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毒箭
“孟芯兒。”她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明知道她的出現會引起軒然大波,卻還是義無反顧的說出了她的名字。
“哈哈哈,你真是孟芯兒嗎?你走錯地方了吧,歐陽永君已經被趕出綏鎮了,你要找他要去老鼠洞裏找他才是,那人早就縮進老鼠洞裏不敢出來了。”為首的一個將士一邊說一邊哈哈大笑,根本不把她當回事。
孟芯兒的臉依然麵不改色,她早知道她與歐陽永君的事情早已被傳遍楚軍軍營,也必被楚軍所恨,就是這恨才激起了楚軍的鬥誌吧,“我要見寧王。”她不與他們爭執,卻執意要見風竹傲。
“綏鎮現在乃是兵家必爭之要塞,除了楚軍,任何人等不許隨意進出,孟姑娘,啊,不,歐陽夫人,請回吧,楚軍不接受一個敵人的女人進入。”
“寒書,陳裴,開道。”軟的不行,她就來硬的,隻要打將起來,就必會引出風竹傲,那也就達到了她的目的了。
“芯兒。”穆寒書微一遲疑真不希望她如此作踐她自己,又是何苦的傻,何苦的癡呢?
可到頭來,她為著的人,又有誰會感激她?
她不回頭,更不看他,她知道他在猶疑,她不想難為他,“寒書,或者,你回去藥王穀,等我。”她說過要去的,那樣一個山青水美的地方,她很喜歡,其實,她更喜歡的是那裏的安靜,那是她最向往的,無人打擾的安靜,多好。
閉上眼睛,他先是習慣了眸底的黑暗這才又睜開,“陳裴,動手。”‘動手’二字說完,他便飛也似的衝入了人群,如閃電般的拳腳隻刹那間就衝倒了一大片的人,他的功夫與歐陽永君本就旗鼓相當,那威力自是讓眼見者心驚膽顫。
“你是誰?”人群中很快就湧出了一個老者,一捋胡須,戒備的看向穆寒書。
“在下穆寒書是也,說起來,我還是寧王的救命恩人。”當初在閑情閣,如果不是他,風竹傲根本無法擺脫歐陽永君,他說的並不錯。
“哈哈,你可以進這綏鎮,可是她,不可以。”高立德指著孟芯兒,滿眼都是鄙夷,“寧王不需要一個不守貞潔不守婦道的女子。”
“他可以不需要我,但是,我要見他。”孟芯兒置若罔聞,她絲毫不為高立德的羞辱而氣惱,想想高立德私綁了她的事,那一筆帳她早晚要算了,就是高立德才怡誤了她攔劫這場戰爭的大事。
“給我攔住,不許她踏進綏鎮半步。”高立德冷冷看著她,眼看著楚軍大勝在即,他絕對不能讓孟芯兒的出現來擾亂他的計劃。
高立德的命令一落,立刻就有上百個兵士攔向陳裴和穆寒書,刀槍棍棒,再加拳起,那一刻,綏鎮的外圍比起當她他見歐陽永君時還要熱鬧。
隻是,少了雨而多了陽光。
她靜立,她相信風竹傲一定會聽到風聲,她不信他會對她置之不理。
看著人群中不住翻飛的兩道身影,是她連累了穆寒書和陳裴,可此刻,退已無可能。
翹首中,還是沒有風竹傲的身影。
驀然,一隻冷箭斜斜飛射向孟芯兒,那箭翎帶動的風聲讓她感受到時,竟是已來不及躲閃,孟芯兒倏然閉上眼睛,她隻怕她的命將休矣。
身子,就那般默立在原地,心,真的有些不甘。
就在她隻能等待死亡的時候,胸口突然間傳來一掌,灼痛中也震開她連續後退了六七步。
睜開眼時,那箭早已射落在地,那一掌,竟是讓她躲過了那箭的一劫。
嘴角,血絲乍現,她早已被歐陽永君傷了的身體竟是不可避免的又受了一掌。
而那一掌的主人,赫然就是風竹傲。
“住手。”他冷冷低喝,望向孟芯兒的眼神中是任誰也讀不懂的冷然與淡漠,可卻又的確是他親自救下了孟芯兒,他救了她的命,卻也同時傷了她的身子。
他的下令讓高立德心思一顫,隻得手一揮,即使他萬般不願,也不好在人前忤了風竹傲的將令,但隻要風竹傲不在當場,想要對付孟芯兒,他綽綽有餘。
“王爺,孟芯兒要見你。”她一步一步移前,艱難走到風竹傲的麵前,麵上,沒有任何波瀾,更無慚愧之意,她當年嫁他,也是父皇之意,那一嫁,就還了他自由,其實由頭至尾,他也是受益的那一個。
“隨我入鎮。”風竹傲還是冰冷著一張臉,她帶給他的巨大壓力已經讓他絕少在人前出現了,那是她戴給他的一頂超大的綠帽子,那讓他就算是再有力氣也摘不下去。
穆寒書與陳裴也已收手而飛至孟芯兒的身後,四目警惕的望著周遭,孟芯兒是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剛剛那一箭,如果不是風竹傲出手,隻怕就真的射中了她的胸口,就連他們二人也是鞭長莫及而來不及相救。
可才走出幾步,穆寒書便悄然轉身,飛縱的身形眨眼間就將那隻沒有射中目標的落箭拿在了手中,箭尖直指那地上的一灘血,觸到時竟是泛起一股白煙,“寧王,那箭有毒。”他是名醫,正是解毒之高手,所以一眼就識穿了這箭身上的毒。
世間奇毒,風花之毒,至今無人解,可那要毒的對象不是別人,正是孟芯兒。
風竹傲停步佇足,當日穆寒書相救之事他雖未提及,但是心中的感激之情猶在,更知他一心守在孟芯兒的身邊,雖然是有心,其實更是要護其周全,那般沒有任何私心的舍予是他所不能及的,或者,是他的心太狹隘了吧,所以,剛剛那一掌他竟是用了七分的力。
回首時,她的腳步蹣跚,每走一步都是艱難,卻是硬生生的要跟在他的身後,那唇角的血色讓他心一痛,手指攥了又攥,拳已無數次的變形,卻終於還是沒有出手,不是不想抱她,隻是這麽多的人前,他頭頂的那頂大帽子壓得他喘也喘不過氣來。
眼神直接就越過了孟芯兒,他向穆寒書道:“帶上那箭,查出那下毒之人為誰,立刻告之於我。”想要殺孟芯兒的人除了高立德他猜不出第二人選,可高立德是他母妃的心腹,難道真的查出是他下的毒,他就真的有辦法殺了高立德嗎?
他搖頭,當日他回到楚國,當他終於又做回皇子之時,他才發現,要在父皇麵前八麵玲瓏,再得到那太子之位是多麽的不易,對那位置虎視眈眈的不止是他,還有三哥,五哥和九弟,而他仗著的就是母妃現在在皇上麵前的恩寵。
快步走向他設在綏鎮的大帳,他不住這裏的每一間空房,因為住進去,他的腦海裏不住閃現的就是歐陽永君染指於孟芯兒的畫麵,心裏,一直想要問她,那血色歐陽永君是如何處之的,那挑起了他所有的好奇心,他怎麽也無法抗拒的血色卻被歐陽永君暗暗解決了,這讓他百思也不得其解,可是若真的要他問她,他必是問不出口。
那樣私密的事,她也必不會說與他聽的。
孟芯兒的心,已經距離他越來越遠了。
那身子,也再不屬於他。
可是聽著自己心口的心跳,他知道,他很不甘。
清冷的大帳,大的連人影也顯得渺小了,可他早已習慣,習慣了一個人的孤單,自從離開洛城,他就隻知道了形單影隻的味道。
甩開的簾子上那流蘇還在不停的晃動,風竹傲端坐在帳中的太師椅上,抬手一揮,便有一人遞上了盞茶,那身形之嬌小讓孟芯兒不由得暗自猜疑,仔細看去時,才知,那是女扮男裝的茹秋,他竟是帶女眷在軍營中。
曾經熟悉的夫君,再相見,卻如路人。
風竹傲端起茶杯,指著他麵前的一把椅子,“坐吧。”他的聲音冷淡而疏遠,他曾經想了無數次的要親手扼住她的頸項,可此刻真的再見,他卻什麽也沒有做,而那份平靜甚至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
茶水滾燙的入口,就仿佛他的心,燙熱的其實隻想給她,可如今,他已給不了她了。
“寧王,可否讓芯兒與你單獨相談。”有些話她不想讓他人聽到,卻不知他是否會應允,忐忑的一顆心,隻被她淡然的外表強壓著。
“孟芯兒,你就這麽想從我的身邊離開嗎,叫著寧王果真是順口至極,那你為何不去找他。”從相見,她就這樣不改的稱呼讓他怎麽聽怎麽別扭,怒極,再也忍不住的低斥於她。
“可我與你……”她與他已真的再無可能了,她這樣的身子,又有哪個男子會要。
“住口,怎麽評判你那是我的事,你隻消告訴我,你為什麽要背叛我,你又將我置於何地?”
“芯兒欠了他的恩情,所以,要還。”
風竹傲冷笑,“你還了的是你欠他的,還是你父皇欠他的?”那言外之意便是指她應該根本就不曾還清了吧。
“風竹傲,你這是何意?”
“如果還未還完,我建議你立刻去找他,一並的在他的床上還了,也省得在此礙了我的眼。”他雙目如血,手中的茶杯在指尖把玩中已經不自覺的潑出了水,落在他的手背上,一片滾燙,他卻猶自未知。
“你果真許我隨他去了?”那又何苦要如此的用言語折磨她。
“是的,我給你一次機會,隻有一次,你走了,便再也不要回來,否則,留下了,你便與我身邊的侍妾沒什麽兩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