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書燁商會其實很厲害
這一夜的漫長於雨夜之中蔓延。
廂房之外,那一抹烈紅身影呆了許久,最終轉身離去。
翌日。
溫府一大早便迎了新客,隻是這新客自進溫府,依舊沒有下了軟轎。
女子素手掀開簾帳,遙遙地看著廂房外緊閉的大門,美眸輕顫,她踏下軟轎,捂著受傷之處,緩緩走至廂房之前,輕輕跪了下去。
帶領女子前來的丫鬟見此,輕歎一聲便轉身離去。
日光高照,夏熱的酷暑引得女子臉色煞白。
吱呀——
廂房門開了,一抹清麗的眸落在了那女子身上:“水碧姑娘?”
雲溪眉梢一皺,卻是思慮許久,這落花樓的頭牌為何跪在她的房門之前?想到昨夜發生的種種,雲溪惶然大悟,她似是醉酒之後打了這水碧。
水碧頷首凝看雲溪,轉而叩首而下:“雲姑娘,一切皆是水碧的錯,與書燁商會無任何幹係。水碧不理解溫念妤為何想要將書燁商會交給姑娘,便逼迫他讓我去測試姑娘……姑娘武功的確在水碧之上,實屬難得,水碧之錯,姑娘如何罰都行。”
說罷,水碧再次叩首而下。
那慘白俊俏的小臉已然磕出血跡,而水碧也因為這舉動,胸口之上的血水再次染了衣。烈日之下,水碧小心翼翼的模樣確實是惹人心憐。
雲溪對麵的廂房開了門——
顏冥於門前淡淡地凝著雲溪。
雲溪回眸不再看顏冥,對水碧輕聲道:“隻是不知,雲溪腳踝之上的鈴鐺是何寓意?”
雲溪溫和一笑,自是無任何埋怨,反而看著腳踝上的鈴鐺反思不得解。溫念妤表哥將她騙到落花樓便罷了,這美人還在她醉酒之時套上了這解不開的鈴鐺……
水碧身子顫顫,道:“套上鈴鐺,便說明姑娘技不如人,鈴鐺無任何意思。隻是沒成想,姑娘在醉酒之下還能將水碧打成重傷,是水碧愚蠢,竟不知姑娘——”
水碧咬著唇,已然不知如何說下去。她從懷中掏出了一把鑰匙,抬手便將雲溪腳踝上的鈴鐺取下,揣入自己懷中。
雲溪俯視水碧,隻道:“回去吧。”
這話引得水碧一陣焦急,水碧急忙握住了雲溪的腿:“姑娘是不肯饒了水碧嗎?書燁商會萬家商行在南嶽經營數年,隻要姑娘一聲令下,這南嶽大大小小上萬家商行皆是姑娘的。哪怕姑娘想將水碧逐出書燁商會,水碧也——也不會說什麽!”
水碧句句生肯。
雲溪一愣,道:“我從未說過接手書燁商會,這落花樓是你的,這書燁布行是表哥的,與我又有何幹係?無論書燁商會在洲國範圍內是百家分行,還是萬家,與我又有何幹呢?”
這聲冷清,雲溪掰開了水碧的手,徑直朝著顏冥而去:“該吃早膳了。”
背對著雲溪,水碧大聲道:“書燁商會百年基業,並不比任何一個洲國曆史要短小。萬姨下嫁雲震天,已是雲家的福分!姑娘今日成為雲家人,便要放棄萬氏了嗎?”
書燁商會,這麽厲害嗎?
雲溪停住了身,隻是猛然有些詫異,輕聲道:“你所說的下嫁……是何意思?雲震天在西州自是將門,又豈是下嫁?”
自是重生之前,她一介“武夫”也從未了解過書燁商會。自是重生之後,她滿心的複仇,更是無心考慮過書燁商會。
隻是雲溪知道,這北淵甚是瞧不起書燁商會,但是寧西洛卻是覺得書燁商會極好。
她以為,這書燁商會隻是個手裏攥著萬金的商戶罷了。來到南嶽之後才讓雲溪真正的開眼,即便是落花樓都是書燁商會的,原來書燁商會不僅僅賣布?
看到雲溪停下腳,水碧才起身。
水碧踉蹌一步,朝著雲溪輕聲道:“隻是不知姑娘能否借一步說話?水碧認為……溫念妤能告知姑娘的東西不止那些。若姑娘想要,書燁商會定能為姑娘提供姑娘所有想要的一切。”
順著水碧姑娘的眸色,雲溪遠遠地看到了日光之下那淺淡而溫和笑意的俊美公子。溫念妤自幾丈之外,少年家仆推著他緩慢地行著,自於雲溪身前才停下腳步。
雲溪輕聲道:“念妤表哥。”
溫念妤笑笑:“怎麽,不怪我昨夜騙你?”
雲溪微微俯身:“可雲溪還傷了水碧姑娘,畢竟她可是表哥心尖人。若是雲溪一不小心殺了這水碧姑娘——”
雲溪停下了口,繞目看了一眼水碧,水碧依舊是臉色凝白的模樣。
溫念妤依舊是一副無恙的模樣,仆人推著他朝著大堂方向而去。
……
一切皆是無水無波的進行著,卻不如這烈日的濃厚。雲溪跟隨溫念妤來至大堂,紊而有序地喝著茶水,吃著甜點。
溫念妤一直不語,似是在等雲溪吃完。
一旁,顏冥一直無言,陪著雲溪坐著,看到雲溪眸間一抹狐疑,他才笑笑:“昨夜,睡的可安穩?”
這話,雲溪聽的明白。
畫涼的失憶是他治好的,而顏冥似乎也看的清透。這是今日他們第二次說話,雲溪隻是尷尬地笑著:“將畫涼哄睡了,我才去睡。”
雲溪放下甜點,已然不知說什麽了。
顏冥隻是妖冶笑著:“你們自是有許多話要說,我不會吃醋,你也無需放在心上。”
雲溪臉色一紅:“並非是這樣——”
“雲溪表妹。”
前方,溫念妤打斷了雲溪的思緒,微微抬手,一旁的丫鬟便走至她身邊輕扇扇子。
溫念妤笑笑:“天熱,溫府自處於乘涼地勢,雲府自是比不上這溫府的舒適。若表妹呆的久了,或許會想要住在南嶽,且一直呆下去。”
雲溪飲茶,放下:“書燁商會明明在西州,為何……”
一時間雲溪也不知要如何問下去,隻是希望這溫念妤能明白她的意思。
溫念妤眸間蕩漾著祈水,隻道:“世人都這麽認為。”
“何解?”
“世人將帶著書燁二字的分行,才當做成書燁商會,世人皆以為書燁商會是西州經濟脈絡,如此,西州這麽認為,世人也會這麽認為。在西州,書燁二字的布行確實多,上萬家也綽綽有餘,這些不過是萬姨懶散,不願取名字。”
雲溪唇角一顫,隻道:“表哥的意思是——”
溫念妤飲茶,眸色悠然道:“就像落花樓一樣,也是書燁商會的。當然,從你的發釵到你腳上的靴子,乃至你現在用的茶具,皆是書燁商會自產的東西。這麽說,你明白了嗎?在西州,攜帶書燁二字的商會分行隻是九牛一毛罷了。”
九牛一毛?
對於西州而言,這書燁商會自是經濟脈絡的中心,對於雲震天而言,更是為了書燁商會殺了多少人。
若九牛一毛……那真正的書燁商會該有多麽龐大的脈絡?
雲溪思索片刻,卻是笑道:“文治說過,雲震天是逼迫母親嫁給她的。若是母家那麽強大,母親又怎會被迫下嫁雲震天?”
聽雲溪如此言論,這溫念妤卻是笑了:“表妹,你母親是心甘情願的嫁給雲震天的。或許在雲震天眼裏,確實是巧娶豪奪。”
巧娶?雲溪嗤笑,這詞,用的不太妥善了些。
雲溪一怔,又道:“雲震天扶雲辰玥母親為正的時候,又對我母親下手的時候,外祖父沒管過嗎?”
一旁的水碧輕聲道:“雲姑娘,雲辰玥的母親你可曾見過?”
雲溪搖頭。
水碧又道:“您的外祖父自然是管了,雲辰玥的母親被死士連夜帶走,浸河處理了。這些,雲震天是不知的,這件事隻有萬氏的人知道。”
“可……”雲溪眉梢皆皺著,她實在是不明白,徑直問道,“外祖父是雲震天毒死的……我自是知曉的這個消息,是雲震天與人對話是聽到的。而表哥你的腿不也是……”
溫念妤聽此,卻是輕輕搖頭:“下毒是真,因毒而死卻是假,你外祖父高齡失女,確實悲痛欲絕而死的,這些也是皆因雲震天。隻奈何萬姨愛上了雲震天……那個時候,我隨你外祖父在西州居住,雲震天自是知道我的存在,死士不在,我又無自保能力。自是商會的死士將我救出。那個時候我已然不願在西州呆下去了……”
這麽多消息,雲溪一時間聽的有些難受。
原主的母親是因愛,喪了性命,從而又連累了自己的父親……這跟她又有何區別?她因愛嫁給了寧西洛,連累了畫府全家。世人皆說畫溪無往不勝,二十萬畫家軍所向睥睨,又豈會畏懼文治?然,她信寧西洛會查明真相,以此束手被捉於慎刑司。
她,竟是信寧西洛會保她從慎刑司出來!
雲溪眼眶微紅,埋頭輕聲道:“若書燁商會有如此能力,便沒有想過複仇嗎?雲震天的命,你們便——”
雲溪不知如何開口,竟哽咽於喉。
溫念妤淺淺地笑了:“那是表妹的父親,我如何下手去殺了雲震天?若要下手,書燁商會定會聽從表妹的命令。表妹開口,書燁商會才能行動。隻是……雲溪表妹沒有讓任何人失望,雲家全府皆因表妹而亡!所以,我認為,書燁商會的希望也在表妹身上。”
如此重要之事,於溫念妤口中卻是溫溫和和。
雲溪看向溫念妤,道:“我對雲府下手……其實並非因為母親。”
那些該說的,她不能說。想到這裏,雲溪不由得覺得諷刺。雲府大惡,不能不殺,無論因誰,這雲府皆不能再留下了!
溫念妤搖頭,與水碧姑娘對視一眼,輕聲道:“原因並不重要,重要的是表妹現在處於溫府,且明白了所有。而水碧她也認可了你,隻要我們二人將消息散下去,自今日之後,表妹便是這洲國大陸之中,書燁商會真正的主人,手握洲國之中最大的財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