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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禦史府相幹人等一並處死

  及笄之禮依舊無法按期進行。


  北淵太子的到來是她所期望,也是她所等待的那一天,然而卻沒想到,這一天所帶來的血腥有多麽嚴重。開國候七女被寧西洛處死後,沈驚鴻便隨寧西洛養心殿後,便沒了消息。


  宮外別院。


  雷聲陣陣,她怕的很,便想下了床將窗關緊,隻是手剛砰到窗時,便從窗外的縫隙中看到了一雙猶如狐狸般俊俏的公子。


  “太子妃,別來無恙。”他笑著,那雙桃花眼若有所思地盯著雲溪。


  不時,他便轉身進了屋,便將窗戶直接關緊了。


  龍子卿旁若無人地坐在了窗下的凳子上,笑眯眯道:“我可是求了西州皇帝,你才能隨我一同住在別院裏,如此冷漠的表情,倒是讓我心有不甘。”


  雲溪裹緊了披風,斟了茶,推至龍子卿手邊:“北淵使者前來,不應提前告知嗎?今日因你的到來,失了薑家七女一條性命。”


  此時,龍子卿反而是愜意地看著雲溪的臉蛋,將手臂撐在桌子上,細細地打量著她:“即便文治不殺她,我也會殺了她,我說過,你想殺的人,我都會替你去做。”


  悠悠地飲了茶,他說話間皆是溫柔,目光無一不看著雲溪。


  雲溪眉頭一抿,轉眼間想到了什麽,驚詫道:“你什麽意思?”


  龍子卿直接伸出手,將雲溪困在了懷中。


  雲溪掙紮的瞬間,卻聽到龍子卿低聲喃喃道:“隔牆有耳,你若是想當了那和親太子妃,便好好的與我做戲,若讓文治看出來我與你並不相愛,你可怎麽嫁到我們北淵?”


  窗外窸窣有動,雲溪自知有人,便息了掙脫之意。國與國之間自然需要奸細,即便是這別院中,寧西洛也安插了眼線!


  龍涎香的氣味包裹著她的鼻尖,那雙桃花眼若有若無地打量著雲溪冷然的俏臉,在她耳邊小聲道:“今日在喜堂之上對你動手的女子,薑家的六女來著?我叫青墨將她殺了。”


  說起這話來,他好像在說今晨吃的什麽早膳一般簡單。


  雲溪猛然看向他,卻從他的眼睛裏看不到任何的情緒,溫如水的桃花眼魅而妖,她怒道:“你殺官家之女,可想過後果?”


  似是看到雲溪的怒,龍子卿卻笑了出來:“你當真以為我不殺她,她便能活過明日嗎?”


  她掙脫開了龍子卿的懷抱,卻同時撕裂了衣下的傷口。


  龍子卿起身,緩緩走向雲溪,一把握住了她的腰身,促使她湊近自己:“開國候選擇與禦史府結親便是錯,今日,所有人都將會被處死,包括沈驚鴻。”


  雲溪臉色蒼白,怒道:“你讓寧西洛處死他們?他不會肯的!”


  龍子卿雖有些氣惱,卻依舊帶著笑意地看著雲溪:“養心殿外,沈驚鴻可是直接行刺了貴妃,若是她讓文治處死他,你覺得文治會聽嗎?這是誅九族之罪,誰又能逃的過呢?”


  她猛然推開了龍子卿!

  冒著大雨,朝著宮內的方向跑去!


  房間外,黑色人影閃過,青墨沉聲道:“為何要將這件事告訴她?若是沈驚鴻死了,她不就可以了無牽掛地去北淵了?”


  他緩緩走出門外,黑夜的空被一抹白色所點綴,他勾了勾唇角,溫和道:“你當真認為她牽掛的人是沈驚鴻嗎?”


  夜空中的雨下的猛烈,她消瘦的身影越漸越遠。


  青墨為他撐起了傘,美眸潺潺:“青墨不懂。”


  龍子卿淺笑:“若是你最愛的人,殺了最愛你的人,你會怎樣?讓她親眼看一看文治的狠辣,也未嚐不是一件好事。”


  青墨皺眉,頷首看向他,心中一悸:“青墨明白。”


  ******

  滅九族,包闊一切與沈驚鴻有關的一切,都要被殺!哪怕是剛剛與他聯姻的開國候府!


  她站在這裏,臉色極具蒼白,身上的冰冷也完全被拋之腦後。


  她見到的是地獄,也是煉獄!


  大雨澆灌著血紅之色,開國候府內哭喊連成一片,府外百姓嚇得落荒而逃,侍衛將府邸圍滿,無一人能活著走出府外。


  血,順著雨水緩緩地從府內流了出來,渲染了她的鞋襪。


  她現在隻有一個想法,那便是去找他,問清楚為什麽!雲溪拿著流煙曾送於她的進宮腰牌,直接進了宮,朝著養心殿的方向跑去。


  雖已入夜,宮內卻被各處燈火照亮。冒著大雨,宮人們形色匆匆地走著,侍衛們在各處宮殿外輪班守著,一切都循規蹈矩地進行著。


  養心殿內燈火通明,但是大門卻是敞開著。


  還未曾通傳,雲溪便見到張良形色匆匆地從殿內小跑了出來,對著雲溪恭敬道:“皇上自知二姑娘會來,便讓奴才在此等候。”


  雨水順著她蒼白的臉流在了衣襟裏,她顫抖著身子,大聲道:“可麻煩總管通傳皇上!隻求見皇上一麵!”


  張良皺眉:“貴妃娘娘因行刺受驚,一直讓皇上陪著呢。沈禦史行刺貴妃,當真是誅九族之過,二姑娘若是在此求情,也隻會耽誤了見他的最後一麵,又何必呢?”


  最後一麵?寧西洛要殺了沈驚鴻,又為了畫藍鳳?


  雲溪握緊拳頭,臉色蒼白的緊,直接跪在了地上:“臣女雲溪叩拜皇上,求皇上召見臣女一麵,隻此一麵!”


  張良歎息:“沈禦史如此對你,二姑娘,你又是何必?”


  雷聲哄作——


  雲溪顫抖著身子,一次次地磕下了頭。


  血與雨水相交,一次又一次,可養心殿的門卻被宮婢關上了。


  雲溪自知無望,似是做賭注一般,大聲道:“溪兒懇求見皇上一麵!”


  張良聽到“溪兒”時,臉色蒼白無比,趕緊說道:“二姑娘莫要再說了!”


  前生,他與父親總是喚她為溪兒,眾人皆稱她為溪姑娘。若寧西洛不願見她,她寧願以性命做賭注,惹寧西洛的怒,引他來見自己!


  養心殿的門轟然被掌風打開了。


  明黃身影掠晃之間,便扣住了她的脖子,鳳眸中盡是冰寒:“你與畫溪究竟有什麽關係!袖箭是她的,連稱呼都要學她嗎?”


  雲溪看著寧西洛的眼睛,卻是咯咯地笑了:“若非如此,皇上怎願見臣女?”


  寧西洛的手驀然鬆了,雲溪跌了下去。


  她的眼睛清亮的很,額頭上磕傷的血跡順著眼睛流了下去:“皇上斬殺畫府九族,不也留了貴妃娘娘一條性命,對驚鴻卻為何要趕盡殺絕!”


  他垂眸看向雲溪,冰冷籠罩了全身:“沈驚鴻又如何能與鳳兒相提並論?你這麽想要為他求生,那麽朕便讓你看著他是如何死的!張良,將他帶過來!”


  張良輕看雲溪一眼,低聲:“諾”。


  雲溪聽到寧西洛身後傳來光腳輕踏地毯的聲音,一聲“阿寧”,他便毫不猶豫地回過身,憐惜地將畫藍鳳摟在了懷中。


  寧西洛皺眉:“不是睡不好嗎,怎麽又出來了?”


  畫藍鳳依靠在寧西洛懷中,溫聲道:“他要殺臣妾,自然有他的道理,可誅九族實在是讓臣妾孤枕難眠,心裏慌亂的很。”


  寧西洛撫了她的發,說道:“朕陪你,何來的孤枕?與你有過之人,朕都會殺了他們,無論是誰,鳳兒可明白?”


  美眸潺潺。


  畫藍鳳溫聲細語地在寧西洛耳邊說了什麽後,寧西洛緊抿的眉頭終於舒展而開:“今日之後,朕絕對不會再讓這種事情出現了。”


  畫藍鳳輕輕點頭。


  很快,侍衛們便拖著一個渾身血漬的人來到了這裏,直接丟在了水泊中。


  那人藍色的衣衫已經破碎不堪,全身上下被鐵銬禁錮,蒼白俊美的容顏早已麵如死灰。隻是當他看到養心殿外跪著之人時,身子顫了顫。


  “驚鴻!”


  當雲溪看到沈驚鴻,倉皇地爬向他,卻被侍衛直接攔下了。


  寧西洛鬆開了畫藍鳳的身子,從張良手中接過傘,逐步踏在雲溪身側。最終,他彎下了身,緩緩道:“朕會在你麵前,處死他。”


  “你怎能殺他?你怎能殺了有功之臣!”雲溪直接握住了寧西洛的手,聲音夾雜著顫抖,怒道,“千陵縣,他有功,不可殺!”


  竹傘掉落。


  風雨交加,皇帝明黃的衣衫刺痛了雲溪的眼睛。


  寧西洛輕撇雲溪重重握住他的那雙手:“你以北淵太子妃的身份求朕,還是以禦史未婚妻的身份求朕,心中可有定數?”


  這句話落下,雲溪猛然收回了手,心底恨意盛然。


  寧西洛的怒,不言而喻。


  其一,北淵求親,她瞞報,是罪;其二,沈驚鴻與她早已斷了幹係,若她還苦苦相求,隻能被世人認為她未曾與之脫離幹係,論罪處死。


  無論一二,寧西洛都厭足了她,不是嗎?


  雲溪撐著身子,右手直接指向了沈驚鴻:“雲溪願以命抵一命!”


  鳳眸陰鷙,寧西洛直接從張良腰間抽出了佩劍,指向雲溪:“你與他的情誼已經如此深厚了嗎?還是說,你們早已做了實實在在的苦命鴛鴦?”


  畫藍鳳站在寧西洛身後,唇角勾起了笑意。


  沈驚鴻拖著疲憊不堪的身子超前爬著,眸中是滿滿的血絲,大吼道:“沈某從未與二姑娘有任何瓜葛!也從未有過僭越之心!沈某隻是懷疑貴妃與國師的死有幹係,才會下手!二姑娘不要因為沈某這將死之人,玷汙了自己的清白!”


  沈驚鴻身體上的顫抖,越來越盛:“罪臣願直接赴死!與二姑娘無任何幹係!”


  他的手狠狠地磕在了地上,手腕間的血肉與那鐵銬交融,他一遍又一遍地說道:“罪臣願直接赴死,望皇上成全!”


  侍衛們將刀劍指向他,團團圍住了他。


  雲溪隻是看著他,看著那雙眼睛,一直以來的冷靜被突然打破……


  在這一刻她明白了,沈驚鴻一開始與她斷了幹係,便是因為料想有今日!沈驚鴻娶妻,也隻是為了讓她斷了念想!所有的一切,都為了她的死心!

  木榮因畫藍鳳而死,沈驚鴻要以命抵命,所以他才要殺了畫藍鳳!

  而誅九族之罪,他將她拋至罪外……


  皆因,他愛她,愛的盲目,沒有章法。


  那日,她是笑著對沈驚鴻說:“你若真的愛我,便知道盲目從來都不是蠢的意思。”


  雲溪握緊了拳頭,直接站起了身,沉聲道:“你不能殺他,也不準殺他!無論你願不願,無論你肯不肯,你都不可以!”


  刹那間,雲溪直接掠向了畫藍鳳,用全身的力氣扣住了畫藍鳳的脖子:“你若殺他,我便殺了她,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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