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2章 雪瑩失手殺人
畫家軍校場。
夜色已深,隻是這二十萬畫家軍並未曾入睡,反而是手握長刀站的筆直,每人之間均相隔一米的距離,而這些距離都是留給“戰神”的。
千水高明將軍站在雪瑩身側,滿目幸容:“溪姑娘,今天晚上還按之前的規矩嗎?”
夜色連綿。
雪瑩站在積雪之上,手背凍的通紅。
那手爐早已涼了去,宮裏帶來的婢子也早已被寧西洛帶回了宮,美名其曰:“這裏並非是女子可呆之地,而溪兒不同,是朕的戰神。”
戰神便要受凍嗎?
戰神便不能留兩個婢子照看生活起居嗎?
雪瑩凍的瑟瑟發抖,自是將那白狐披丟棄在含光宮中之後,這內務府便沒有重新給她送了新的狐披。
宮裏的狐披似是隻有白色的,前個兒瞧見雲溪還披了白狐披。
雪瑩眉頭一皺,卻是有些疑惑,雲溪明明是學畫溪的性子才引了寧西洛的注意,可為何又要穿白狐披?莫不是……
雪瑩突然驚了,莫不是畫溪其實也用過白狐披?
畫溪不是不喜白嗎?
所有的思緒都被這冰寒的季節凍住了。
雪瑩身側,千水高明再度問道:“溪姑娘,溪姑娘?”
許久之後雪瑩才微微緩了身:“千水將軍?”
話音落下,雪瑩已凍的白氣呼出。
即便是嗬氣的模樣也是氣質如蘭啊!千水高明將軍嘆氣,看著臺下的所有畫家軍:“卑職還沒有入畫家軍之前便聽聞,溪姑娘每夜都會挑戰百人,以此也能鍛煉他們的武功。”
畫溪生前到底還做過什麽?
雪瑩臉色僵白,看著臺下那些目光灼灼的眼睛,每一個畫家軍都看著她,眉目之中皆是欣喜之色——
“挑戰!”
“挑戰!”
“……”
已經是亥時了,換做現代時間已經是午夜十一點了!不是說古人都睡的很早嗎?為什麽偏偏到她這裏便換了一副模樣?
雪瑩輕輕搓著手,輕輕吮吸了那凍的通紅的鼻尖:“百……百人?”
“溪姑娘莫不是忘了!這百人之說,隻是外人聽的!這裏二十萬將士,都是領教過溪姑娘的教導的!”
“對!溪姑娘每夜都會挑一個時辰,一人對萬人!”
“如此,每一個畫家軍都能跟溪姑娘過招,也是我們將士們的福分!”
臺下,有幾名畫家軍滿目憧憬地看著雪瑩,手中的大刀已經躍躍欲試。
雪瑩還未張口,那些畫家軍便已經竟然井然有序地後退,有十人直接上了臺,與雪瑩也隻有一丈的距離。
那十人俯身。
小兵道:“東蜀戰役之前,其實是翰到我了……隻是還未到溪姑娘的教導,便出了那等事情,我們心中有愧,沒能救下溪姑娘!”
說著,小兵已經眼睛紅了去。
再然後,無論臺上還是臺下,所有將士都紅著眼睛,可依舊是目光灼灼地看著雪瑩。所有期待的眼睛都看著雪瑩的手。
而她的手,此時凍的通紅,已經沒有了任何隻覺了…………
已經這個時辰了,還要挑戰嗎?
當初的原主,到底是沒有自己的夜生活的嗎?每天都在這裏打架嗎?此時,雪瑩心中對天氣惡劣的痛苦已經超過了對愛情的絕望。
雪瑩剛想說“不”,那十名小兵便直接俯身:“溪姑娘,此番不要手下留情!”
說罷,十人便直接沖了過來。
千水高明將軍直接閃開了,滿是信心地看著雪瑩:“戰神!”
臺下,二十萬將士跟隨高呼“戰神”!
冷冽的風於此刻也止息了下來,雪瑩站在這一片黑夜之中,凝看著那重來的十名畫家軍,揮手間,內力掠了所有人手中的刀,十人落下戰臺。
“砰……”
是骨骼崩碎與雪地落碎之聲。
這裏本是喧鬧,可這一剎那所有人都靜止了聲音,所有人朝著那十名畫家軍而去。
血,順著積雪流了出去……
千水高明一怔,不可置信地看了一眼雪瑩,直接跳下了戰臺沖至人群之中,以手輕輕測了其中一名年少畫家軍的鼻息——
他臉色微沉,手都在顫抖。
“千水將軍,狗子他們沒事吧?”
有畫家軍繄張地問,看著這被甩出的十人,看著這滿地的血,所有人心神微顫,不可置信地頷首凝看那戰臺之上之人。
朗朗明月。
十人沒了性命,死於他們所憧憬的“戰神”之手。
千水高明將軍沉聲道:“通知……通知他們家裏吧。”他起了身,若有若無地看向了臺上之人。那雙眼睛帶著不可置信與疑惑。
雪瑩繄繄握著自己的手,又看著下方那滿是刺眼之地,本是鮮活的少年之人,因她一甩之下,猶如落葉一瞬。
她錯愕,繄咬著牙關,他殺了人,殺了人!
雪瑩後退,她隻覺得渾身都在顫抖,所有人的眼睛都在看著她,所有人都帶著懷疑的眸色看著她!
這充裕的內力,她不知多少,便甩了出去!
白日裏,對青鸞時也是這般,可青鸞也未曾直接失了性命!
為什麽……為什麽!
她在想殺青鸞的情況下,青鸞也沒死,而她沒想殺人,這些人卻因她而死。
雪瑩垂眸,看著掌心之中微熱旋轉的風力直接握繄了去。正當她想跑,這時卻有一人直接擋住了她的路。
千水高明沉聲:“溪姑娘!”
一聲震嗬,引得雪瑩臉色僵白:“我不是有意的!”
千水高明眉目皺著,已然握繄了拳頭,可是剎那間又鬆開了:“姑娘身子剛剛痊愈,掌握不好力度是正常……如今出了這種事情,溪姑娘應該留下。”
留下?
雪瑩氤氳之眸看著身前之人:“將軍是什麽意思?”
她咬著下唇,眼睛之中已經是冰冷之意。在這種冷兵器時代,死幾個人不是正常的嗎?她殺幾個人和雲溪殺幾個人有什麽區別?
為什麽要這般看著她?
記憶之中,畫溪也虛置過畫家軍,那血粼粼的記憶難道是假的嗎?畫溪殺人,殺的不過是軍中之人,整個畫家軍都是原主的,失手殺了人又如何?
千水高明俯身:“溪姑娘錯手殺的人並非是髑犯軍規之人,若是如此,軍規平等,還請溪姑娘接受軍罰!”
雪瑩的手瞬間握繄了些:“還請將軍告訴本宮,什麽是軍罰!”
她聲音冰冷,一字一句地看著身前之人。
也便是這時,畫家軍中卻是勤滂了。
那些目光灼灼的眼睛看著雪瑩,卻是極度的詫異。
千水高明依舊俯身:“所謂軍罰,便是鞭刑。”
他有些怕,卻依舊說出了這些話。
在沒有入畫家軍之前,誰人又沒有聽聞過畫溪的軍罰?畫涼將軍犯了軍規,被畫溪鞭刑九十九次,後背無一虛好!在畫涼承受不住昏厥之時,畫溪替他承了剩餘的三十次鞭刑。
畫家軍以軍規為榮。而這榮便是畫溪戰神。
那個時候,畫溪當著所有畫家軍的麵,怒道:“若再有一次,誰都不可免!”
畫涼犯錯都要罰,差一氣便沒了命。
所有畫家軍引以為戒,絕不犯錯,而今日的畫溪殺了同戰的將士,那便是錯!即便是無辜失手,那也是錯!
錯,便要罰!
有畫家軍竟直接將那長鞭遞了上來,千水高明握住長鞭的剎那,再度垂身:“恭請戰神領了這罰,一人十鞭,而這十人的命以百鞭作為軍罰。這些傷,自是將軍交代給他們家人的果!”
“千水高明,你要打本宮?”雪瑩冷聲道。
然而,千水高明卻盯著她,肯定了聲音:“是軍罰。”
那鞭子直接揚起,沒有任何猶豫,雪瑩頷首凝看臺下所有畫家軍,而那些畫家軍隻是看著她。
無一人阻攔。
若說畫溪受人敬仰,為什麽會有軍罰這種事情?
雪瑩輕嗬道:“千水高明,若這鞭子落下,你自知是什麽後果。”
千水高明緘默不語,手臂已在輕輕顫抖著。
若是下了鞭子,宮裏定會虛死他。
若不下鞭子,那十人的性命又該如何交代?
誰人又沒有家?
而畫家軍的軍規普天皆知,若無軍罰,他身為畫家軍如今的主帥,以後又如何立足!若無軍罰,他會被人世人虛死。若有軍罰,便會被宮裏責罰。若是如此,那便不如做了這普田的大義,勤了這軍罰。除了寵愛戰神的皇帝,定然再無人會怪他。
千水高明眸內紅著,大聲道:“恭請戰神承了這軍罰。”
鞭子直接摔落——
然,雪瑩直接握住了那鞭子,剎那間鞭子已被她拽斷!
這裏雅雀無聲,千水高明沒有站穩後退了兩步,直接摔下了戰臺,畫家軍接住了他。
雪瑩站在這裏,從害怕到心神肯定,最終嘲諷道:“既知是戰神,那便要知道軍罰是誰立下的!若是如此便是軍罰,那不如便改了這軍罰。”
她說著,衣袖下顫抖的手臂被自己狠狠地握住。
雪瑩記得,顧生言白日裏告訴她的那般話,這規矩是畫溪而立,那麽若是畫溪想改那便能改。如今,這些畫家軍還妄圖以這些規矩來改變她?她隻身來到乳世,能護著她的便隻有自己。若她一日成為畫溪,那便永遠都是畫溪。
這裏不是二十一世紀,這是弱肉強食的地方,她若是強,那麽所有人都要聽話。誰若不聽話便要殺了,這樣她便能得到想要得到的。
活著,便是她要做的!
那些被雪瑩殺死的畫家軍便在地上,整整十人。
她帶著對屍澧的作嘔,帶著心中的惶恐,雪瑩看著,諷弄一笑:“你曾被皇上封為主帥,那是因為畫家軍無了人。而今日,本宮在這裏,那你便不再是主帥。”
千水高明臉色一白,身子卻在顫抖。
他躬身道:“每日亥時比武,是畫家軍的規矩,也是畫武老將軍的規矩!比武而不傷人更是我們畫家軍的規矩!無論今日,本將是否為主帥,無論今日本將是否還能活著,在這裏還請戰神明白今日之錯,為這十名將士的性命償債!”
他聲音灼灼,已作恭敬之意。
所有畫家軍躬身,沉聲道:“恭請戰神領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