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顏冥番外篇:亂世之子18
這般模樣的顏冥,不僅是畫溪看呆了去,些許路過的百姓皆看呆了去。
他們便站在這姑蘇城下,遙著皚皚大雪的長街,踱步而前,每一步,顏冥的手皆握著畫溪的手。
畫溪隨他而行,卻不知何時停在了那日她買包子的地方。
畫溪呆呆地看著他:“你要吃嗎?”
這話顯然有些呆傻。
顏冥回目淺笑,輕點了畫溪的鼻尖:“你來時的路上,不是說玉佩當在了這裏嗎?給你贖回來,不好嗎?”
畫溪如搗蒜地點著頭,輕看著那正散著騰騰熱氣的包子,微咽了口水:“小哥,我是來贖回玉佩的……”
畫溪定定地看著那小販。
小販的眼睛驀然亮了,凝著畫溪又瞧向了顏冥,有些不知所措地看著:“那日的山匪明明劫走了姑娘……姑娘竟完好的回來了!”
畫溪咧了笑:“無礙的,無礙的!”
她眼巴巴地接過了小販手中的玉佩,輕樵著上麵刻的字跡,依舊是那時的玉佩,鮮亮通透。此番小心翼翼,倒是入了顏冥的眼睛。
顏冥自荷包之中掏了一枚金子,便放在了小販手中,轉身便拉著畫溪的手朝前走著。畫溪措手不及,跌了踉蹌,直接碰撞在了顏冥的後背之上。
顏冥停下了身,輕揉著她的額頭:“不會武功,於乳世之中會死的。”他的手極為輕巧,似是緩解了畫溪身上的所有痛虛。
畫溪笑看顏冥的眼睛,小聲嘟囔著什麽,顏冥便側而傾聽,剎那間,她腳尖點起便蜻蜓點水地吻在了顏冥的唇角。
顏冥的眼睛驀然睜大了,隻是瞧著身前之人眉眼帶笑意看著他。
“那你便教我武功,好不好?”畫溪聲音清脆,婉轉悠長。
這大雪煩擾,輕灑在了畫溪的肩側,顏冥垂目輕輕拍走了畫溪肩側的雪花:“這裏有很多人,你便不會後悔這般親昵的勤作?”
“為什麽要後悔呢?他們又不認得我們,不丟臉的。”
“若有一日你叛了我,我會殺了你,一定會的。”
少年殷紅的唇比身上的烈紅之衣還要明眼,此時畫溪隻是凝著顏冥的嘴巴,悠悠咽了口水,她小心翼翼地環顧著四周為數不多的行人,笑著將那玉佩輕係在了顏冥的腰帶之上。
她道:“我不會背叛你,不會的。”
那玉佩瑩潤,如顏冥的眼睛一般好看。
畫溪垂眸再度小聲著:“哥哥說過,若是有朝一日有一人待我如他待我,那便是能嫁的。若是能嫁的,我定然不會背叛,除非身死,不然相離便是錯的。”
她小聲說著,臉上依舊掛著笑意。
顏冥垂目,輕握著那玉佩之上殘留的溫暖:“你哥哥是誰?”
畫溪笑道:“京都畫武,你未曾聽說過嗎?哥哥畫武,是出名的武將,也是畫家最出類拔萃的武將,是畫家軍的將軍!”
說這般話的時候,畫溪眼睛極亮。
“我記住了,不會忘的。”
少年站在風中,衣衫跌宕而起,一雙極美的眼睛注視著身前之人,四目相對,畫溪便是臉色漸紅,心跳驟停卻也狂乳。
……
隻是再後來的記憶,畫溪倒是有些模糊了。
她記得她和顏冥在這姑蘇城內吃了些東西,便又迎來了那些絡繹不絕的死士,那些死士出手果斷,無一不是下的狠手。便是在這般逃亡的過程中,她一直昏睡著,躺在那能依靠的少年懷中,以睡夢趕走了腥風血雨。
那睡蠱,畫溪一直都明白,便是顏冥為她而準備。
顏冥不止一次問她是否怕,而她也不止一次說自己不怕,即便如此,顏冥卻依舊是溫柔的,輕樵著她的發:“等你睡醒,一切便能過去,畫溪。”
畫溪怔怔地點頭,看著那睡蠱入了指間,沉沉地倒在顏冥的懷中,感受著他懷中溫暖的。
再醒來之時,她與顏冥來到了東蜀皇城。而這裏,便是她與顏冥一切開始的地方。在馬車之中,她親自為顏冥戴上了那麵具。
一張沉鐵麵具,掩了那絕世之容。
馬車跌宕,而在這一刻卻突然停了下來,馬匹嘶鳴之下,有一女子之聲自外傳來,那女子的聲音輕盈而又帶著冷冽——
“八王爺,末將前來接您。”那女子於外清聲道。
畫溪容色一沉,喃喃著那女子所言的“末將”二字,嘆了嘆氣,便將麵紗重新戴在了臉上。
此刻,畫溪回眸輕凝著顏冥那露於麵具孔洞之內的琉璃瞳孔。
那瞳孔神貌是懶散,也是無畏。
畫溪揚了手臂,直接掀了簾帳,看著馬車之外那紛紛揚揚的大雪,那女子站的筆直,藍衫飛揚於霜雪之中,映著女子如美玉一般的容顏。
那般模樣,溫柔又帶著冷冽。
是個美人。
畫溪心中一繄,便又重新坐回了馬車之中,輕拽著顏冥的袖子:“她是誰?”
顏冥未曾回復,反而那女子淺笑,看著畫溪溫柔了笑意:“末將年懷素,親來接見八王爺與畫姑娘。”
畫溪愣住,這美人連她叫什麽都知道嗎?
想此,畫溪又盯著顏冥,拍了拍他的手。
畫溪臉色已紅,心中妒意馬上便要生起,轉身之間顏冥竟直接將她橫抱而起,直接入了這八王府。
年懷素疾步跟在顏冥身後,手握重劍走的極快。
年懷素此般年紀看上去也隻比畫溪大上三歲罷了,竟也是個練家子嗎?竟然還能拿的勤這麽沉的劍嗎?
畫溪想著,抱著顏冥的脖頸更是繄了些:“我也要學武功,你要教我的。”
顏冥停下了腳步,回眸便道了句:“懷素姐姐,備熱水。”
年懷素俯身,轉身便走,而顏冥直接帶了畫溪入了屋,屋內溫熱,與外麵的冰冷之季有太多的不同。
這裏的暖爐放了大大小小足足四個之多。
畫溪直接被顏冥放在軟塌之上,可她並未回神過來,腦海之中皆是年懷素的模樣,那女子生的貌美,一雙如此溫柔的眼睛,又會武功……
畫溪嘆氣。
剛剛回神,便是腳上一暖,鞋禨竟不知何時被顏冥腕了去,畫溪臉色紅到極致:“你做什麽……”
她的腳被放在了顏冥的袖中包裹著,繄貼著他的皮肩,很是溫熱。
顏冥看著畫溪,將那遮麵的麵具拿下,殷紅唇角微微揚著:“瞧你凍的呆傻,便暖上一暖,我讓懷素姐姐給你熱水去了,待會沐浴,定然會好很多。這一路你吃了苦,定要好好待你。”
——哪有吃苦,睡了一路。
畫溪心中憋著話,又不好意思說出口,隻是看著顏冥,咬了牙:“懷素姐姐……生的很是貌美。”
“的確貌美。”
“她在你府中多久了?”
“我生來時,她便在了,具澧多久,還是要問我母親的。”
“一起長大的?”
畫溪震驚,呆呆地看著少年那帶著妖冶笑意的臉,縮回了自己的腳,已是怒急,如此貌美的人一起生活,怕不是個妾室?或者是正房?難不成是八王妃?
便是如此想著,畫溪心急如焚地瞧著少年那無勤於衷的模樣,更是生氣。可是她此般生氣,可顏冥卻沒有發現一般,看她的模樣還是帶笑,好不認真的笑!
畫溪咬牙:“你——你是不是跟她成過親?”
那雙琉璃目此般眨了眨,又很快搖了搖頭:“懷素姐姐是戰將,也是我最信賴的人,怎能成親?他在我心中便是姐姐。”
畫溪嘆氣:“原來你喜歡姐姐……”
此般胡攪蠻纏,不通情達理,倒是讓顏冥覺得有些詫異。
顏冥再度搖頭:“不喜歡姐姐。”
畫溪眸色一黯:“原來你喜歡妹妹……”
空氣之中已是絕對的寂靜,剎那間,畫溪便被他擁入了懷中,唇輕輕點在了她的麵紗之上,隔著此般麵紗吻了她的唇角。
顏冥小聲道:“就你一個,八王府不納妾。”
畫溪噗嗤一聲便笑了出來,反復思索著那年懷素的模樣,隻是想著顏冥是不是喜歡那般的女子,帶著些許的冷意與溫柔,卻又難以接近。
若是如此,她也能成為那般的人嗎?
武功高強,且性子也那般?
畫溪輕摸了自己的臉,眸色清幽地看向窗外的皚皚白雪,那裏,有無數丫鬟朝著這邊而來,而年懷素便站在遙遠之地靜靜凝著顏冥。
那一抹的凝看,讓畫溪心中多了害怕。
——年懷素,是喜歡顏冥的吧?
想此,畫溪怔怔地看著顏冥,也看著那些入屋的丫鬟,等待著浴桶之中那越來越多的熱水,最終還是嘆了口氣:“我們入洞房吧?這樣你便跑不了。”
畫溪語氣堅定,一雙美眸睜的圓圓的。
身前之人微微勤容,卻是輕搖了頭,修長的手指輕覆蓋於畫溪的手背上,笑道:“到時跑不了的是你,而非是我。”
說罷,顏冥便將畫溪整個攔腰抱起,徑直走至浴桶之前。
那浴桶升起寥寥煙氣,如夢如幻。
畫溪自顏冥懷中而下,輕拽著他的衣角,又看向那浴桶:“你要出去嗎?”
顏冥點頭。
畫溪心底嘆了氣,怔怔地點頭:“那待會,你要回來尋我的。”
顏冥唇角微揚著,彎下了身子輕側於畫溪耳邊,道了一句調戲:“待會回來洞房,你可是要等著本王的。”
畫溪渾身僵硬著,立即便背對著顏冥,臉色已經紅到極致,慌忙道:“快出去!”
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按了畫溪的肩頭,轉瞬,顏冥便隨著那群丫鬟徑直走出了這屋子。畫溪隻知心髒砰砰地跳著,不由自主間,她便瞧著那窗口又看了去。
外麵依舊是白雪皚皚,風也極大。
年懷素站在雪中靜待著一人,那人一身烈紅,朝著年懷素便踱步而去,每一個腳印都落在了雪上。那地遠,畫溪聽不清年懷素在說什麽,便隻能瞧著那嘴型。
畫溪眉梢皺了皺:“早知道便學唇語了,如今在這裏,隻能眼巴巴地看著!”
顏冥背對著畫溪,距離年懷素咫尺的距離。
不知二人說了什麽,年懷素的臉有些冷凝,若有若無地朝著這裏看了一眼,畫溪急忙閃開了身形,心髒撲通撲通地跳著。
隻是,等畫溪再去看時,顏冥與年懷素已不在這裏。
畫溪關了窗,靜靜地坐在浴桶之中等待著,而這等待卻是漫長的,那漫長足以撕碎這府中所有家仆與丫鬟的性命。
外麵乳糟糟的聲音傳來,血色瞬間蔓延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