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第一女官(一)陰霾重 情相許 (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第一女官(一)
第十五節陰霾重情相許(下)
存知突然狂怒不可抑製,眼神分明呆磕磕發苶,精神卻大躁,似不在此間。蘩卿唬了個大呆傻,追上去死死俫住人,邊口道:“你不過個舉人,連人家麵兒都見不到,這不是去送死!你這哪裏是替我出氣,不過是要挾我!”審度著他意有複蘇,趕緊攔腰搶抱住,仰頭凝涕,意順色柔道:“沒有的事兒!你想,他乃中朝之士,莫敢離棄的,隻有什麽?權柄啊。此人瞻前顧後,顧忌太多!我渴了,咱們喝口水,我慢慢講給你聽,好不好?”
存知方由著被拉回來,口中懇切道:“我不在乎這些的。你隻管實話講!早在青山寺那晚,我就瞧出來了。他見了我,敘述平常,卻不正言對目,偶爾閃過,都是冰冷不悅。他對我有敵意。我隨著師兄出門後,回頭瞧,你正看著我,而他側目瞧著你,那樣子連師兄都說了句奇怪。後來,我才知道,他是甩脫了跟蹤的人伺機出來的。在山下棄馬徒步,進寺避人,都是花了功夫的。妹妹,到他那種地位的人,在皇帝身側辦事,必須喜怒不形於色,首先修煉的就是舉止不泄心底事。若非百般希切,他何必?為了給你報信?他想幹什麽,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所有退後,都是欲拒還迎,是欲擒故縱的手段。他想打動你,權色俱收,好處占盡。”
蘩卿暗歎:她如何不知道?可就算如此,又如何?滿朝列位,能幫的到她的有幾人?能幫不等於就會出手,會出手不等於保證了真心待她!真心想幫,前後如一,裏外一致,言行可靠,這樣的人,哪裏找?不及收獲,先在付出,能在點到時為止,毫不急色,這位已經算得上君子了啊!她區區未滿之女子,一介弱質,拿什麽回饋人家呢?她還得感激人家啊!傻哥哥!
自然不能這麽說實話刺激他,婉轉道:“哥哥,你不必擔憂。嗜權之人,其情必薄,權衡料多。我現在的身份,對他有用。樊姝彤的身世又令他發怵,他一要避嫌,二要擔憂受到牽累。我又答應了和他互相幫忙,互相關照。他還敢輕舉妄動嗎!從哪方麵考量,他都要謹慎的。你隻需好好聽我講清楚,好不好?”
看存知神色稍定,邊捏其風池穴揉按,邊順著他的中心,打消他的顧慮道:“哥哥,你是不知道。他有他的難處。看著升了官,實則樹大招風,破簍子到處漏風。既要被東廠製約,又要顧忌左都督。北司內部也不不是一塊鐵板,這你知道吧?就連跟著他幹的那些手下,曹髦、曾廣賢,李廣利,你瞧過了吧?還有方明,你瞧有一個善茬嗎?都不簡單。人家跟著他,不過奔前程而來的,他不顧忌到,自己也就完了!
前要怕狼,後還有虎。他老丈人是王璜。如今內閣鬥爭白熱化,都想乘謝家這事兒治對手於死地。王璜非池魚之物,目標非小。駱三和他是互有所求的關係。王璜的閨女,駱三的夫人,那是個蜜罐子裏捧出來的傲嬌大小姐,全不知人間有煩惱,更不覺磋磨讓禮為何物。這樣的女人,脾氣大能耐小,他惹不起又不敢得罪,如今弄的家裏外都是是非,分身乏術。你不知道啊,哥哥,連曾廣賢都敢勸一勸他的後宅家事咧!你想想,他處境如何?日子過得痛快嗎?時時刻刻要防備暗鬼作祟,朝夕警惕。這樣的人,他需要的是什麽?情愛對他有什麽用呢?狗屁不是,他會看重嗎?哥哥啊,他犯不著拿我怎樣的!最重要的,他所為的,從我身上能得到的……”
沈存知哪裏不知道她說的這些,隻是在乎她可以這樣從容的分析那人,顯然很冷靜,這是壓根沒往心裏去的了,“乾清宮沒有他的人,我知道。他不能時刻準確掌握皇帝的動向和意圖。”
“所以,他敢把我怎樣嗎!不敢!他不是傻的,知道分寸。哥哥,不自私,難上位。不多謀,難出頭。我料定,以後,他隻會越來越對我客氣的!”蘩卿點頭,篤定作色,是乃謀定,故而此。存知這方才神色大霽,一把摟了她入懷,“這種小人!近之不恭遠則怨,這名字真是標簽!……
凡小人都陰險狡詐,此人這般有耐心,說明他手辣心狠更甚一籌。他不好對付!以後,你一定要跟我商量!”
“好。”蘩卿這才曉得了駱思恭名和字的由來,咦了一聲,“原來是這個意思嗎?那可好怪啊,他爹爹為什麽給嫡子取這樣有歧解的名字呢?難道他父母關係僵硬一至如此?這事兒不對頭了。哥哥,咱們該把此事好好查查。他當年殺人的事兒,可別另有蹊蹺吧?”
“你多想了。不過,查查也可以。當年他失手殺人,後來娶了王璜的閨女,這事兒就過去了。不該有什麽隱情。”
“我是擔心他那個庶長子的哥哥駱思慎。”
存知沉吟片刻,不放心的拉著她絮叨道:“謀算人心的事,女人永遠不是男人的對手。但凡男人,隻要他願意,真真假假都能擺個樣子。這一點,女人永遠比不了!在朝為官的男人,妹妹,你記得,越是官位顯赫的人,就越擅長裝腔作勢,唱念做打。但凡上到高位者,必定要絕情棄愛。癡情不過嚴嵩,對他夫人的忠誠,也不過另有考慮。自曝其短,謀權之大忌!駱思恭這樣幫我們,明目張膽,毫不避諱,以好色示人,以深情示外,此人心機深沉,決不可信!好妹妹,你千萬、萬千,凡事都要和我商量!”
愛意深篤,屈從示下,竟有了依然之色。蘩卿大舍不得,越發就對他再追問那晚在東廠有沒有發什麽的話,無法撒謊。存知瞧她欲言又止,神色躲閃難開口,不覺大焦,嫉妒的發狂,恨逼道:“說!說話!說話說!老色鬼,他是不是碰過你!有沒有,有還是沒有!”
“有的。親……”蘩卿渾身內外紮滿了刺一般,刺撓僵硬,抖抖索索的才勉強伸了半截手指出來,指了指脖頸,“外婆和舅舅他們都知……”
存知癱倒,恍然大悟,片刻七竅生煙的撲上來,“你跟我的本事呢?就讓他親啦?”不能忍受之痛,莫過如此,“太不省心了!”扯了她兩條掙擺的腿坐住,赤目奪魄道:“此仇不共戴天!這輩子,我收拾不死他不算完!聽著,他敢就此要挾,那是惡人本性使然。你若敢就認了慫,給人做了小,我立時就死給你看!聽到沒有!”問著,眼見就氣的手臂顫抖,腿腳都開始打了擺子,“啊……喔……”驀地丟開一手,捂住肚腹翻到床上打滾,難受的牙關緊顫,“出去,快出去!嚇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