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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受傷

  蕭院正的額頭此時已經布滿了汗水,布滿皺紋卻是異常冷靜。他挪開了手,將掛在身上的藥箱打開,拿出一枚丹藥直接放入了雲溪的口中。


  “皇上剛剛沒有讓老臣為這姑娘診治,此時已經流血過多,疼的昏了過去。這丹藥用於止血之效,若是想要清理傷口需要——”


  “張良,帶著蕭院正在養心殿候著。”


  蕭院正的話還未說話,寧西洛便抱著雲溪直接站起身,朝含光宮外走去。


  侍衛們隨同而出,此時,蕭院正顫顫巍巍地站起身,步履蹣跚的瞬間,張良一把拽住蕭院正的手臂,踏著輕功飛出了養心殿。


  含光宮外,所有宮人都看到那俊美男子抱著一身鮮血的少女坐上了龍攆。


  龍攆行一路,血滴了一路。


  掌燈宮婢在龍攆旁走的極快,一路形色匆匆。


  路上跪了不少太監與宮婢。


  “朕沒有讓你睡死過去!”


  寧西洛抱緊了懷中的人兒,神情中卻帶著鮮有的慌亂。


  龍攆後方,含光宮火光一片。


  雲溪緊閉著眸子卻是不敢睜開。


  在那種情況下,若是她一直清醒著,她猜不到寧西洛如何對她。張良白日裏救她,便是流煙做的主,寧西洛怒了,也連累了張良與流煙,雲溪心裏自然是愧疚的。


  沒過多長時間,雲溪再度感受到身體被他抱起,進了那養心殿。


  “白若,你進來。”


  蕭院正此時正昏著頭立於養心殿內,眼看著皇帝的身影一閃而過,本想跟進去,卻被那冷冰冰的命令聲止住了步伐。


  蕭院正轉過身看了看正喘粗氣的秀雅女子,急道:“還不趕快進去,不想要腦袋了!”


  “是的,蕭院正!”


  白醫女驚慌地對蕭院正行了禮,便跟著皇帝的身影跑了進去。


  這是她第一次進養心殿,也是第一次被內監大臣急匆匆地在半夜叫醒,之前為各宮娘娘診治的時候,都是在她們各自的宮內診治的。


  白醫女第一次想要知道,究竟是什麽樣的娘娘能讓皇帝如此心急。


  此時,養心殿內多了數十盞燈,氣溫逐漸升了上去。


  “朕知道你醒了。”寧西洛將雲溪放在了床榻上,語氣中盡顯不悅。


  雲溪心裏一顫,隻能微微睜開了眸,卻是撇開了頭不敢看他。


  此時,寧西洛便側身於一旁,對著醫女說道:“她胸口右側有一處並不大的傷口。”


  白醫女行禮:“臣定會盡力。”


  她躺在床上,血水染紅了文治皇帝的衣與發,床榻上也不再幹淨,片片落落地都是血漬。


  白醫女心顫,這竟是一個長相極為普通之人,普通到連一個下等宮婢的模樣都不如。


  白醫女緩步上前,直接從藥箱內拿出了剪刀,將少女身上的衣服全部剪碎,輕輕的剝離開來。


  此時,她胸口的布料已經與那肌膚有些粘連,白醫女皺了皺眉,這該如何是好?


  “姑娘,有些痛,你先忍一下。”


  白醫女直接撕開了那片布料,本以為她會痛的叫了起來,卻沒成想她卻睜開了眸,凝望著她的樣子帶著些許堅忍。


  雲溪的聲音卻是極小:“姑娘,費心了。”


  那張平平無奇的臉上此時卻透露著不一樣的光,堅忍的,痛苦的。白醫女第一次有些慌張,她趕緊將雲溪身上其他的殘留衣物褪去了。


  這是怎樣身體,看上去營養不良般脆弱,手臂上有刀傷,全身上下布滿了被鞭打的傷痕,甚至險些致命的胸前的劍傷……


  除此這些,還有一些十年以上的傷痕,是誰做的?一處處傷痕,舊傷未好,又加新傷,她是如何忍到現在的?


  白醫女一邊為她處理傷口,一邊小心翼翼地對著身後之人問道:“皇上,這姑娘身上如此多的傷痕,要好好查查嗎?誰人竟然會下如此毒手!”


  雲溪揚起手臂,直接握住了白醫女的手。


  白醫女沉聲道:“姑娘?”


  雲溪輕飄飄地看著白醫女身後的寧西洛,攜帶了若有若無的諷刺:“這險些致命的傷口便是——”


  “不必查,安婕妤行刺朝廷命官之女,朕親眼看到的。”


  寧西洛直接打斷了雲溪的話,看向她的時候,臉色一紅,卻趕緊背過了身。


  “皇上真是英勇神武,明察秋毫,善解人意了些,臣女若是傷口減緩,定要感恩戴德地感謝皇上的救命之恩。”


  她咧了咧嘴,雖然話是在誇皇上,白醫女卻聽出了些許不自在的情緒。


  “甚好。”皇帝冷聲道,便轉身出了這偏殿。


  隻見雲溪緊閉了雙眸,讓醫女為她小心地處理傷口,當藥粉輕輕地落在了胸口上,卻依舊疼的她險些抓破了床單。


  寧西洛一開始是想要殺她的,且是下了決心想要了她的命。


  長劍之所以沒有一劍穿過她的胸膛,是因為他在緊張心情促使下,刺錯了肋骨,救了她一條命。似乎是做賭注般,她說了那句“君要臣死”,她看到他眼底的掙紮一閃而過,就是在那瞬間,她賭贏了,她賭的是寧西洛對護城河一案的疑和愧。


  “白姐姐是今年剛入的太醫院嗎?”雲溪閉著眼問道。


  白醫女一邊為雲溪包紮胸口的傷口,邊笑道:“今年春分來的京都,以前宮裏的醫症大多需要勞煩貴妃娘娘,皇上不想累著娘娘了,便宣了榜,蕭院正與我認識,便舉薦我入了宮。”


  “宮內的醫女除了你,便是那已經離世的醫女畫眉了,對嗎?”


  “對,畫眉是娘娘舉薦入宮的。”


  “若那日去國公府牢房為三姑娘診治斷臂傷勢之人若是你,你可怕失了性命?”


  雲溪緩緩睜開眼,認真地打量著眼前的秀雅女子,淡淡的峨眉薄紅的唇,是一個中規中矩的美人兒。


  此時白醫女眸子卻是露出了精光,撕開了醫布打了結:“怕自然是怕,隻是這命理中我沒有這一劫難,這都怪那畫眉八字太差。”


  “聽姑娘的話,你們的關係並不好?”雖說想要搞清楚畫眉死因,卻無從下手,雲溪隻能潛移默化地從頭開始套話。


  “關係倒是不差,就是覺得她依山傍水的,沒點真本領,太過討厭罷了。若是那日讓我去,沒準還能讓三姑娘的手臂接回來呢。”說這話的時候,恬靜秀雅的臉蛋卻露出了些許自豪感,白醫女稱道:“姑娘這傷,在我的幫助下不出三十日,定會痊愈,不出三個月,保證一點疤痕都落不下,我有信心。”


  雖長著一張溫柔似水的臉,但是白醫女的性子卻並非如此,驕傲中透露著自得。


  雲溪此時隻能誇讚她,並且露出了大恩大德之態:“姑娘如此醫術,真乃西州的幸事,若是雲溪能與姑娘結識,也是臣女祖上有光了……”


  “姑娘哪裏話,太醫院自然是宮內主子們的奴才,怎能如此誇讚!”白醫女揚眉。


  “母親當年若是識得姑娘……”雲溪眼底有著若有若無的晶瑩,裝作崇拜般道,“定能活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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