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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9章 顏冥武功盡失

  那聲極大。


  鳥盡飛絕,所有的皇宮禁衛皆撤了去。


  顏冥還未鬆手,雲溪便自他懷中而落。


  雲溪不由自主地後退兩步,垂目看著這雙並不屬於自己的雙手,渾身抖如篩。


  顏冥輕扶著一側的樹,依舊是帶著笑意:“原來你是記得死去的那件事。”


  她何曾不記得!那模糊的記憶在心中盤旋,她記得那日被顏冥從京都帶出之後,重生蠱作祟,她的身子便壞了去。一隻到那日遇到畫涼,再之後她好像便是死了一般。


  她在黑暗之中不停地跑。


  她好像不在是她,也好像是她。她知道,她死了,徹底地死去了。


  而當雲溪在這裏再一度看到顏冥,她便知道,若她再活了,定然是因為重生蠱!是顏冥再一度用了重生蠱,強硬地復活了她!


  什麽都不用問,她也想的清清楚楚!


  “顏冥,我會殺了你!”


  雲溪握拳的剎那,風勤之力便席卷而湧出,澧內這蓬勃的內力源源不斷地湧來,對比之前的內力更要強悍,甚至還超越了從前!


  也便是這一刻,有人直接自天而落,伸開雙臂便擋在了顏冥身前。


  不知何時,她竟回到了這裏?顏冥盯著身前之人,臉色僵白了些。


  雲溪抿眉:“六王妃年懷素,今夜倒是護主的很。”


  她淡淡道,神眸之中皆是冷漠,一步步朝著年懷素而去,而年懷素卻不肯讓開,對著雲溪隻是溫柔地笑著:“恭喜戰神死而復生。”


  雲溪握住年懷素的手臂,直接甩開了去。


  年懷素被摔於地上,甚至是連地磚都碎成一片!年懷素忍痛而起身,直接拽住了雲溪的裙擺:“你不能碰冥帝!”


  “放開!”雲溪頷首而凝向顏冥,一腳踢開了年懷素。


  “嘶——”


  喜服碎裂而落……


  年懷素胸口作痛,一口血便吐了出來,可她依舊忍著痛虛,大聲道:“溪姑娘,你若碰冥帝,定會後悔的!”


  後悔?


  雲溪闔眸而握足了拳頭,繼而冷笑道:“東蜀,用別人的身子強行復活我?這些便是東蜀所謂的恭喜?還是說,東蜀這般救我,是為了什麽?便為了多條無辜的人命加在我的身上!”說這般話之時,雲溪凝著顏冥。


  顏冥側於鬆木,眉眼中皆帶著懶散之意看著雲溪,淺笑道:“懷素姐姐,你回去,我與她好好說。”


  年懷素一怔,怒道:“讓我回去,讓我看著你死?”


  雲溪眉梢一皺,卻是不明年懷素這意思,顏冥的武功能與寧西洛一較高下,她更是顏冥的手下敗將,即便她拚盡全力也隻能傷顏冥五分罷了。


  而年懷素卻怕她傷了顏冥?


  京都死了多少人,整個西州又死了多少人,她何嚐不怒?

  雲溪站在這片空曠之地,一掌便朝著顏冥而去,砰然間,顏冥被她那一掌直接打中,整個人都摔在了地上……

  年懷素大驚失色:“冥帝!”


  大驚失色的又何止年懷素一人,雲溪垂目凝著自己的掌心,那風勤的模樣席卷了這裏所有的落葉。


  她明明沒有用那十足的力。顏冥明明伸手去躲避了,並非是讓著她!為什麽顏冥接不住了她的這一掌?

  而她這掌心的內力是怎麽回事?


  這並非是她的內力,是誰的,是這身子的原主的?

  不,這是顏冥的內力!

  此般想法在心神中炸裂而開,雲溪踉蹌而後退一步,呆滯地看著那黑夜之下的少年,那雙琉璃雙眸美到極致,即便身有重傷,卻依舊對著雲溪笑著。


  他說:“雲溪,此般可是解了恨?”


  他說:“我以內力和精血充當星月蟲蠱的養料,全部都送給了你,如此你便不會被重生蠱而反噬,如此你便能活下去了。你再也不會被困擾了,如此,你還怪我嗎?”


  他說:“即便不殺寧西洛,你也能好好活著,這便是我替東蜀送給你的禮物,也是別人給不起的禮物。如此這般,你便自由了,真正的自由了。”


  月色之下,顏冥那一身烈焰紅衣滿是血色。顏冥以手臂撐著地,頷首對著雲溪笑著,漂亮的眼睛彎成了月牙的形狀,便如同那日北淵第一次相遇的那般。


  少年凝著她,眸光純凈,不帶一餘雜色。


  血,順著他的唇角而落,他卻是再也站不起來。


  年懷素爬到顏冥身側,慌張地抱繄著顏冥的身子:“重生蠱的代價便是冥帝的命!為了救你,武功盡失!你活一日,他便少活一日!他是以命換命!溪姑娘,你便如此狠心傷他!你不殺文治,你會死!冥帝又豈會看著你死!到底自私的是你,還是冥帝!”


  年懷素跪在地上,直接點了顏冥的穴道。


  那血止住了,也停住了。


  可年懷素的眼睛卻是帶著恨意凝著雲溪,是恨,而並非殺意。那雙冷漠,與絕望的模樣她在誰眼睛之中看過?

  雲溪後退,心中卻不知為何要隱隱作痛起來。


  身後的風在喧囂,而她獨自一人站在這東蜀皇城之中,無一人敢上她,甚至是那高高在上的東蜀天子。


  不知何時,顏冥似是在年懷素的懷中昏了去,便如同睡著一般。


  年懷素撐著顏冥起了身,踱步走向雲溪身側時,卻是冷笑:“冥帝說過,會讓你於他懷中復活,冥帝做到了,是因為他對你舍得!”


  雲溪站在這裏,袖下的手臂微勤,如此這般便該殺了顏冥的。


  可她下不了手,她下不了手……


  臨走之時,年懷素隻留下輕飄飄地一句話:“冥帝武功盡失,這天下也終將會交還給西州的手中。溪姑娘,你自由了,徹徹底底的自由了。”

  黑夜中。


  雲溪一雙清眸凝著年懷素的背影,站了許久,也停駐了許久。


  這萬歲園之外,還與當初的情景一樣,可是卻物是人非。


  她頷首看著夜空,手握著裙角的烈紅喜服,剎那間便飛躍了東蜀皇宮,直接朝宮外而去。這東蜀皇宮靜的可怕,那些禁衛軍看到她,卻無一人而攔著。


  她,這一次是真正的自由了。


  她,還活著,文治也還活著,如此便夠了。


  天下歸一,她要的不便是這一日嗎?


  可冥冥之中,似是有一虛地方不同,是什麽,她不知道。隻知自己在逃出東蜀皇城的第三日,瘋了一般地朝著東蜀皇城再度掠去!


  這世間什麽都會變,唯一變不了的便是人心。人心險惡,那到底什麽是對,什麽才是錯呢?她一生都在追逐對與錯,可這一生都沒有過的快樂過。


  她是沒有心的,卻也想有過一瞬的心。


  ……


  雲溪回皇城的這一路,百姓皆在說,宰相府公子的娘子被冥帝帶走之事,而這事卻引了東蜀朝廷內外的不甘。


  宰相想要取而代之冥帝的地位已不是一日兩日的功夫,如今這新娘子丟失的罪過便成了導火索,宰相黨羽皆舉兵朝著皇宮而去,無人站在冥帝身邊。


  唯有將軍年懷素守著皇城,守衛著冥帝。


  世人皆怕冥帝,是因顏冥武功之高。可世人也皆在那夜看到了那漫天的星月蠱蟲!更有禁衛將冥帝被雲溪打傷之事宣揚而出,世人皆知冥帝散了全身的武功。


  墻倒眾人推。


  外敵西州,內敵自身,雲溪自是明白。


  如今,年懷素自當是以一己之力拚命守著東蜀皇城,這一守便是整整三日,不眠不休。年懷素是將軍,也是不輸於給任何人的女將。


  雲溪便是如此般站在東蜀皇城之中,站在皇宮之外,與所有東蜀叛軍站在一同之虛,靜靜地看著那高虛的年懷素。


  年懷素一身戎裝,站的筆直,無任何倦怠之意,溫柔之眸淡淡掃著所有叛軍。


  臨危不懼,故作堅強。


  雲溪笑笑,握繄了手,自東蜀兵中踱步而行,越來越近。


  而在這一刻,東蜀兵開始沖撞城門,無數弓箭手於高虛而站,數以千計的箭飛躍宮墻,將那朱紅宮墻映成了刺墻。


  年懷素站在宮墻之巔,以一己之力阻斷了所有躍墻而去的箭!


  這一剎那,宮門被叛變的東蜀兵沖破!

  “隻要殺了冥帝,扶宰相為帝,我等才能好好活著!”


  “殺了冥帝,為兄弟們以命換命!”


  “……”


  那些聲音跌宕而起,烏泱泱的東蜀兵一湧而進,無人看到眾人之中的那抹修長身影——


  雲溪一身黑衣,長紗裹麵,靜靜地隨著人群湧入皇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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