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偷議

  “孟芯兒,我不需你救我,我也不會敗,敗的隻會是你父皇,這一回你不會知道我的任何布署,於此,也便沒有人向你父皇玄風告密了。”他挑挑眉,向她宣告的時候,心裏隱隱的是恨,梅香,我錯了吧,我不該對她再有意念了。


  她輕輕一笑,道:“你的布署,我不想知道,倘若吳軍真的敗了,請你,放了我父皇。”她此番來的目的就是不想讓眼前的他也不想讓父皇身死,兩個人,她誰也不想。


  有些貪心了,可是有時候,她就是這麽矛盾的固執著。


  “條件呢?”他揶揄但笑,其實她沒有權利跟他講條件的,他卻出奇的這樣問了,他竟是給了她這個權利。


  孟芯兒皺皺眉頭,想想昨夜裏魏兵的奇陣,她絕對相信歐陽永君有可能再敗她的父皇,可是救了父皇的條件,她真的沒有,她什麽也沒有。


  皺起的眉頭怎麽也無法舒展開來,其實,她從生下來就是一個一無所有的人。


  “我……沒有。”


  他哈哈一笑,“那便沒得商量,三天內,你不許出離這屋子裏半步,三天後,我會讓你看到你父皇跪在我麵前的樣子,我會讓你求我,求到我答應你為止……”眸中閃過嗜血的光茫,他想要讓她知道那份戰敗的痛苦,就仿如三年前的他。


  她的心一顫,倔強的仰起小臉,一片慘白對他時,輕聲言道:“好,我便還了欠你的,從此,便兩訖了。”


  那低低的聲音飄響在室內,久久,竟不曾散去。


  她說,她要還了欠他的,從此兩訖了。


  不,他不會那麽容易放過她的,他還沒有讓她跪在梅香的墓前叩首悔過,他不會放過她的,冷笑:“三天後,我們再見,再做決斷。”


  很好的一場戲,這三天,他不許任何人走進這裏,即使是龍子非也不可以,打定主意,閃身,歐陽永君飄然離去……


  “將軍,你怎麽這麽好心的請我吃酒?你不打仗了嗎?聽說吳軍又要行動了。”龍子非端著酒杯笑語,黝黑的瞳眸寫滿了一份自在,既然是在說著這沙場上的事也仿佛與他無關一樣,他,就隻是一個看客。


  “時間還早著,等吳軍開始行動了,我在布署也不遲。”抓住玄風是遲早的事情,他此刻清閑便是預示著所有都已布置妥當,他又豈會對龍子非宣告這軍中一切,別說是龍子非,就算是皇帝親自來了,他也不理會。


  那親賜的三尺白淩總是飄在他的眼前,白淩上濺血,招去香魂一縷,從此,他無發妻。


  “好,那我們就行喝個痛快,我先祝將軍旗開得勝,以雪當年之恥。”龍子非倒是豪氣萬千,端著酒杯終於收起了平日裏的那份放蕩不羈,隻意氣風發道。


  “子非,你說,我要是勝了怎麽處置孟芯兒?”歐陽永君總是覺得龍子非對孟芯兒有些過份的關切了,不止是算計著他娶了她,還一味的關心著孟芯兒,這讓他心裏多少有些不自在。


  “她不是你夫人嗎?還能怎麽處置,夫人就是夫人,與她圓了房,再生個娃,這才對嘛。”龍子非大咧咧的說道,竟又不象是對孟芯兒有意。


  “哈哈哈,她不知圓了幾回房了,沒得讓我覺得肮髒了。”他不屑,想到寧王他就恨不得殺了他。


  一杯酒送入喉中,龍子非突然間將一張俏生生的粉麵遞向了歐陽永君,“或者,你當著玄風的麵要了她,你說,玄風會不會氣死?”


  眸中一個閃亮,這似乎是一個好主意,他猛的一拍桌子,“就依了六王所言,這事就定下來了,看來,我得抓緊了,哈哈哈,我要看看玄風的臉漲成豬肝色的樣子。”


  “將軍,來,再喝。”龍子非笑涔涔的勸著酒,四哥做下的錯事,卻都要他來扛著,怎生得一個累呀,他卻無奈,端起酒杯的時候,手指有意無意間的挑弄了一下歐陽永君的臉,其實,說完剛剛的話他就後悔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在他眼裏,真是帥呆了……


  雨又起,煙花已是無法燃,人算總不如天算。


  “李衛,馬匹備好,半裏地一個暗哨,我要我的命令能在最快的時間傳到,絕不可貽誤了軍情。”眼看著吳軍已經慢慢的走入了他撒下的網,這一次,他絕對不會敗,他也不許自己敗了。


  “是,將軍。”


  “等等。”忽又想起一事,他又道:“讓那隨在玄風身邊的人小心了,別暴露了自己的行蹤。”他埋了三年的棋子,說什麽也不能親手把那棋子毀了,即使抓住了玄風,那棋子說不定日後也還有用,想到孟芯兒說過的要他放了她父皇,他就有一種感覺,或者,他真的會放了玄風。


  隻是,那孟芯兒就一定要成為他的女人。


  他身下的女人。


  不管她那身下血,他從來也不信邪,他要她替代了梅香隻知道身為女人的痛。


  “是,將軍。”李衛恭恭敬敬的,再也不敢提及孟芯兒了,雖然這兩日將軍很少進去過那個院子,甚至讓他把守住那裏不許任何人出入,但是他看得出來,將軍的心似乎還是係在了那裏,因為昨夜,他親眼看到將軍獨自一個人潛了進去,雖然隻有短短的那麽一刻鍾,但是,那已說明,將軍的心裏還有著那女人的。


  李衛握著手中的刀把,心裏想著的卻是如何將那女人誅於當場。


  可是這樣的機會,將軍會給他嗎?


  ……


  三日到了。


  魏國與吳國還是盛傳歐陽永君傷病在身,甚至於淹淹一息,綏鎮裏不停的湧入軍醫,有來自魏國帝都的軍醫,還有來自民間的,魏國人不想他死,所以軍醫便不用請而自去。


  吳軍更是大喜,玄風不想錯過這麽好的機會,狡兔三窟,這一回,他不會再給歐陽永君留一條命給,留著了,就是禍害,三天前他的一敗就讓他感受到了歐陽永君的厲害,淹淹一息中還能想出那麽一個神奇的陣法,歐陽永君的確高明。


  “王,喝杯參茶吧。”簾帳起,一女子妖嬈而入,托盤中,參茶還冒著熱氣,散著一片香。


  “璿姬,放著吧,來,為朕捏捏肩。”


  “是,王。”女子溫柔步去,所過之處,都是一抹香,撩人心弦。


  “璿姬,滅了那個賊子,班師回朝,朕就要給你一個名份了。”


  女子輕輕一笑,“王,璿姬隻要能侍候王便是了,其它的,璿姬不能想,璿姬的命就是婢子的命,璿姬不要,隻要王快樂了,璿姬也就快樂了。”


  帳中,玄風胡須輕飄,伸手一拉一帶,女子便坐在了他的腿上,俯首,刹那間,就在那即將開戰的兩軍陣前,玄風忽略了有一隻豹子正欲準備報那三年前的仇,他沉在溫柔鄉裏,隻等大勝而歸朝……


  雨,依然還在淅淅瀝瀝的下著。


  綏鎮,沉浸在一片陰冷之中。


  “李衛,傳令下去,三更時收網,抓活的玄風。”用那快馬雖然不方便,但是,他這裏不便,玄風那邊自然也是不便。


  老天爺是公平的,他這裏下了雨,吳軍的帳中更是風雨飄飛。


  時間的沙漏在慢慢的散落,聽得那聲音,淡弱的,卻惹人心驚肉跳。


  孟芯兒坐在桌前,才過了午,室內就因為這樣的雨天而一片昏暗。


  她燃起了蠟燭,他說,三天內他與父皇的戰事就可見分曉,就要三天了,這讓她的心已慌了一片。


  沒有祝福也沒有祈願,兩邊的人幫了這一邊,就是對另一邊的傷。


  其實,最難為的是她。


  書早已看不下去了,隻是拿著擺擺樣子罷了。


  那人,可知他早已擾亂了她的一顆心嗎?

  父皇,他要被擒了,這一次,她的感覺就是吳軍又要敗了父皇要被擒了,而他,也終於可以揚眉吐氣,終於可以一雪當年的恥辱了。


  她在想著,想著那可以救她父皇的與他交換的條件。


  想了許多許多,想了許久許久。


  卻隻有唯一的一個,她知,他必會要了,因為,他早就向她討過,不是嗎?

  守著夜色,從亮到黑,從一更到二更,再二更,到三更……


  屋外,漸漸傳來了緊張的氣息。


  那是沙場冷冽而忍血的氣息。


  一切,就在這一刻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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