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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4章 青鸞要入戰場的消息傳來

  這裏雖是鬧市的中心,雖是人群喧鬧之處,雲溪站在這裏的刹那卻是抑製不住眸中的紅。溫念妤在叫她的名字,水碧也在叫她的名字,而她卻慌張地從布行之中跑了出去。


  她藏在南嶽這麽久,等的是什麽?

  隻是乖乖地等著北淵殺了寧西洛嗎?隻是毫不作為的在這裏等著盛世嗎?若是一切都能這般,那麽青鸞怎麽辦?

  青鸞被她丟在了北淵,同時也被她遺忘在了北淵。她沒有能力將青鸞帶走,卻也沒有能力救青鸞嗎?不,她一定有!


  回到溫府,雲溪隻是倉皇地收拾衣服,倉皇拿了一些散碎銀兩便朝著外跑去。而顏冥卻站在大門之前守著,一雙溫如水的眼睛看著她。


  雲溪一句未言,掠了輕功直接掠出牆頭,自踏上馬匹的瞬間,便被那手臂直接拽了下來。


  駿馬跑走,越來越遠。


  顏冥將雲溪直接抱在了懷中,溫潤如玉的手指輕輕撫著雲溪的發:“若是不肯冷靜下來,你能做的便隻是添亂子。”


  “你是知道的,對嗎?北淵讓青鸞做領將!”


  “這消息,我也是剛剛知道的,是我讓水碧去告訴你的。東蜀安插於北淵的暗線剛剛才告訴我這件事,所以——”


  懷中之人頷首凝著顏冥的眼睛,那一抹紅再也控製不住氤氳的淚水,不住的滑落。


  顏冥緘默,眼波之中起伏明滅的光越來越暗:“西州出兵,又怎麽可能不用畫家軍?若不拿下畫家軍,便殺不了寧西洛。青鸞自動請纓出戰,自是想明白要如何做了。”


  “如何明白!畫家八十八口人命皆是畫家軍的一部分!殺一人畫家軍,殺萬人畫家軍,之後呢?青鸞又將跟寧西洛有什麽分別!”


  “冷靜點,好嗎?”顏冥輕聲道,抬手撫了雲溪眼角的淚。


  如何冷靜?


  雲溪惶然,雖眼睛是看著顏冥的,可是卻異常空洞。她垂眸,握緊衣角的每一寸衣服,卻也隻能感受到渾身的無力:“畫家軍二十萬,皆是父親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更是手足!若讓我去殺他們,我做不到!我寧願寧西洛不死,我也不會傷畫家軍一寸!所以,不出戰了,我定會想辦法殺了他,一定會有的!”


  雲溪惶然後退,手中的包袱被她抱緊於懷中,慢慢朝著駿馬跑丟的方向走去。


  顏冥凝著雲溪的背影,薄唇輕啟:“若北淵能贏,那麽被俘虜的畫家軍定然不會被傷,你又何必膽怯?”


  雲溪不語,徑直走著。


  顏冥跟著她的步伐,再度道:“因軍權,畫家軍被迫屈服於文治之手,在那一刻,他們便背叛的畫府,你又何必擔憂?若這些,你還不能接受,那麽我便親自去西州,殺了他。”


  雲溪停下了腳步,渾身皆顫:“不要去。”


  顏冥微怔:“你說什麽?”


  雲溪回過身,手中的包袱已然落在了地上,那雙剔透的雙眸看著身前之人:“不要去!我怎會看著你送死?”


  顏冥靜站此處,與之對視著。


  炎夏之後,樹梢一片枯黃落葉飛揚而起,少年白皙之容帶著淺淺散散的笑意,他伸出手輕聲道:“我替你想辦法,好嗎?”


  雲溪疾步上前,直接抱住了顏冥。


  顏冥伸出的手還僵硬於原地,而懷中之人卻是長久不再說話。


  一張豔絕於洲國之上的容顏露著妖冶的笑意:“我不會死,你想要的,我都會給你的。寧西洛的命也好,我的命也好,都會給你。”


  他的下巴抵在了雲溪頭頂,輕輕蹭著。


  雲溪背後,有人踏過落葉,發出陣陣清脆的腳步聲。


  顏冥於雲溪耳側淺笑道:“畫涼回來了。”


  雲溪擦了眼淚,回首便看到畫涼那狹長深眸中的落寞,隻是那眸色與往常不同,摻雜了碎冰的冷。


  即便是雲溪的對視,畫涼也未曾多說什麽,反而朝著溫府內走去。


  漫天的落葉,最終紛紛揚揚地落了下來。


  畫涼看著溫府內的寂靜,藏好了手中之物,背對著雲溪,微微揚了那抹苦笑。


  ******

  夜月高明。


  那一抹嬌俏之色如浮光掠影般落至畫涼眼前,竟是雲溪直接躍上廂房之頂,輕踏於房屋瓦礫之上一步步走向他。


  雲溪一句未言,反而坐於畫涼身側,雙手撐著身體的重量,凝看著月空。


  畫涼側看雲溪的臉,清聲道:“你怎麽知道我在這裏?”


  她依舊看著月空,下頜微微揚著,淺笑著說:“自小,你都喜歡一個人呆在這樣的地方,我豈能不知?”


  即便是側顏,也是美至極致。


  畫涼看著,清朗深鬱的眸落了幾分落寞:“白日裏,我去布行尋你,溫念妤說你提前回來了。青鸞的消息,你定然不喜,所以我便想著能讓你開心。”


  雲溪回眸看著畫涼,色若胭脂之容淡淡笑著,她伸出了手。


  畫涼臉一紅,自是從袖兜之中掏出了一枚木簪,普普通通,靜靜地躺在畫涼的手心之中。那溫潤的手指還摻雜著一些血痕。


  雲溪拂袖,輕輕擦拭著那些血痕:“你見我與顏冥在一起,生了氣?”


  畫涼將木簪插於雲溪發上,輕輕點了頭:“我不喜他。”


  他眸色狹長,映於雲溪之顏,落了星光的點綴卻是異樣的好看。


  見畫涼如此說,雲溪又道:“所以,親手做的簪子便不送我了嗎?”


  畫涼縮回手,道:“隨便做的。”


  他說的急切,卻也臉色紅紅。


  畫涼起身,本想一躍而下卻被雲溪拽住了袖子,他回眸凝著雲溪,又縮了縮手:“兩日後,我自會回來。”


  雲溪淡淡地看著他的眼睛,想要從中尋出一絲答案,最終輕聲道:“你說過要出去,卻未曾說過要去做什麽。”


  畫涼急切:“與你無關的事情,你自然無妨擔憂。”


  此時的畫涼更像是驚弓之鳥,每一句問話,他皆不會跳過,卻也不知如何躲過。他看著雲溪,雲溪已然明白畫涼要去做什麽。


  能讓畫涼上心的事情無非兩件,其一是她,其二便是畫藍鳳。


  而洲國皆知,畫藍鳳丟了,丟於西州皇宮之中。


  而他,不會撒謊。


  雲溪淺笑,抬手輕輕刮了畫涼的鼻子:“兩日之後,我在這裏等你。我們一起去救青鸞,好嗎?”


  畫涼目光冷凝,於月空之下,盯著身前之人:“好。”


  雲溪一句未說,走至畫涼身前輕輕抱了他一下,直接躍下了房頂,輕步入了廂房。那燭火很快便滅了,而畫涼卻依舊站在這裏發呆。


  而此後,一道修長的人影出現於廂房之前。


  畫涼躍下,走至那人身前,輕聲道:“背著雲溪做這些事情,到底是東蜀才能幹的事情。如今,你已拿到西州布軍圖,卻又沒有將畫藍鳳的屍體帶來,還讓我去尋畫藍鳳,你到底圖什麽?”


  顏冥一壺清酒悠悠地喝著,極美之容映月之中,他伸長了手臂,將那清酒遞給畫涼:“喝了,便告訴你。”


  畫涼接過清酒,而顏冥卻逐步朝著溫府之外而去。


  酒水一飲而下,他直接摔碎了酒壺……


  畫涼跟著顏冥,一步步邁向黑夜之中。


  走了良久,顏冥拂袖間已躍至林間一木,垂眸看著畫涼:“你不喜東蜀,本王自知。可本王背著雲溪應了你去殺畫藍鳳,終究是沒做到,所以便給你機會,讓你與她見上一麵。畫藍鳳能看懂那布軍圖,能幫到北淵勝仗,所以不能殺,明白了嗎?”


  烈焰紅衣於風中揚起,他依於樹幹之上,手指遙遙指著前方的馬車。


  那馬車之上坐著一高大的人影,是羅桑。


  畫涼凝眸看著,冷笑:“她將西州布軍圖秘密透露給你,而你將這些消息帶給北淵,北淵勝仗不過是寄予女子之身。若沒有畫藍鳳,你與北淵那位,又該如何勝仗?”


  一句疑問,一句嘲諷罷了。


  顏冥笑道:“為了寧西洛的人頭,你舍得殺她嗎?舍得北淵放棄布軍圖嗎?”


  前方,馬匹嘶鳴,喧囂了夜色。


  即便他與畫藍鳳相見,顏冥也篤定他不會殺了畫藍鳳。如此有用之人,東蜀改變主意,不殺也是在理。論東蜀的性子,利用完了,人便不需要活著了。當他發現畫藍鳳還有利用之處,便不殺。想此,畫涼隻覺得諷刺。


  畫涼未曾上前,抬眸凝看樹梢上的顏冥:“七日之前,你便告知我今日出發。而今日我走了,隻剩下雲溪一人與你在一起。若——”


  他聲音冰冷,最終加了抹厲色凝看顏冥。


  顏冥淡淡道:“我會對她很好。”


  畫涼冷笑:“最好如此。”


  說罷,畫涼便直接朝著馬車而去,自上馬車之前,畫涼回眸凝了顏冥一瞬,想開口說什麽卻堵在了心中。


  畫涼冷笑,揮袖便入了馬車。


  馬車動了震蕩,畫藍鳳便在一千裏之外之處等著他,而他自會處理好一切事宜,再回來。所有該處理的,他皆會處理的幹幹淨淨。


  駕馬之人一路未曾發聲一句。


  聽著馬車跌宕,馬車中的燭火也被入內的風吹的顫晃。


  畫涼輕聲道:“羅桑,她從西州皇宮出來之時……她是心甘情願出來的嗎?”


  他依於一側,微微闔眸。


  馬車之外,一聲冷聲傳來:“貴妃娘娘自然是心甘情願隨末將出來的。”


  貴妃……


  畫涼隔著那薄層簾帳微微睜眸,看著羅桑的背影,冷凝於一瞬:“不殺畫藍鳳,東蜀絕對會後悔。她很聰明,八王爺不會看不清楚。”


  這聲肯定句之後,那駕馬之人卻並未答話。


  畫涼撫開窗帳,瞥看越來越深的夜,他已經距離盛安城越來越遠了。耳中的喧囂,卻越來越近。


  顏冥親自尋他,將與北淵的一切計劃都告訴了他。而他卻說,要畫藍鳳死,要羅桑親自去做。說這話的時候,他明白,能殺畫藍鳳的人不存在,隻因畫藍鳳是一個聰明的人。一個聰明到,連自己都會利用的人,而這樣的人深深地愛著他。


  一雙俊顏越來越冷,畫涼闔眸休憩,而簾帳之外駕馬之人卻微微側眸看著他,眸中深意陰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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