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放他走
她微張了張嘴,明明在剛剛她還在向那個登徒子訴說她的身份,可此刻她突然間就不想要讓眼前的這個男人知道她是誰了。
都說白色可以讓男人穿起來更加柔和俊美,可眼前的這男人即使是穿著白衣也掩不住他渾身上下洋溢著的那份陽剛的味道。
她沒有說話,似乎說了,就破壞了那屬於他們之間的美麗一樣。
她的身份就是一座大山,會壓得她喘不氣來的。
一雙晶亮的眼睛就這樣的回望著他,她與他一起忽略了那個被他抓起來扔到岩壁上的那個男子。
他的大手還在她的後腦勺上,帶著暖暖的溫度,讓她第一次的嚐到了這個世間原來真的有關愛。
他救了她,這個認知讓她眸中的他閃著光彩,耀人的映入她的世界裏,怡人著美麗。
就在她沉浸在這突如其來的從惡夢到驚喜的喜悅中時,她突覺男人的身子微微一動,隨即象是有什麽東西被他快而狠的飛了出去。
刀疤男淒厲的聲音立刻就響在了山洞裏,而且距離她與他麵前的這個男人絕對不足六尺。
那麽近,刀疤男剛剛一定是有所行動了,所以才被她麵前的這個男人突襲了。
他明明一直看著的是她,他根本就沒有回頭,但是他卻能感受到他與她身後的危險。也再一次的救了她的命。
悠然起身時,此時的刀疤男除了那臨死前的掙紮以及低哼之外連動也不能動了。
男人突的抱起了她,一個旋身而落地的時候,她已貼在他的胸前,她先是感受到了他起伏的心跳,然後是他的聲音輕揚送來,“他還有一口氣,我讓他還活著要給你一個處置他的機會,你說,你要怎麽殺了他?”男子不疾不徐的說道,處處都透著一股子威嚴與冷俊。
她皺皺眉頭,看著地上已蜷縮成一團的刀疤男,如果不是她身後的這個男人的相救,她早已葬命或者就被這個刀疤男玷汙了。
殺吧,殺了他吧。
他該死。
可是當她真的要說出她決定的時候,她卻覺得是那麽的殘忍,這世上的每一個生命來到世間都是來受苦的,她就受了許多苦,她享受不到母愛也享受不到父愛,或者,這男人的也並不是無可救藥的吧。
她輕輕的搖搖頭,衝著那地上的還殘喘著氣的刀疤男道:“如果我讓他放了你,你能不能向我保證從此不在為害人間,再不欺負別人了?”她天真的問向那人,其實連她自己都知道這幾乎不可能,可她還是問了,她想要給刀疤男一次生的機會吧。
刀疤男的眸中就因為她的這一句話而現出了生氣,他蜷縮在一起的身子顫了一顫,然後他向孟芯兒點了點頭,他對她做了那些,可她此刻卻以德報怨,這讓他根本不能相信,但是女子的眸光中寫著的都真誠與純淨,他相信她不是在開玩笑,她似乎真的想要放過他了。
“女人,你可要為你所說過的話負責任,你真的要放了他?你可知道剛剛就是他差一點就……”歐陽永君有點怒不可遏,真沒見過這麽傻的女人,他真想再把她推到那死到臨頭的刀疤男的麵前,可是想到她剛剛不要命的撞向岩石上的那一幕,那又絕對是她真實的選擇。
這女子,外柔,但心卻鋼烈。
算了,就當她是一個傻傻笨笨的女人吧,因為此刻的她已經低聲向他回應道:“是的,我想要放了他,但是,這要征求你的意見?”她的人是他救的,刀疤男也是他打傷的,她不能當他不存在一樣,她該尊敬他的。
“隨你。”歐陽永君沒好氣的說道。
她柔柔一笑,明明清純的沒有任何誘惑人心的表情,可看在歐陽永君的眼裏卻是萬種風情一般。
天,他突然發現他對這女子似乎是……
啊,不。
他急忙一個後退,他是有妻子的男人,他的妻子是梅香。
那猝然離去的身子讓他身前的女子輕輕一顫,那已經習慣了的相靠突然間失去的時候讓她竟有了失落的感覺。
“放他走吧。”
孟芯兒有點僵硬的聲音飄在那刀疤男的耳邊,他回望著孟芯兒,感激道:“感謝三公主的不殺之恩,我馮九必會記公主一輩子的恩德。”拖著被歐陽永君打傷了的身體,他撫著岩壁慢慢向山洞的出口走去。
“三公主?”歐陽永君眉毛一挑,凝望著孟芯兒的眸光更多了幾分犀利,他有點不相信,此刻粗布衣衫的孟芯兒就是那傳說中的吳國的三公主。
“是的,我就是吳國的三公主孟芯兒,不過,我也是一個被人遺棄在這山間的三公主。”她淡然一笑,從生來從她記事起她先是被父皇關進了皇宮裏的一個小院子裏,然後就被送到了這個地方,明著她是三公主,可她過著的生活還不如那平常百姓家的女兒,她不能下山,她根本就沒有自由。
“你現在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她輕聲說過,心裏卻在揪緊著的痛,她早知道民間盛傳她是一個妖女,隻會給別人帶來不祥的妖女,她以為她說出了她的身份,她身後的男子就一定會離開了。
卻不想,那男子哈哈一笑,“哈哈,原來三公主竟是這樣的一個人物,又哪裏有妖的氣息,必是別人胡說了,我不走,今天就交了公主這個朋友。”
朋友,他說她是他的朋友。
那兩個字,就象一股暖流,頃刻間傳遍她的四肢百骸,讓她終於體驗到了一份孤單之外的快樂。
她有朋友了,那個人,就是她麵前的這個男人。
雖然,她還不知道他是誰,可這並不是重要,她隻要知道她是他的朋友,這便足矣。
孟芯兒眼也不眨的望著歐陽永君,那一刻,她也認定了他是她的朋友,甚至還有種其它的感覺,隻是那時的她還不懂,不懂,那感覺其實就是愛。
“怎麽,也不請我坐嗎?”見她呆呆的看著他,歐陽永君不覺笑了,她看得他好象身上長了花草一樣,“我很好看嗎?”
孟芯兒這才回過神來,拉過他的手就向山洞內裏走去,那是一個窯洞,雖然濕氣很重,可是內裏卻很幹淨,一桌一椅,還有一張床,倒象是一個小房間一樣,五髒俱全,她指著那把椅子道:“坐吧。”說著,就急忙去沏茶,他可是她的恩人呢,沒有他,剛剛她差一點就……
想一想都是心驚肉跳。
她的盛情讓他頗為不好意思,自己可是她父皇的敵人呢,“三公主,你就不怕我抓了你嗎?”
“什麽?”她恍惚間竟是沒有聽得明白。
“我是你父皇的敵人。”他坦白了,先說了,省得她真的趕人了,那才尷尬。
“哦。”這與她無關,她隻管在這裏靜修度日,父皇不許她出山,她就不能出山,她隨口應了一聲,還是繼續泡茶。
清淡的茉莉花茶,那香氣沁入鼻端的時候惹他端起了杯子,大大方方的一口喝了一個幹淨,別人喝茶是品茶,一小口一小口的喝,可他不習慣,好茶要大口大口的才能喝出那其中的味道。
他的豪爽讓她一笑,又是為他添滿了茶,“你怎麽進了這山裏?”
“打探軍情,查看地形。”他麵不改色,據實以告。
“原來是軍人,可你這身衣袍真的不象。”
“我穿著平常的衣服,不然不是被你父皇探子一下子就發現了嗎?”他早聽說玄風有這樣一個妖女,也知玄風將她撇在山間自生自滅,卻不想被他遇個正著,可看她從頭到腳都沒有任何的妖氣,卻出落的極為美麗,惹他心動。
他從來都不是那種會隱瞞自己心思的男人,說話向來直來直去,想什麽說什麽,卻也正是他這份特別與粗獷讓孟芯兒的心弦一顫,雖然他的話讓她尷尬,不過,父皇的事她從不過問的,也更不參與,“不管你是誰,你都是我的恩人,孟芯兒隻認這個,其它的一概不管”她也坦白,直接而坦蕩蕩的一顆女兒心。
那夜,他留宿在山洞中,小小的與她相鄰的一間小窯洞,不知道為什麽,就在晚間她親手為他煮了一份魚,又炒了一份野菜之後,他突然間喜歡上了那份普通人家居家過日子的感覺,那是梅香從未帶給他的感覺,讓他有些念戀,竟是就留了一夜。
晨起,她去小溪邊洗衣服,他也追著去了,本來隻是要洗個臉,卻坐在一旁的吐著綠蘚的頑石上靜靜的望著她的一舉一動。
她的黑發垂在腦後,然後鬆鬆的用一根帶子綁在了一起,就如綢緞般的在清晨的陽光下泛著光茫,讓她聖潔的就如一個仙女一樣。
“芯兒,為什麽你不下山?”他問,這樣美麗的她留在這山間真是可惜了她了。
“下了山,我會為父皇帶來不吉祥。”
他明白了,所以玄風便不許她下山,她便隻能在這山中度過她生命中最美的那些年華。
心裏想著,從來都是大咧咧的他居然就不自覺的對她起了憐惜之情。
“我帶你下山,你敢敢隨我去?”有點冒失,可他還是說了,幫她找個好人家嫁了,總比在這山間埋沒了好些。
“帶我下山做什麽?”她問,手中還在敲打著一件衣衫。
“讓我夫人幫你找個好人家。”他坦言,他是有妻子的人,他不能招惹她。
他的話讓她一下子丟了神,也不由自主的就停下了手中的活計,惹得那被洗的衣衫沿著溪水竟然就向下遊飄去,他望見了,飛身一起,眨眼間就撈回了那件衣衫,隨手送還給她時,才發現正是她昨日初見他時所穿著的那一件,那衣衫不覺讓他心裏微動。
她怔怔然的望著他,一時竟不知要說什麽了。
“芯兒,衣服還給你。”
他的聲音讓她如夢方醒,這才正色道:“我不知道你是誰,本來,如果沒有我父皇的旨意我是萬不會下山的,但是如果讓芯兒去服侍恩人,芯兒是願意的,至於嫁娶,請恩人再不要提。”一雙眼睛竟是紅了又紅,他急著把她嫁出去做什麽,她自己還不急呢。
“你當真願意服侍我?”他就站在她對麵的一塊大石上,高大的身形讓她隻能仰望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