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9章 青木山莊之路
夢中的寧西洛從未她惱怒過，無論去做什麽，皆會為她考慮。他是皇帝，卻當著萬人之軍輕輕地說出“家”這個詞，便是對她無上的恩寵。
而這份恩寵，卻也隻是持續了兩年之久。
睡夢中，雲溪不停地輾轉反側，不停地囈語著什麽，而將雲溪攬在懷中的寧西洛，隻是透過月色，凝視著她那並不好看的睡顏，將被褥蓋緊了一些。
天色漸寒，每一處風雪皆讓睡夢之中人兒感到寒冷。
淺淡細碎的聲音在耳畔傳來，而她卻依舊睡的安穩，似是在寧西洛身側，她便從未怕過。這世間，能比的過寧西洛武功的人，她並未見過，也自然覺得寧西洛極為可靠。
自雲溪醒來之時，已經日上三竿。
她坐起身來，隻看到寧西洛站在窗側靜靜地凝視著街巷之中的喧鬧，那寂靜的模樣似是一張畫卷，讓她多看了去。
然而，鼻尖的血腥卻越來越濃——
雲溪猛然看向床下，卻抿了眉頭，三具不同的刺客屍體正躺在那裏，血染紅了那白色的地毯！每一個刺客皆被震碎了心脈，胸前的衣衫已破碎，血肉模糊其中！
雲溪想要踏下床，卻收到了那一抹冷冽，與之對視後，卻有些後悔。
“醜時一個，寅時一個，卯時一個。”寧西洛側過了身，隻是冷冰冰地看著雲溪蒼白的臉色，“朕一夜未睡，倒是被吵的心煩意亂。”
雲溪微微一愣，卻有些恍惚：“這些皆是你殺的嗎？”
這一夜之間她聽到的那些窸窣聲音竟是打聲嗎？隻是看著如今的寧西洛，又看著腳下的這些屍體，她竟一句話也說不出，世上，誰又能被皇帝保護？
身為畫家軍，她的警惕性無非是最高的，但是在寧西洛身前，卻從未有過那該有的警惕性。即便恨之入骨，即便以雲溪的身份在他身側，她依舊秉承了從前的習慣……
門外，是輕輕的叩門聲。
而那雙鳳眸卻無任何波動，隻道：“進來。”
房門被輕輕推開，雲溪隻看到顧生言探著腦袋的模樣，對寧西洛稍作行禮，顧生言轉而疾步行至踏前，將那印刻著花紋的麵具呈給了雲溪。
“麻煩顧總管了。”她輕聲而道，便起了身。
顧生言側在軟塌之前，在看到雲溪帶上麵具後，隻是輕輕笑著：“二姑娘莫要再忘了戴這麵具，不然朝堂之上的官員皆知道二姑娘所犯之事，又發現而姑娘還在西州，那麽皇上又如何保得住姑娘？”
顧生言之語卻是極對，雲溪聽完隻是緘默，反而看向窗邊的寧西洛，卻未曾對上他的眸。
鳳眸悠悠，隻是深沉地看著那窗外的景象，滿滿的平靜。
再後來，侍衛入了房，將那屍體盡數帶出。再此後，兩名宮婢便捧著衣衫入了這房，為寧西洛著了身。一切皆在沉默中進行著，而顧生言隻是靜默地站著。
小小的客棧，在今日被宮內侍衛圍的水泄不通，而皇帝隻是輕撫衣袖，便踏足而下，雲溪隻是跟在他身後，滿目的清冷。
那店小二跪在客棧門口渾身的顫抖，而寧西洛經過他時，卻停駐了身。
店小二不停地磕頭：“是小人有眼不識泰山，望皇上饒了小人的命吧！”
那小小的額頭已經磕的通紅，而寧西洛似乎未曾聽到一般，當隻是輕側過了身，對著雲溪淡淡道：“你隨龍攆而行，莫要跟著顧生言。”
雲溪點頭，眸光掠過那小二，卻淺薄一笑：“你又嚇到別人了。”
寧西洛回過身，一腳邁出客棧大門，所有人緊隨其後，隻有店小二嚇得癱了身，不由得看向客棧外那金碧輝煌的龍攆，以及那百人的禁軍，麵目青紫。
這一夜，似隻是一切開始的序幕。
她隨寧西洛踏足了龍攆之後，耳邊的風聲便未曾斷過，龍攆所行之地為青木山莊，木易邏苟藏之地，同時也是他藏匿流煙之地。
顧生言並未隨其他侍衛在龍攆之外，反而坐在龍攆內的一角，輕輕看向那微微闔眸的皇帝與雲溪，沉了聲：“昨日，張良帶著一百名侍衛去了青木山莊，死傷無數……”
顧生言說話的聲音很小，若有若無地看著寧西洛的表情。
雲溪抿了眉，輕聲問道：“那張良呢？”
顧生言再道：“一百名侍衛僅有一人活著回來了，隻是說……若想公主與張良活著回去，便讓貴妃娘娘去見他，然而……”
顧生言說的結結巴巴，又若有若無地看著寧西洛，小聲道：“奴才有偷偷去清幽閣，雖貴妃被禁足，隻要皇上首肯，她也是可以出宮的，隻是……貴妃娘娘不願去……還說……”
“說什麽？”他雖闔了眸，卻冷冷清清地問了。
顧生言向後退了退，咽了咽口水：“貴妃娘娘說，如果皇上用畫涼將軍交換，她便去，不然死也不會去的……即便皇上去求她！”
顧生言說完便緘默了，小心翼翼地看著皇帝的表情。
隻是這一刻，寧西洛卻淺淺淡淡地看向身側之人，鳳眸無波：“你沒什麽想說的嗎？”
雲溪愕然！
畫藍鳳與她之間的事情，自然是無第三人知道，而那日，畫藍鳳知道了畫涼在她手中，自然也多了一個籌碼。
如今，畫藍鳳對顧生言所說之話明明白白，若將畫涼還給她，她便願意去救流煙，同時也能保住重生的秘密。
現在，寧西洛如此問她，卻也是疑惑畫藍鳳為何知道畫涼在宮中，且在他的手裏。
雲溪頷首，盯著那寧西洛：“我說漏嘴了。”
沒有任何掩飾，沒有任何疑慮，雲溪之言讓顧生言白了臉。
轉而，顧生言跪至寧西洛身前，微微俯下了身：“貴妃娘娘那裏，奴才想了很多辦法，如今奴才實在是沒有辦法了……”
那瘦小的身子微微顫抖著，雲溪隻是看著，便再度沉了聲：“上百侍衛無一生還，是因為這青木山莊還有其他的幫手嗎？”
顧生言再道：“並非如此，那回來的侍衛隻是說，隻有一人……”
雲溪似是想到什麽，隻是輕輕一笑：“孤身一人居於京都之內，即便被人尋到，卻也沒有換了藏身之處，反而留下一個侍衛的性命回去報信，皇上可明白什麽了？”
那鳳眸中的光起伏明滅。
皇帝隻是再度闔眸，淡淡道：“融蟲蠱發作，藥石無醫，倒是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