人很快就將她帶進了一個房間。
薰香半燃,竟是檀香。
那宮中的擺設,一件一件,小巧而不凡,看起來卻並非是男子的寢宮。
身子被拋落在地板上,冰涼的讓孟芯兒打了一個寒顫。
一座屏風後淡顯出一個女子的身影,高高的發髻在淡綠色的屏風後帶給人的一份華貴。
那擄她而來的一個女子道:“主人,人已經帶來了。”
孟芯兒暗奇,這被稱為主人的是一個女子,那自然她的被擄就是與皇上無關了。
眼睫輕眨,她恨不得眸光穿透那屏風看透那女人的真麵目,可她,還是動不了。
那女人輕輕的抬起手臂,姿態華美優雅,“帶到密室去,好生款待本宮的客人。”
“是。”四女子異口同聲的恭敬回應,便重新又駕起了孟芯兒向廳堂後的一條回廊而去。
走過逶迤蜿蜒的曲轉回廊,就在一麵牆上,也不知道那女子中的一個人按下了哪裏,那牆居然就如一扇門一樣的在孟芯兒的麵前敞開了。
她被拖了進去,身子還是綿軟,眼見是一張床,一個桌子,一把椅子,桌上有幾本書,那書就是密室裏唯一的裝飾了。
一個女子從容的從籠袖裏掏出了一個小瓶,打開時已取了一粒藥丸在手,她踱到孟芯兒的麵前,一點也不憐惜的就抬起了孟芯兒的下巴,藥丸隨之便被送入了孟芯兒的口中。
入口即化,讓孟芯兒惶恐的看著這女子,不知道她被迫吞下的又是什麽藥丸。
女子似乎是猜出了她的困惑,低低笑道:“這是迷魂香的解藥,你還怕嗎?”
果然,就在那藥丸入腹不過片刻之後,孟芯兒身上的綿軟便漸漸褪去。
“謝謝。”既給了她解藥,那便證明這宮中的主人對她暫時還沒有惡意,也不會殺了她。
不過是幾個替人賣命的奴才罷了,她一笑,也不甚在意,什麽冷清的日子沒有過過呢。
“每日三餐自有人會送來膳食,三公主隻需好生的留在這密室就好,我家主子不會虧待你的。”一個女子倒是有禮的說道。
孟芯兒輕輕一笑,“把我擄來了,就隻是讓我安靜的守在這密室嗎?”她反問,倘若這麽簡單,這幾個女子也不必如此大費周賞了。
“三公主,這些奴才們也不知,姑娘隻需等待主人的傳喚就是了。”
那一聲聲的主人,怎麽聽著都是刺耳,孟芯兒知道,倘若她們不想讓她知道那主人是誰,她便問了也沒用,“多謝幾位姐姐關心,你們可以走了。”
她淡定而從容,絲毫也不為自己即將的囚禁生涯而難過,輕巧的走到桌前,看到桌子上的那幾本書時,她麵上的笑容更甚,倘若不是擔心歐陽永君會為她的失蹤而憂心,她真的不介意此刻即將的生活,一書可惑天下,陪著她的也再不會是寂寞。
四女子不想她會如此的表現,倒是神情詫異了,卻也不再說什麽便轉身退出了密室。
在宮裏,說多錯多,少說話,多做事,這樣的人才會得主子的喜歡。
密室的那麵既可說是牆又可說是門的門牆在孟芯兒的麵前徐徐合上,室內,看不到室外的一切,如果不是才從夜色中走進來,她甚至不知道此刻的外麵是白天還是黑夜。
清幽的燭光閃爍,搖曳中倒映著她的身影在密室中款款移動。
陌生的環境讓孟芯兒已了無睡意,她輕輕拿起了一本書。
想要看的,是書中的故事,是書中的大千世界。
可入目的字卻慢慢的演化成歐陽永君的那一張仿似冷然的俊容。
此刻,他可好?
此刻,他又在哪裏?
此刻,他可曾為她的失蹤而憂心?
此刻,她隻希望他一切安好。
此刻,她隻希望在安靜的守在將軍府。
此刻,她隻希望他坦然的麵對一切。
她不會有事的,有一種預感,這擄她而來的人隻是將她當成了一道餌。
誘著的,是歐陽永君,即使他的手上已經沒有兵權,可邊域的兵力,他卻依然有本事調動。
這,就是歐陽永君的能力,一個曾經叱詫風雲的大將軍。
靜,密室裏很靜,每天除了一日三餐她還能感覺到她的世界裏有人以外,她的世界裏就隻有她一個人了。
可那每次來送餐的人也隻是開了小門將飯菜放置於她的門前然後便走,再來的時候收拾了她吃過的碗與盤子,這些人也從不說話,讓她暗暗的猜想著那個背後的主人的的狠戾,所以這宮裏誰人都是戰戰兢兢的苟活著,半句話也不敢多說。
孟芯兒除了看書就是睡覺,現在連發呆也成了休息與消遣,不過,這些對她來說真的沒什麽,她並不怕這寂寞,她隻是擔心歐陽永君的安危,擔心他被這擄她而來的宮裏的人所利用。
閑來無事她便在密室裏走來走去,那道能開的牆,外麵就皇宮,她在這密室裏能呼吸能生存,那麽,這牆上就一定有通氣的孔,讓外麵的空氣得以湧進來。
敲敲這,敲敲那,她也不抱什麽希望,隻是試探罷了,她想要找到一個可以離開這密室的缺口。
可無論她怎麽回想,她也記不起來那個四女子送她進來再出去的時候是怎麽開得那道門。
不過,打不開那道門她還可以查一查其它的地方是不是有什麽秘密,孟芯兒不氣餒,一天找不到,就找兩天,兩天找不到,就找三天。
那一日午後,她吃過午飯卻了無睡意,便悄悄的爬了起來,繼續在那牆上敲來敲去。
驀然,一聲空蕩蕩的回音引起了她的注意。
手指輕輕的推動著那塊鑽,慢慢的,那鑽居然就動了起來。
孟芯兒大喜,隻要開了這鑽,她是不是就可以出去了。
興奮的挪開一塊磚,然後又是一塊,可入目的不是室外的風景,卻好象是一個藏書室,到處都是書架和書呀,一排排的,看著都開心。
她喜歡書呀。
她很瘦削,一貓腰就從那窄窄的空隙間鑽了過去,當站在那藏書室裏的時候,她竟有了一種恍若隔室的感覺。
或者,她該逃開的,這樣,歐陽永君就不會受製於人了。
孟芯兒悄悄的潛到了藏書室的門前,輕輕的一推門,才發現那門已上了鎖,她根本就推不開,再閃到一邊的窗子前,手一推,還是推不開,這些窗子都是用釘子釘死了的,可見這藏書室平日裏也是尋常人很難進來的。
可那些書,書麵上都是幹幹淨淨的連灰塵也沒有,書架上亦是,顯見的,這裏經常有人在細心的打掃。
又走回到門前,從那門的窄窄的縫隙望出去,眼前,是一座院子,花開樹綠,一片優雅,那院子的正中央,一株參天古樹下安置著一個軟榻,斜倚在那上麵看書一定是最好的享受,聆聽鳥語,嗅盡花香,再沐浴在樹蔭之下感受書中的故事,那才是人生的極致愜意。
可偏偏,她出不去,而且就算是出去了,那樣的享受也是不屬於她的。
就那般看著,心裏卻平靜如水,不是她的,再想也是沒有用。
不過,這藏書室裏的書她卻是可以看的。
回轉身,她一排排的看過那些書,都是好書呀,這些書夠她看很久很久的了。
從中選了一本她還是安靜的就回到了密室,然後放好了那些鑽,把一切都恢複為原形,這才津津有味的看起書來,不是她不想逃,而是她還沒有機會,那個‘主人’到現在還沒有來宣她,那就說明,她的作用還沒有被利用起來,況且,隔壁的藏書室緊閉的讓她也無法逃出去。
真想那門下了鎖,窗子也去了釘子而開了,那樣,她就可以大口大口的呼吸著外麵的新鮮空氣了。
隻能等,等那可能光顧藏書室的人出現。
心裏暗自猜測著,那藏書室裏經常光顧的一定是一個女子吧,因為,那些被翻過的書大抵都是女子喜歡看的書,野史後傳之類的,還有的就是詩詞雜賦。
沒有男子的大氣,卻處處彰顯著女子的婉約。
那牆,她已經留了一條極窄的縫隙,隻要藏書室有什麽動靜她都會在第一時間發現。
遇見了人,說不定就有了逃開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