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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4章 丟了溪兒隻為來見二姑娘

  黑夜長闌,馬車急聘。


  “後麵無人跟來,皇上且放心吧。”那一身素衣的女子將簾帳放下,坐在馬車之中卻是溫婉。


  寧西洛換了一身極為清淡的衣,正闔眸側於那裏,單臂撐著側顏,被河水浸染潮濕的發落在身前,滴了些許的水珠。


  畫藍鳳自一側拿了錦布,走至寧西洛身前想要為他擦拭那濕發。


  寧西洛拂袖,畫藍鳳便收了手。


  那鳳眸清清淡淡地看著畫藍鳳那溫婉的模樣,道:“你不做這些事情,朕也不會殺了你,又何必多此一舉?”


  畫藍鳳微微一怔,握著那錦布,輕聲道:“隻求圖個心安。”


  此話落下,寧西洛依舊是冷淡的模樣。


  那馬車行的極快,簾帳被風吹起,顧生言的背影落入了鳳眸之中,寧西洛隻道:“顧生言,若是累了便找個無人的地方休息。”


  “諾。”顧生言聲音帶著喜意,駕馬的速度便更快了。


  這馬車不如龍攆,一路疾馳卻也不平穩。


  桌上的茶水杯落了些許出來,畫藍鳳伸手便去擦拭,擦至一半突然收回了手:“皇上為何不直接去東宮要人?”


  “你比朕急。”


  畫藍鳳握緊了錦布,凝看那幽深如潭水的眼睛,苦笑道:“東蜀羅桑送上那胭脂色解藥之時,鳳兒便覺得有些不妥,東蜀如此做法倒也不是理性之中的做法。羅桑那日於養心殿逗留,自然是為了探查姐姐在何處……所以鳳兒便讓顧總管留了心。這些並不是為了討好皇上,是為了姐姐。”


  “是朕看錯了你對溪兒的情誼?”寧西洛聲音淡淡,卻也帶著嘲諷。


  畫藍鳳苦笑,隻道:“再然後,羅桑扮做北淵之人去將姐姐偷出來之時,皇上是知道的,卻未加阻攔,鳳兒到底是不明白是什麽意思,皇上明明視姐姐為——”


  話至這裏,畫藍鳳卻停下來了。


  寧西洛雖眸色淡淡,那抹冷淡之氣卻未曾離開,那馬車不知停在了何處,自是穩當於現在,畫藍鳳悠悠住口,坐至一側便不再答話。


  寧西洛依舊是那副單手撐側顏的模樣,於微微風動之中,他笑道:“東蜀做事有章有法,既冒險去偷溪兒,定然是為了挑起北淵與西州的戰事,想必朕未曾猜錯。”


  “皇上隻是想看看這出戲,要如何演下去?”


  “北淵剛經了戰事,死傷那麽多人,自然不想再起戰。若要起,朕並非不願出兵,隻是讓東蜀漁翁得利的事情,朕還不想做。”


  “皇上來北淵,是借故來見雲溪的?”


  畫藍鳳說完這話,便後悔了。她猜透了寧西洛所想不是第一次,如今看著他,畫藍鳳卻依舊揚起了一抹笑意。即便姐姐換了身份,寧西洛還是能找到她,即便不知是誰,依舊想著她。這對於雲溪而言不是好事,對於曾經的畫溪而言,卻並非不是一件好事。


  寧西洛眸光微瀲,淡淡道:“朕自知東蜀會將溪兒帶到北淵,便故意扔了溪兒,所以借故來見上雲溪,明白了嗎?”


  這話雖輕,畫藍鳳便知寧西洛的確怒了。


  這怒,潛藏於那心底之中,很多時候,寧西洛都是這般,讓人不寒而栗。


  畫藍鳳對著寧西洛輕輕俯身:“鳳兒身子不爽,先下馬車吹吹風。”


  看著寧西洛那一抹淡淡之色,畫藍鳳急忙出了馬車,這一次急忙,在下馬車之瞬卻踉蹌了半步。


  顧生言急忙道:“娘娘要下馬車怎麽不提前說,這要是摔著了,到底是不好的。”


  見畫藍鳳麵色微白,顧生言已生了笑意。


  月色於空,顧生言那眸卻是熠熠生輝:“皇上怒了?”


  畫藍鳳溫和一笑:“你倒是開心。”


  顧生言將手背在身後,看著馬車之內的燭火光亮,小聲道:“這一路,皇上怒了三十多次,娘娘還活的好好的,可見是菩薩庇佑。”


  畫藍鳳道:“你也活著,倒也是不輸本宮。”


  顧生言唇角抖了抖,凝看身前這一身素淨之人,朝後退了兩步。


  這畫藍鳳雖是戴罪之身,皇上偷偷出宮,卻依舊帶著,到底是為什麽?不殺已是隆恩,走到哪裏還都不忘看著,怒了也未見血,倒是帝王性子捉摸不透。想起那日宮河畔的事情,想起雲溪走後,寧西洛那般模樣,顧生言悠悠歎氣。如今,他倒是像極了畫本子裏那種“你知道的太多了”的那種人。若哪天皇帝一個不開心,拿他下手倒也正常。


  雖是春末,卻也不見夜間風動溫和,顧生言打了一個抖。


  馬車之上略有聲動,顧生言急忙彎於馬車之下,那人直接踩著他的背下了馬車。於黑夜之中,寧西洛衣訣微動,遙遙看著那黑夜的方向。


  顧生言側於寧西洛身邊,低語道:“皇上在看什麽?”


  顧生言本以為寧西洛不會回他,卻意外地得到了一句問話。


  寧西洛淡淡道:“這裏是哪裏?”


  顧生言瞭望四周,聲音掠低:“好像是烈陽府之後的大街,因為是皇子居所,這裏途徑的百姓並不多,皇上大可放心。”


  寧西洛唇角勾笑:“北淵亂了。”


  “亂?”顧生言有些摸不著頭腦,直接問了去。


  這裏緊挨烈陽府,但是卻未曾見任何守衛,府邸之外空空蕩蕩,寧西洛頷首凝著黑夜深處的府邸,輕耳聽著,淡淡道:“府中無一人,若有此情況,大概都死了罷。”


  一句“死”說的如此清淡。世人皆知文治帝武功極高,卻不知高到如何地步,隻是距離甚遠的聽著,便能知曉府中無一人……


  腳步聲皆無,呼吸聲皆無,前方已然是空蕩蕩的府邸。


  北淵若亂,又能是誰所為?洲國之中,誰又能亂北淵於一瞬?顧生言想著,抬眸看向了寧西洛:“皇上的意思是,東蜀人將戰神帶到北淵之後,卻未曾離開北淵?如此作為,倒也大費鋪張。”


  畫藍鳳於一側輕聲道:“皇上懷疑東蜀八王爺殺了烈陽府的人?”


  寧西洛甩袖直接入了馬車,隻留下一句:“那是你曾經的主子。”


  風聲陣陣,畫藍鳳的臉又白了去,自是與顧生言麵麵相覷,嘴裏喃喃道:“皇上是記仇了?還是又怒了?”


  顧生言輕輕一笑:“娘娘還是少言的好。”


  畫藍鳳眼角餘光掃至那馬車之上,不動聲色地扯了一抹笑:“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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