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第一女官(一)拒芍藥牧德埋禍根下
第一百九十四章第一女官(一)
第十四節拒芍藥牧德埋禍根下
果然一心珍愛的妹妹心上也愛著他。還有什麽比這個更令人開心的嗎?“當真?”存知乍然悲喜,不由心頭發酸,眼睛幹澀,終於沒忍住現出了原形,“我就知道,以往就是他楊非心在使計圈我阿蘩!除了一副皮囊,他還有什麽?不過就是聽蔣氏的話罷了!阿蘩怎麽可能瞧得上他!芍藥,那無恥之人他還說了什麽沒有?”
芍藥搖頭,“奴婢沒聽全。”
存知極喜難抑,仰頭望著蒼茫星空,慨然動情道:“繁星不相思,永夜青天墜蒼海。如此,縱然年年今夜,又如何!”
芍藥深深的目視眼前的男子:目底腥紅窅渺,星輝閃耀,藏著無數深情和喜悅。他是如此的俊美非凡,驚心動魄,隻是這樣仰望的姿態,卻永遠不會看到她。從沒有一刻,像現在這樣絕望又不甘心。她想得到他的青眼,哪怕一眼也好!想著,下意識喃喃出聲:“少爺,少爺啊!”
存知根本沒聽到,他激動起來,刻不能等得了,“先這樣,你辦事去吧!”說著,急轉身要走。
“少爺稍安。”芍藥急拽住他。她究竟哪裏不如人呢?心底幽怨起來,暗恨漸生,管不住的低聲加了幾句:“奴婢想起來了,楊公子好像求小姐幫忙了。他的通房丫頭有了身孕,小姐有些不喜,他送了小姐個紫金的琉璃八寶葫蘆,小姐還給他了。”
“哦?哼!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無恥之徒!我知道了!”說著又要走,芍藥道:“老爺仿佛還說,小姐這輩子,生孩子是要謹慎的。夫妻之事,也折騰不起。一旦有一回弄個大出血,小命兒就算交代了!”
“什麽?”存知被這話拽住,倏地複轉回身,冷了眼,一瞬顯出銀光乍裂的冷瑟。
“是真的。”芍藥道:“少爺!奴婢沒有騙您。”
“哦?想說的,一次說完。”
芍藥噗通一聲跪倒,拽著他的衣擺一角,仰頭望著斜側低瞥她的男子,“奴婢今兒厚著臉皮說明白話,是想告訴少爺,您要有分寸呐!”這一副“此恨對語尤難,”那堪口述的情狀,存知想裝傻也不行了。懨懨歎道:“放放放!有話說話,放!”
“少爺,您不知道!小姐上次昏迷那麽久,您和丁香伺候,老爺心裏有什麽不知道!少爺啊!為什麽他們放心瞞著,因為,他們一瞧您的樣子,一把小姐的脈,什麽不明白啊!隻有丁香那傻子怕的不行,偷偷說給奴婢。奴婢那時也是傻的,也怕。事到如今才都懂了。少爺,您也別怪丁香,我們私下打聽了許多。小姐這身體每況愈下,這種婦人隱私的病,到最後都是臭不可聞,潰爛而已!著實苦人。尋常人家的女人,都是要打死燒死,除名除籍的,因為不吉利!做官的男人,攤上這樣的婦人,更是要燒香磕頭,請人做法,掃除汙穢的!夫人是為您考慮,您是要日日拜聖人的人,身上有汙穢之氣怎麽行!於考不利!您要三思,三思啊!奴婢死罪,給您守門不要緊,但是,您千萬三思,少待會兒就出來吧!”
說到這些,芍藥兩手互攥,緊張的一顆心都要跳出來。卻不知道,這些話入到存知耳裏有多惡毒,直快將他的心都刺穿了。
他是頭一次這樣深的認清了芍藥這個人。垂頭上下仔細打量了幾眼,微微眯眼,抿唇不語。
——她在學阿蘩,卻學的不倫不類。阿蘩絕不會踩別人自保,更不會因為謀算人心,而不動聲色的貶低別人。這個丫頭,心機深沉,懂得以良善掩飾惡毒,委實不簡單啊!
平靜的想好了說辭,才用幽深不見底的深瞳望天,狀似懇切的問:“芍藥,我們從小一路長大的,我的心你和丁香一樣清楚。依照你的角度來看,阿蘩跟我在一起,這事兒好不好?”
芍藥目中蘊了淚,苦口婆心的哀婉道:“不好啊,少爺!奴婢都是為少爺好!少爺!您不要糊塗啊!”
“嗬嗬。”看清身邊人的真麵目,大多時候不是件愉快的事。芍藥平素又慣是最溫和柔順的性子,委婉有度,一向十分得孫氏和蘩卿青眼。存知慢慢看看樓上,“放心吧。我就是想守著她說說話,不會害了你的!”扥了下衣袖,沒扯動,道:“你是聰明人。凡事何必講個直白。放手吧!”
“奴婢會全心全意替少爺做事的!會比丁香做的更好。少爺?”
“既如此,那你說說,你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呢?”
“奴婢想像丁香一樣伺候少爺身側!”
“嗬嗬嗬,不必了。我連她一個都嫌多呢!別羨慕她,她遲早是要被打發出去的!”
“少爺,您不記得小時候了嗎?那時候您說過的,不會放奴婢出去嫁人的。奴婢一直記著呢!”
“那時候是對你和丁香倆人說的吧!”存知涼笑,“你這丫頭記性倒好!你是能人,配個能力相當的仆役,為我做事,蠻好。”
“奴婢拙口笨舌,不是那個意思,”芍藥有些慌張,“奴婢是想,是想,想伺候您……”
“夠了!”存知不耐煩道:“我這人,眼光淺,心眼兒小,也不知情趣兒。通房丫頭以前不用,以後也不會有。懂了?”
“可少爺注定是高高在上的人物,家宅偌大,隻有一個女人是不行的。”
存知蹙眉甩袖,背身過去,道:“嬌妻美妾齊人之福,我壓根消受不起。你和丁香紅宇都是與別人不同的,特別是你和丁香。多說一句,是怕辜負了從小的主仆情分。以後,我和妹妹一定替你找門好親事!物質上也絕對不會虧了你,嗯?就這樣!”聲音裏已經滿都是嚴厲。
這不是無情,卻比無情更甚。真真假假,都是不死心不行的時候。兩行清淚刷地流出目中,芍藥這才耷拉了肩膀,輕輕的鬆了手,伏地叩頭,喃喃低語:“奴婢死心了。少爺的苦和心,奴婢都懂的。今兒如此,並非乘機,在奴婢心裏,您譬如皎月當空,奴婢從不敢褻瀆。亦無奪寵之心。自知高門貴女,才是良配。隻是想著少爺一定需要後宅裏的自己人,而丁香一人乏力,因此才鬥膽作詞。少爺既然有打算,奴婢無可奈何,隻一片忠心赤膽,永遠隻為少爺一個人!您這樣尊重奴婢,願意說這麽多,奴婢不勝感激。謝過少爺不罪之恩。”
她這樣的態度,謙卑從容,倒霎時間提醒了存知。他想了想,走過去,對紅宇道:“你小的時候來,雖跟了我娘,但我們也是一路玩耍過的。善勸一句:隻想著靠色相過日子,斷難以久長。立身處世,多學學芍藥。阿彪很不錯,我娘提的時候,我就覺得,比起芍藥,倒更適合你。敢對他不住,或胡說八道,咱們再算……”話未完,三樓咣當一聲響,他就冷歎了一聲收尾,疾步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