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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父女相談

  第194章:父女相談

  牧誌飛隨口說了句,“柳先生似乎對詩作十分感興趣,我這些年倒是陸陸續續寫了些練手之作,柳先生若不嫌棄,我讓人給你送去。”


  說完牧誌飛就後悔了。


  倒不是覺得給她送東西不妥,這對他來說,並非私相授受,而是文人之間的交流,並不存著半分其他心思。


  隻是,將自己的練手之作拿給她,未免就有些輕慢之意。


  可柳先生卻並沒有覺得自己被輕慢了,相反,她還挺高興。


  他口中的練手之作,或許在一般人眼裏,就是文采斐然的佳作,柳先生十分樂意拿來好生賞讀一番。


  她欣然答應,不見半分異色。


  牧誌飛見她並沒有半分介意的樣子,便也放下心來。


  待回去之後,牧誌飛便到書房,把自己早些年的詩作整理了一番,讓小廝送到了柳先生的住處。


  這件事並未引起旁人的注意,因為,今天在牧府發生的事,實在太多了。


  每一樁每一件,都遠比這一件要大得多。


  牧誌飛讓小廝把詩集送出去之後,又在書房裏來回踱步,最後,終於想通了。


  這件事既然已經發生了,就要去解決。


  他對牧嫣然已經做出了訓誡與懲治,但這件事,他還沒有跟牧晚秋談過。


  他起先從傾雲軒出來,沒有第一時間去瑤光居,而是到涼亭喝酒作詩,便是心中苦悶。


  他不知道自己與牧晚秋,該如何麵對此事,是彼此假裝此事從未發生,就此不了了之,還是與她開誠布公地相談。


  可是開誠布公地談,又該怎麽談?

  這段時間,他跟牧晚秋的父女關係有所改善,正因有了改善,他才踟躕。


  他怕牧晚秋覺得自己處事不公,因此遷怒怨怪自己。


  他也怕,自己若是一不小心控製不住脾氣,跟她吵起來,讓好不容易緩和的父女關係重新降至冰點。


  在牧嫣然那裏,他已經見證了自己身為父親的失敗。


  他有些怕再從牧晚秋身上證明自己的失敗。


  心中諸多猶疑,他才遲遲沒有往瑤光居而去。


  但現在,因為方才與柳先生的一番暢談,他倒是莫名想通了。


  知道了原因,才能有的放矢地改進。


  他知道自己不是個合格的父親,那就努力地做個合格的父親。


  以前他們兩父女,便是太缺少有效的溝通,才一步步走到後來一見麵就吵的地步。


  現在,他想嚐試著做個合格的父親。


  他抬步就要往外去,但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頓時眉頭緊皺。


  他當即吩咐小廝給自己備水,他要沐浴。


  瑤光居。


  牧晚秋沒有再命人去打探牧嫣然的情況,便是在等著牧誌飛上門。


  可是左等右等,都沒有把他等來。


  牧晚秋都已經放棄了,正準備命丫鬟為她準備熱水洗漱,雲芷的聲音就突然傳來。


  “姑娘,老爺來了。”


  牧晚秋心道,終於來了。


  他既然知道了今日之事的真相,自然就會懷疑牧嫣然到底是被誰推入湖中的,自然而然就能懷疑到她的頭上。


  他若是來興師問罪的,牧晚秋也並不打算否認自己所做的事。


  她等他來,就隻是想看看,兩個女兒,他會怎麽選。


  她想知道,這段時間她的努力修複,究竟將父女關係修複到了什麽地步。


  跟牧嫣然相比,到底誰的分量更重一些。


  牧嫣然的所作所為,已經觸到了牧晚秋的底線。


  她已經不打算再跟牧嫣然演什麽姐妹和睦的戲碼,她們的臉皮,早就被撕破了。


  如果牧誌飛也是站在牧嫣然那邊,那麽,今後,她們父女之間,就這樣吧。


  或許她的父母緣就是這麽淡薄,今後也無需再強求。


  心中雖這麽想,但,到底還是壓不住心頭的一絲淡淡悶滯之感。


  牧晚秋調整好心態,起身迎了出去。


  牧誌飛大步流星而入,兩父女的目光交匯,彼此間,都像是有什麽無形的情緒在流動。


  牧晚秋對他行禮,“爹。”


  牧誌飛微微頷首,他事先已經做好了諸多心理準備,眼下倒是能十分坦然地開門見山,直入主題。


  “我來,是想跟你說說你三妹妹的事。”


  牧晚秋輕“嗯”了一聲,“您請說。”


  牧誌飛緩聲,把牧嫣然指使王啟所做之事說了,牧晚秋的神色自若,並沒有露出過於驚訝的神色。


  “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吧?”


  牧晚秋沉吟片刻,老實回答,“的確知道得比爹早。”


  牧誌飛語氣很平和,“你是怎麽知道的?”


  牧晚秋半真半假地回答,“今日有一個丫鬟來向我傳話,說我表哥來了,要我去碧園湖一見。


  路上,我就發現了那丫鬟神色慌張,似是心裏有鬼,我便對她一番拷問,她膽子小,很快就把自己知道的招了。


  當時我還不知道那個要害我的人是誰,我隻是懷疑三妹妹罷了。


  於是我便索性派了丫鬟去給她傳話,告訴她,碧園湖的事沒成,反而被人抓住了把柄,她必須要親自去解決,不然事情就會被鬧大。


  這番傳話,也是對她一番試探。


  如果這事不是她做的,她必然不知道這是怎麽一回事,也不可能會上鉤,可她卻是上鉤了。”


  牧誌飛望著她,出聲問,“所以,你就將計就計,以牙還牙,反而將她推入了湖中?”


  牧誌飛的麵色算得上平靜,語氣也十分平和,並沒有怒氣衝衝地質問。


  他這樣的反常,反而讓牧晚秋覺得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他現在越是平靜,待會兒的質問,也會越憤怒。


  牧晚秋坦然地望著牧誌飛,“沒錯,這事的確是我做的。


  爹,我對三妹妹,以前的確是不大友好,沒有盡到一個姐姐該盡的責任。


  但我最多隻是言語擠兌,沒有給她好臉色罷了,我卻從來沒有真正害過她。


  可是,她卻三翻四次要毀我清白,置我於死地。這口氣,我忍不了。


  所以,她怎麽害的我,我也就怎麽還給她,我並不覺得我做錯了。”


  牧晚秋說完,便在等牧誌飛的反應。


  這一番話說得直接幹脆,也十分大逆不道。


  作為一個重視規矩禮儀,顧惜家族聲譽的長輩,他聽到這樣的話,應該會對她的所作所為十分不滿,並毫不留情地加以訓誡。


  畢竟,在長輩們看來,便是上下牙齒,也都有磕碰的時候,她們是姐妹,難免會有齟齬。


  更何況,她既然已經識破了牧嫣然的計謀,順利規避了風險,又何必這麽咄咄逼人,這麽不識大體,這麽斤斤計較,把事情弄成現在這般局麵?

  牧晚秋靜靜等待著他的怒火爆發,就像是以前那樣,指著她的鼻子大罵。


  然而,他的反應,卻出乎她的預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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