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0章 杜氏的自欺欺人
第420章:杜氏的自欺欺人
安知宜聞言,也顧不得自己的小情緒,她當即問,“櫻雪怎麽了?”
牧晚秋安撫道:“沒事,小問題罷了,方才我已經派人送她回去了。”
眼下的情形不方便多問,安知宜便隻能把話頭咽了回去。
她以為牧晚秋真的對這裏發生的事一無所知,她即便心中很是抗拒,但也還是低聲,將事情的始末飛快說了一遍。
“那個丫鬟好過分,那裏麵的人分明不是你,可她卻是信口開河!”
牧晚秋也露出恰到好處的驚訝與憤怒,一副剛剛得知此事的模樣。
兩人在低聲說著話,杜氏已經怒氣衝衝地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她的雙目赤紅,狠狠瞪著牧晚秋,眼神比方才看著穀思彤的時候狠厲多了。
這原本是專門為牧晚秋和蘇櫻雪設的局,沒想到最後那兩個賤人好端端的沒有事,自己女兒和侄女卻是遭了殃。
要說這一切跟牧晚秋沒有關係,把杜氏的腦袋都擰下來她都不相信!
上回自己算計她不成,反而被她算計到了莊子上,這一次,也一定是這賤人做的!
杜氏滿腔的怒火幾乎都要化作實質噴了出來。
她什麽都顧不得,直接衝到了牧晚秋的跟前怒聲大吼。
“牧晚秋,這一切都是你做的,對不對?”
牧晚秋朝她看去,麵上露出了恰到好處的疑惑。
“大伯母,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在方才之前,我可是連發生了什麽都不知道。
就算你因此事大受刺激,難以接受,你也不能朝著我興師問罪啊!”
杜氏看著牧晚秋那副雲淡風輕的樣子,隻覺得心口像是嘔了一口老血,她被刺激得徹底失了理智,出口的話也完全不經思考。
“你怎麽可能不知道?有私情的明明是你和蘇……”
眼見她要直接喊出蘇櫻雪的名字,牧晚秋直接冷聲打斷了她,“大伯母!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
周圍的人都朝她們看來,那眼神中,充滿了深深的探究。
牧晚秋朝她走近,壓低了聲音,陰惻惻地道:“大伯母如果敢把任何其他人牽扯進來,我對大堂兄也不會客氣,如果他今年的春闈受了影響,那就不要怪我了。”
杜氏這樣的人,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她根本就不會收斂。
出了事,她隻會怪到別人的身上,而完全不會往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眼下她對牧晚秋滿腔怒意,但卻不想想,如果不是她先主動算計牧晚秋和蘇櫻雪,又怎會有今日之事?
牧晚秋知道杜氏的軟肋是什麽,她雖愛自己的女兒,但歸根結底,她更愛的,還是自己的兒子。
牧晚秋對她說出這句威脅,也算是徹底將彼此的顏麵撕破,更是狠狠地踩到了對方的痛腳。
杜氏瞪大了眼睛,望著她的眼神滿是難以置信。
“你,你……”
牧晚秋眼神幽冷,不帶一絲溫度,“大伯母或許忘了,我本就是個混不吝的性子,惹急了我,我什麽事都做得出來,你若不信,可以用大堂兄的前途來賭一賭。”
杜氏渾身都在顫抖。
此時,她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股子畏懼與寒意。
她開始後悔,或許從一開始,她就不該主動去招惹牧晚秋。
這個人,遠比她所以為的要可怕。
“你,你……”
杜氏隻能顫抖著吐出這兩個字,其他的,卻是再也說不出口。
兩人離得近,牧晚秋的聲音又壓得低,周圍的人都沒聽到。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兩人之間的氛圍很是古怪。
再將這整件事從頭到尾都梳理一遍……
不能想,不敢想!
大家都不想繼續待下去了,再繼續下去,不知道究竟要聽到多少見不得人的陰私事呢。
這是別人家的私事,她們可不想摻和。
幸而,這時容氏直接站了出來,給大家遞了台階,“今日家中有事需要處理,不能再招待各位,實在抱歉。”
幾位身份較高的夫人都主動下了台階,也都說自己家中有事,正要告辭雲雲。
賴氏母女卻是看熱鬧不嫌事兒大,她們方才沒抓住牧晚秋的把柄,現在牧晚秋終於來了,還一副明顯跟這件事脫不開幹係的樣子,她們都不打算就這麽走了。
穀思彤直接道:“這件事看來跟牧大小姐有些幹係啊,既然大家都在,不妨把事情解釋清楚,也省得大家在心中亂猜。”
牧晚秋聞言,朝穀思彤看去,眼神涼涼的。
“穀小姐,說話要講證據,你說這件事與我有關,請問有什麽證據嗎?
莫非就憑方才那丫鬟一口咬定裏麵的那人是我,而實際上卻不是我,我就犯了大錯?”
穀思彤被她這冷冷的話堵了回來,麵色一僵,心中升起一股羞惱。
“既然這件事跟你無關,你又為什麽不敢解釋?”
牧晚秋淡淡反問,“不是我做的我有什麽好解釋的?真正該解釋的,應當是這件事的當事人吧。”
牧晚秋看向杜氏,“大伯母,你覺得呢?”
杜氏聞言,麵色又是一變。
要讓她的女兒當著那麽多人的麵做出解釋,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杜氏頓時清醒起來,此時她要做的不是對著牧晚秋興師問罪,而是要把這件事遮掩過去,讓大家對此封口啊!
叫她們都封了口之後,自己再關起門來教訓牧晚秋也不遲!
心中這般想著,杜氏當即就改了態度。
即便知道事情已經有些失控,杜氏還是努力地要做著挽回。
“那不過就是兩個小丫鬟做下的荒唐事罷了,實在不值得浪費大家的時間在此興師動眾。”
她堅決不承認那是自己女兒!
任何人要說那是她的女兒,她就跟對方拚命!
牧晚秋淡淡接話,“大伯母,既然這是兩個丫鬟做下的荒唐事,又與我有何幹係?
我犯得著去跟兩個上不得台麵的小丫鬟過不去?”
杜氏暗暗握拳,為了自己女兒,她隻能咬牙改了口風。
“此事與你無關,方才是我被氣昏了頭,一時口無遮攔,誤會你了!”
牧晚秋一副鬆了口氣的樣子,“能有大伯母這句話我就放心了,畢竟,不論是咱們牧家的中饋之事,還是今日的這場生辰宴,都是大伯母一手張羅的。
這件事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想來也隻有大伯母您自己最清楚了。”
杜氏:……
牧晚秋這番話,幾乎就是在明晃晃地說,這件事的責任全在杜氏自己身上,壓根兒就賴不著別人!
杜氏聽了,再次覺得心口被狠狠堵住。
然而此時,杜氏也隻能咬牙認下了牧晚秋的這番含沙射影。
“確實是沒有打理好內院,沒有約束好下人,才釀出這番醜事……”
穀思彤聽她們一唱一和的,早就忍不住了,她張口就要再次戳破。
“那分明不是什麽下人,而是……”
杜氏周身都爆發出了森然的冷意,驟然打斷了穀思彤的話。
“你休要胡言,那就是兩個丫鬟!”
她突然的爆發,帶著深深的戾氣,穀思彤一下被她嚇住了,一番張口結舌,竟然忘了開口。
賴氏見自己的女兒平白被吼,原本很是憤怒,想要站出來反駁回去,但她卻從杜氏的眼中看到了孤擲一注的狠絕和戾氣,賴氏一下也被鎮住了。
為母則剛,杜氏現在這般姿態,儼然是要將自己的女兒袒護到底。
如果她們還是要堅持戳穿這件事,隻怕杜氏瘋起來不知道能做出什麽事。
他們穀家雖然也不怕一個小小的四品官,但也沒必要上趕著給自己樹敵。
賴氏麵色幾番變化,最後,到底還是沒有再火上澆油,而是對女兒做出示意。
穀思彤回過神來,她也對杜氏方才的怒吼耿耿於懷,甚至覺得憋屈至極。
但母親卻示意她不要再多嘴,穀思彤也被眼下的氣氛所震懾,最後咬咬牙,終究是不情不願地改了口。
“哦,想來是我看錯了吧!”
杜氏聽到她終於改了口,一直繃著的那根弦終於緩緩放鬆下去,緊握的手這才慢慢鬆開。
但她的指甲卻因為握得太過用力而劈了叉,滲出血來。
十指連心,那樣的疼痛,她卻是半點都顧不上了。
杜氏的心中先是生出慶幸,但很快,這抹慶幸就被怨恨所取代。
她怎麽能慶幸呢?分明就是穀思彤母女害慘了她的女兒!
如果不是穀思彤屢次亂說話,將自己女兒的身份喊出來,她完全可以把這件事糊弄過去!
現在穀思彤雖然改了口,但難道她改了口,大家就真的會相信嗎?
大家又不是傻的。
但正因為不是傻的,也沒人在這個時候還不依不饒,追根究底。
杜氏朝其餘眾人勉強笑了笑。
“今日全因這兩個丫鬟鬧出的醜事才擾了這場宴會,招待多有不周,實在抱歉,改日再到諸位府上登門致歉。”
頓了頓,她又道:“這件事,還請諸位能為牧家保密,莫要往外宣揚。
雖然隻是兩個丫鬟鬧出的醜事,但畢竟也不是什麽光彩事,我牧家到底還是要幾分顏麵。”
杜氏連說了兩次“是兩個丫鬟鬧出的醜事”,並且有意咬重了音節,便是極力地拉起這張自欺欺人的虎皮,為自己女兒挽回最後一點顏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