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6章 第一女官 二 二 攤牌 (一)
第一百九十五章第一女官二
第一節二攤牌〈一〉
頁問虛在真生氣的時候,反而不會像對頁茜那樣大呼小叫,顯得多麽暴烈難堪,卻很容易口不擇言。他咬牙聽完沈存知的話,已經心冷如鐵,虛而沉的笑道:“好小子,犯渾啊!好!好!好!你姓沈,我管不了!你給我滾!現在,立刻,馬上。”
“舅舅!您不要這樣。”
頁問虛伸手指著存知的鼻子,“我告訴你。第一,你的親事,我說了不算,你說了更不算!她的親事,我說了不一定能算,你說了卻一定算不了。私定終身,沒人會認!老子第一個不認!”
存知失聲冷笑出來,“您那麽疼愛妹妹,不能是假的啊。”
“兩碼事!少他媽激我!”頁問虛抿嘴,“第二,她,是我的孩子!她爹我還活著呢,輪不到你行使權力!我有事兒,滾!麻溜的!”
沈存知慌了,“您不能不講道理!舅舅。阿蘩是我的人!您剛才也看見了,她已經是我的人了,您不能再做別的考慮!那是害了她!”
頁問虛氣的牙齒咯咯作響,“少他媽的廢話!天下男女之脈,老子稱第二,第一沒人敢應!你小子找死回去找你爹!門在那邊!快當當兒的!”他本以為,依著內心的憤怒程度,聽了這種話,能控製住不立時衝上來打死這混蛋已是極致。誰想到,他居然愣是憋住了,既沒暴走,也沒有當場奔潰,指著蘩卿道:“跪下!”
蘩卿應聲伏地。
“甭管我什麽時候給你改宗,你記著,你姓頁!”
“哦。”
“方才的事兒,解釋!”
“我,”蘩卿有點慫,“我,我要,我要聽我哥的。”
“再說一遍!”頁問虛揚起手衝著虛避的蘩卿,她的回答在他意料之外。
沈存知怕蘩卿吃虧,衝下去擋在前麵,“舅舅,我說的既成事實和您說的有出入,但差別不大。您要的那個事實,我會!您別逼我!所以,舅舅。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我們現在正視問題,都放下主觀不適,好好談談。談談該怎麽才能免除隱患。舅舅,改變不了的時候,就去接受,才是智者。”
在跳躍的燈光下,頁問虛滿臉肅煞。他忍了又忍,意誌力在懸崖邊晃晃悠悠的,三進三出搖搖欲墜。能看的出,知道要和禮教綱常博弈,這小子其實很緊張。臉上那種不正常的白始終沒有消退過。看起來很堅定的眼神,眼泡裏卻有流光閃爍,那是戒備和倔強。
他承認,這瞬間,他後悔了。
都撕裂開真的未必對啊!也許正中下懷的還有其人呢,方才院子裏就有人活動了。
月黑風高,風聲如此緊,這夜晚它不太平啊!
而若此事並不如他想的那般,輕易就能蓋住,雪過無痕。那麽,明日的風暴就更加難測。
他們老頁家的短處就在麵上,因此,這場請君入甕的圍城好磊得很,沈存知是明明白白跳進來,這一點可以肯定。但自己,卻是稀裏糊塗被利用的。此局,另有黃雀!是誰尚未可知。他完全沒頭腦。
所以,愈發必須在此刻一次解決清楚,口徑一致,剪除後患。拖泥帶水,把柄他丟不起。
悔恨,失望,憋屈,悲哀,頹喪。都洇暈成無力感,沒頂漫天,向著沈存知一個人,似乎要隨時將他溺斃。令行禁止,作為長輩,作為一個毫無權利外舅,他從沒有真正獲得過教導這孩子的權利,卻自以為是的對他抱有了不匹配的,自以為是的厚望。太天真了!居然企圖去控製一個比他強出許多的人,設定他的人生。以為他能相從。蠢!蠢的可笑。想笑,笑出來的神情卻帶著固執的冷和鄙、狠,是啊,還是要從蘩卿身上下手。這孩子心軟。隻有她肯退,才是解決問題的關鍵。
“談?好~!談吧!”他聽到自己聲音沉著的道:“開誠布公的,我先問。”
“不敢爭先。您請。”
“借題發揮,破釜沉舟,卻決心堅定。不需要臨場發揮,因為深思熟慮,忠心早爛熟於心。對也不對?”
“是的。舅舅。”
“隴上之言,餘音在耳。當是時,你的樣子,曆曆在目。翻覆之間,你小子便言行相悖,南轅北轍。沈存知,出爾反爾,非君子所為!可知?”
“沒有出爾反爾這碼事。舅舅,您清楚的很。”
“哈!好了,第一個就談不攏。那下一個:現在,頁家的四麵都是壓力,意外層出不窮。我日日小心謹慎,唯恐一絲失錯。因為,旦夕禍福。是時,死生之地。正該全家團結勠力。沈存知。阿蘩是女孩兒,她再怎樣努力,也難獨立支撐。我雖然摒棄你在外,卻完全是為你好。這一點你不會不知道。我對你給予了厚望,你不會不知道。卻原來?你的骨子裏就隻是個癡愚乖僻之輩嗎?”
“我愛妹妹。您若認為這是癡愚乖僻。那我認。”
“少他媽跟我談什麽情愛!你懂個屁!下一個:猝襲逼迫,對最信賴的你的人。沈存知,你打了我個措手不及。你勝之不武。”
“不是我。舅舅!您,不清楚嗎?”
“蠢貨!是在怨我嘍?——是啊,怨我!”頁問虛笑,“怨我,都怨我。可我,我他媽反而要謝謝你!”
沈存知怔愣在那裏,頁問虛這反應不對。這不是做局的人該有的樣子!而且,他明顯是在耐著性子,這是想今晚一次解決問題,這是害怕事情鬧開。想著,猛地警覺起來,“舅舅,是不是有人?”
頁問虛冷冷的與他對視,諷笑著垂下了眼瞼,涼道:“你還知道這個?嗬嗬!我頁老三這輩子,大麵兒是要絕後了。以往常以此所苦。偌大家業,多少人窺竊覬覦,自謂都是赤裸裸的羞辱與鄙視!”
“舅舅!”
“現在看來,塞翁失馬焉知非福。我該慶幸吧,瞧!至少,作為舅舅,我找不到理由被你氣死。不孝之子,無恥之徒,沒有大局觀,沒有緊迫感,金玉其外,虛有其表!”他笑了起來,“以往對你多有期待,現在早早認清,大家也好各做打算。什麽‘願得展功勤,輸力於明君。懷此王佐才,慷慨獨不群。’,‘騁我徑寸翰,流藻垂華芬。’都是少年誑語。是我的錯,魚目混珠,錯把風花雪月之輩,當成了慷慨少年。既然‘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才是你的人生追求。我懂了。說清楚了,你走吧!滾回老沈家去!滾!”
“舅舅!”沈存知於心不忍,愧臊著力求解釋,“是誰的人?您知道嗎?……”
“老子他媽是神仙嗎!全知全能?”頁問虛憤慨道,“哦,對了,還有一個。謝謝你不但給了我回頭是岸的機會,托你隻是我外甥的福,我還有幸得免了牢獄之災。瞧,如果你是我生的,搞不好,此刻我已經犯了殺人罪!那樣我是跑不了的!佛說:敵非敵,我非我。果然萬物心造!滾滾滾!滾!”
這是要收拾蘩卿。這是沈存知的七寸,他渾身一軟,砰砰磕頭,“舅……舅舅!我不知道會這樣。您別急,咱們一起想辦法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