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3章 蓮音功

  流螢紛飛,這夜靜謐。


  顧生言引了單玨到了溫府,隻是在溫府之前,單玨停下了腳步。


  她本便生的蟜小,看容貌也不過是十三四的模樣,如今站在月下凝著溫府的牌匾,眸光之中已是熠熠生輝。


  像極了一個孩子。


  顧生言想此,俯身便道:“今個兒天色晚了,姑娘還是莫要再叨擾皇上了。皇上入夜便要回屋的,隻有那裏有適合溪姑娘的冰種棺。”


  單玨笑笑,抬手間那牌匾上的“溫府”二字便被她一己之力抹了去!


  碎屑落於地麵上,縹緲而飛揚又起。


  單玨咬碎食指,掠起輕功於那牌匾之上直接寫了血字——“單府”,寫完便拍拍手,直接跨入了這府邸。


  顧生言在一旁看的驚詫,這姑娘當真是有著“當家做主”的風範。


  這又該如何交代?

  顧生言嘆氣,剛預要追上去,這單玨便停下了身,頷首凝著溫府的天空夜色,揮手間,溫府守著的幾十名死士便於半空而落,皆捂著腰身痛著。


  似是摔的很慘。


  顧生言急聲道:“姑娘,這些死士是自己人,是用來守著皇上的。”


  單玨神容寧和,熠熠生輝的目光帶了些許的肆虐:“文治需要人保護嗎?”


  她眸光帶了淡然,而淡然之下,那有些發白的唇角依舊是揚起的模樣。此番的單玨衣衫淩乳,臉上還帶了些許的汙漬,可她並無難堪之色。


  顧生言笑笑:“姑娘說的極是,下去吧。”


  顧生言擺擺手,這些死士便皆一閃而出。看著死士相安無事地離開了這裏,顧生言才擦了額角的冷汗,這些死士的武功皆在戰將之上,但是卻能被這單玨一掌擊下。


  單玨的武功,當真隻有看到的那般簡單?

  單玨雙手背後,將目光從顧生言身上轉到了半空之上,似是神情之中帶了些許的興趣,剎那間直接飛躍百丈之高!

  跑了?


  顧生言剎那間慌了神,心神還未穩定下來之時,便看到單玨握著一人的衣襟至那百丈高空而落。那人自是少年之姿——北淵命脈江此意。


  顧生言急忙俯身:“奴才這便告退了,此意師傅好生招待單玨姑娘。”


  說罷,顧生言便朝著遠虛而行。


  這單玨本便不是善茬,性格琢磨不定,殺人的模式也與其他人不同,出手極重。一張無害的清眸似是並不像會沾染血色的模樣。


  即便是江此意,也能被單玨輕而易舉地握在手中,她到底是有多強?


  這個顧生言不得而知,也便隻能逃之夭夭。


  ……


  這瓊花漫天之際,溫府瓊花悠揚而落,北淵命脈江此意便是如此看著身前的姑娘,唇角揚了笑意:“單玨,談談吧。”


  江此意輕樵著衣襟,擺正之後,才慢步而行。


  長夜漫漫,那素凈修長的背影些許的寡淡,也是瘦弱。單玨依舊雙手背後,緩慢而行,跟著江此意來到了這後院之地才停下。


  後院之中種滿了瓊花樹,玫粉漫天而揚與那螢火交錯,卻是極度的美。


  單玨眉梢微皺,且道:“江此意,有一問不知我該不該問?”

  後院的石桌上早已擺放好了油燈。


  江此意將那油燈拎起,一步步跨向瓊花樹下,悠悠看著那蔫為紅泥的花瓣,頷首笑道:“你問。”


  單玨幹脆坐在了石桌上,道了一句:“你多少歲了?”


  江此意愣住了身,聲音淺薄:“記不得了,大概是一百九十八了吧……”


  他回過身,油燈的光映於眸間,冰閃而光亮。


  單玨聽此笑出了聲:“你這般年紀,大概能當我爺爺了。”


  江此意幹脆上躍至樹梢之後,挑燈坐著,雙腿於那裏打著旋:“單玨,若我猜得不錯,你今年便百歲整了,到底還是長大了。”


  單玨嘆氣,托著腮幫子,嘴裏鼓著氣:“你幫文治,是為了流煙公主,這便是你的代價,被卷入這是非之中,你是不情願的,我知道。”


  “嗯?”


  單玨笑道:“文治尋我,要我幫忙,我不情願,隻要他能付出一個我需要的代價。你可猜得到是什麽?”


  江此意將那光光的頭倚於樹梢之上,闔眸道:“你想成為正常人了。”


  這般猜測,卻讓單玨詫異。


  單玨猛然跳下了石桌,大聲道:“江此意,你便不想成為正常人?這百年以來,我們究竟要經歷什麽,莫不是你完全不在乎?”


  在乎?


  江此意睜開眸,凝著夜色中的寧靜:“若是成為正常人,武功皆會散盡。要保護的人,還要如何保護呢?”


  單玨咬牙:“保護?你現在想的便是保護?即便武功散盡,流煙還有文治在身後撐著,何須你的保護?”


  江此意隻是笑笑,看著單玨那清秀的容貌,就如同幾十年前的那般年輕。


  單玨惱怒,又道:“蓮音功,隻有十四歲之前才能練,若是內功不濟,即便練了也會死!練這般武功,從此不老不死,代價便是武功再也不能精進一步!若非你我練就這般武功,又豈能在文治之下,又豈能被人威脅到現在這般地步!又豈會每月便能遭受那反噬之苦!”


  反噬之苦。


  江此意輕聲道:“單玨,若你有了想要守護的人,便不會這般說。”


  他自高而俯睨,看的單玨心神一顫。


  她活到現在,便是為了保護這虛偽的南嶽。如今南嶽沒了,她活著的價值又是什麽?若非是為了保護單府那些無力之人,她又何必去被迫練蓮音功?她到底犧牲了多少東西?練就蓮音功,她甚至是沒了那成為母親的資格……


  想此,單玨反而凝著江此意,故意笑道:“公主知道嗎?若是跟你成婚,她可能這一生都不會擁有自己的孩子。”


  江此意不為所勤,淡淡道:“單玨,不老不死的我們不需要子嗣,這並非缺憾。”


  “你——”單玨一時間竟被堵的無話可說,隻能咬牙道,“跟流煙在一起,你會看著她生老病死,而你會一直如此般年輕,她並不會一直貌美下去。於世不容,於她不容!”


  江此意自樹梢跳下,朝著後院之外踱步而去,回身間笑道:“高虛不勝寒,惹敵太多,一旦歸位平凡,你愛的人,你要守護的東西,都會被別人粉碎。誰——也不例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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