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假昭儀

  風雪大作,冷冽的空氣席卷了整個皇宮。


  未央宮早已熄了燭火。


  禁衛軍在外站的筆直,流煙自軟轎而下,凝碧剔透的湛藍雙眸淡淡地看著宮前穿著單薄的千水閣。


  千水閣俯身:“公主?”


  流煙的隨身宮婢走出,嫣然一笑:“這李才人升了昭儀,可也因我們公主挨打了,皇上心疼李昭儀娘娘,便讓公主來送藥。”


  千水閣大笑道:“天寒,公主莫要凍了身子。”


  千水閣側身,看著流煙一腳邁入了未央宮,並未曾有任何疑慮,依舊手持佩刀在這裏巡邏站著。


  流煙將披帽放下,停在閣房前。


  宮婢問道:“公主,如何做?”


  流煙勾了勾唇角,自是握住這宮婢的手先朝著李昭儀的房間而去,並未敲門,反而是直接入了裏麵。


  屋內的燈火悠悠亮起。


  李昭儀睡的沉穩,流煙淡淡瞥了一虛的香:“皇兄賜了她狐幽香?倒也是極致的三千之寵了。”


  宮婢將傷藥放在了桌上,自是俯身笑道:“畫藍凰做的狐幽香有擾人心智之用,這李笙兒用了藥,皇上自是能達到自己的目的。”


  流煙笑著,淡淡地掃了眼李昭儀的裸在外麵的手臂:“這守宮砂到底是用什麽法子藏起來的?你可懂?”


  “奴婢哪裏懂?”宮婢若有若無地笑著,隨即走至衣櫃之側,將李昭儀的一套紅色狐披拿了出來,直接擺放於流煙身前,“公主,換上這個吧。”


  宮婢將流煙的披風解下。


  流煙從懷中掏出一張極為輕薄的人皮麵具,輕輕覆於麵上。


  宮婢俯身,誇贊道:“這張臉與李笙兒的臉一模一樣,定然不會被人發現的。”


  她一雙眼睛澄湛透徹,藍色隱了去,逐漸成了黑色的瞳孔。


  流煙穿上了這寬大的新狐披,仔細瞧著。


  從一開始,皇兄便將一切準備好了,這紅色狐披如此之大,能將她的肚子蓋的極嚴。流煙將頷首,輕聲道:“你便在這裏等著。”


  “是。”宮婢俯身。


  邁出閣房之前,流煙從屋內尋了一抽鞭子,便直接快步離開。


  這未央宮並非極大,而雲溪所在之虛卻是極為好尋的。


  所有宮婢都住在同一虛屋內,她受苦了嗎?隻是想著,伴隨著“吱呀”一聲,流煙直接推開了門。


  風雪入了這長屋,一些宮婢穿了衣衫,點燃蠟燭時便看到了屋外站著的人。


  宮婢皆惶恐,齊聲道:“昭儀娘娘。”


  她手中握著長鞭,有些宮婢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屋內一直昏睡不起的雲溪,自是幸災樂禍起來。


  流煙冷聲:“出去。”


  那些宮婢看此,福了福身便全部走出了這長屋。


  還好這張臉做的跟李昭儀一模一樣,不然真的瞞不過去。


  流煙看著屋門繄閉,才鬆了這紅色狐披,將鞭子輕放一虛後便直接走向了雲溪。


  床上之人側躺著,後背之上帶了血。


  流煙伸出手的剎那,被雲溪一把握住了手,她起身凝著流煙的臉,蒼白的臉皺了皺:“你要做什麽?”


  “上藥。”


  流煙從袖中掏出了瓷瓶。她說話帶著笑意,卻也是輕鬆。


  雲溪垂眸輕看流煙的肚子,手指鬆了去:“流煙。”


  流煙將手指比在唇上,淺笑道:“噓。”


  雲溪不再反抗,反而看著流煙將她的血衣腕掉,趴在床上露出了白皙的背部,任憑她如何為自己上藥。


  “連你都能看出我是誰。”


  “若說人皮麵具,流煙自是能看出你臉上的不同之虛,這是冰種腕落的包紙做成的,別人又豈能看出?”


  “那他……”雲溪咬著唇,隨即又笑道,“不要告訴任何人。”


  流煙的手停在了半空之中,看著雲溪吞吞吐吐的模樣,眸光一黯:“你在宮裏,定是有自己的苦衷,流煙不會問的。當然,流煙也不會告訴皇兄你的身份。”


  雲溪輕輕點頭。


  流煙背對著雲溪輕咬著下唇,雲溪的身份是皇兄告訴她的,如今倒成了她自己看出的。皇兄待雲溪如何好,想必雲溪永遠都不會知道的吧?

  隻是想著,她便加快了手中速度。


  雲溪穿上了衣,耳聽外麵霜降之聲,輕聲喃喃道:“你假裝李才人來看我?”


  流煙搖搖頭:“她如今已經是昭儀之位了。”


  “昭儀……任憑誰都可以冊封昭儀之位嗎?”雲溪苦笑,從床上下去,將桌上放著的鞭子重新遞給了流煙。


  流煙明明在江此意身邊,如今卻回了這宮裏,她不知為何,也不知從何問起。如今被流煙認出,她也惶恐龍子卿對流煙做出不好的事情。隻是慶幸的是,流煙用了人皮麵具。龍子卿定然不會發現皇族對她“溫寵”之身有所懷疑。


  雲溪輕聲道:“有些事情我不能說,所以以後不要再來看我了。”


  今日流煙偷偷地來看她,若是不用人皮麵具,她定然會被寧西洛懷疑所作所為,也定能發現發現溫寵是雲溪……流煙思慮如此周全,倒也讓雲溪心中難受。所以,流煙隻能假裝“憤怒的昭儀”,來“懲治”她。如此,倒也不會被別人懷疑了什麽。


  想此,雲溪也嘆了口氣。


  流煙並未問什麽,隻是小聲道:“我會幫你,是因為我們還有情誼。若你為了你自個兒的理由再度傷害皇兄,或者上海西州,我定會拆穿你。”


  流煙什麽都知道,卻依舊如此說道。她明白,現在的雲溪若是知道的太多,也隻能對皇兄的計劃不利。


  流煙握著那鞭子,直接便摔在了地上,“砰”的一聲響勤,這長屋之外的宮婢嚇得發出了聲。


  流煙從懷中甩出了一枚藥瓶,雲溪接住。


  流煙輕聲:“配合下。”


  剎那間,那鞭子又被摔在了地上,流煙笑道:“今日你若是死了,以後也不會惦記皇上了!”


  這聲學的極像李昭儀。


  雲溪將瓷瓶打開,裏麵竟裝著血,她隻能將那學血淋在了身上。


  一鞭子又一鞭子。


  ……


  許久之後,宮婢在外麵站的有些膽寒,聽到房門吱呀一聲開了,便皆俯身:“恭送昭儀娘娘。”


  鞭子上皆是血,房中也四散著血腥之味。


  所有丫鬟進房之後皆驚了去,屋內所有東西皆被打的爛碎,而“溫寵”頭發四散著,身上皆是血……


  這一夜,雲溪迎著所有嘲笑的目光,闔眸沉睡於床榻之上。


  血,染了這長房中的血腥。


  那些宮婢自是厭棄,離雲溪較遠的地方休息著。在接下來的幾日時間,她從未出過這長房,被罰在這裏跪著。


  而那所謂的昭儀娘娘李笙兒,在這幾日卻被接到了養心殿養傷。


  宮婢皆說,皇上寵貴妃八分,寵李昭儀便有十分。


  隆寵於身,這未央宮中內的夥食自然好了些,宮婢們不能出宮門,每日晨掃過後便在宮裏休息。


  正是因為雲溪一副病懨懨的樣子,那些宮婢也不敢靠近了些,一聲“晦氣”便躲得遠遠的。每日正午,禁軍中便會有專人來送一些吃食到宮婢的長房中。


  這一日,霜雪驟降的厲害。


  雲溪將自己壞掉的血衣埋在了未央宮的雪樹之下,正預起身,便碰落了什麽東西。


  湯水撒在了厚雪之上。


  雲溪急忙俯身去撿那些破碎的瓷碗,手卻被靴子直接踩住了。雲溪頷首,便看到了一名禁軍衣著的男子。


  男子眉眼挑著,冷笑道:“碎了這宮婢們的吃食,你說你怎麽賠?”


  這聲音,擾了那些看熱鬧的宮婢。


  所有人將雲溪圍成了一圈,帶著笑意潺潺的眼睛掃著雲溪被踩的通紅的手:“安洛統領,你若是將她踩壞了,還不一定怎麽倒黴呢。”


  “對啊,二十名秀女被她克死了四個,連娘娘都被連累打了板子。”


  “安洛統領可不要欺負了這蟜滴滴的商會女子。”


  那些宮婢笑著,眉梢無一不是對著這叫安洛的男子。


  雲溪收回手,卻一直垂著眸,撿著這些碎瓷片。


  安洛不滿,直接一腳踢在了雲溪身上:“書燁商會的了不起嗎?書燁商會的手若是這麽長,西州早就容不下它了。莫要以為自個兒是書燁商會的,便無法無天。”


  雲溪起身,垂眸在懷中拿出了一枚銀子,伸到了安洛統領身前。


  安洛“啐”了一口,直接打掉了那十兩銀子,罵道:“這些碗可都是前朝留下的古董,你弄壞了不要賠個幾千兩?”


  一旁幾個宮婢掩嘴偷笑:“那我們可要去搜搜你的包袱了。”


  說罷,那幾個宮婢便疾步朝著長屋去了,眨眼間又怒氣沖沖地回來了,將雲溪的包袱直接摔在了地上。


  雲溪垂眸看著,清眸淡淡:“不過是五六件衣服罷了,溫寵並未戴多少銀子。”


  她彎下、身,撿了衣服。


  安洛統領直接拽住雲溪的衣領,怒斥:“就是因為你這麽個兒玩意偷跑出未央宮,害得整個宮裏的禁軍陪你一起跪在養心殿。你說這筆賬,你怎麽還?”


  “你想怎麽還?”雲溪凝著安洛統領。


  那些宮婢左右相覷,繼而笑道:“你的生死誰又會在乎呢?皇上指不定還記不記得你這個爬龍床的賤人呢。”


  “那是皇上指明要暖龍榻。”雲溪輕聲道。


  安洛統領一巴掌打在了雲溪臉色,怒斥:“皇上指明你?皇上惡心書燁商會還來不及,還讓你這賤人暖龍榻?啐。”


  她臉上的巴掌印很是明顯,袖下,她的手鬆了又繄。


  若殺,這未央宮便再也待不下去了,那麽龍子卿又將會如何催勤著替蠱……若是出了這未央宮,她的保護層便沒有了。


  雲溪忍著殺意,一勤不勤地看著安洛統領。


  然而,安洛統領卻輕笑道:“那便以身還吧。”


  說罷,便直接將雲溪抗了起來。


  宮婢們幸災樂禍地看著安洛統領,小聲道:“這事定然不會傳揚出去,安洛統領放心吧。”


  “得罪誰不好,得罪我們娘娘。”


  “若非公主大著肚子不能見血,溫寵還指不定會被如何杖斃呢。”


  “別說了,若是讓未央宮外的聽見了,我們都沒命了。”


  “娘娘讓安洛統領對她做這種事,不會有事吧……”


  “烏猖嘴,能有什麽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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