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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第一女官(一)捅破 一

  第一百九十四章


  第一女官(一)第十二節

  捅破一

  頁問虛瞧沈存知的樣子十分寡淡,似乎完全不在乎此事,更憋不住氣,薄斥:“沈放腳踏兩條船,顧忌著甄家,他在等時機。傻小子啊!嫡傳正統,正道之士所尊。到什麽時候,都不會變。你現在主動一步,此事不見得能成。但你原地踧踖,必然為明白人不恥。你將來的成就越高,這事兒越會成為你人生的汙點!傻東西,我能害你嗎?我給你鋪的路,那一定是對你有利的!”


  “您說的我也想過。但是,這個,私下見麵,於理不合……”


  “守禮不等於拘泥!年節了,臘月正月的節日排著隊過,廟宇道觀,各色鋪子……生活蓬勃,高門閨秀出個門算什麽事兒!人家姑娘沒說不同意,就是很滿意!難道要等人家約見你不成!!糊塗東西!氣死我吧!”


  蘩卿先聽著頁問虛說沈放的那話,心自訝然著,再聽到這幾句,不由忍俊不禁。倆人都乜了她一眼,沈存知就訕訕的了。頁問虛道:“你笑什麽!男大當婚女大當嫁!人倫大事!”又對沈存知說了一句:“告訴你,本朝外戚勢微!就算沈放糊塗,你和王家聯姻,也算不上高攀!懂了嗎?”


  沈存知不是不對頁問虛的心意感動,卻垂瞼吭笑一聲,“舅舅……外戚勢微也是外戚。終究齊大非偶。您這口氣未免大了啊!要不,您來來得了?王家還有沒有適齡的大姑娘呢,聽說是有的?您才三十五,人家七八十還娶親咧!您正當年!”


  蘩卿噴笑。


  頁問虛自覺失言,不由老臉微哂,卻除了罵倆句欠揍,也沒別的奈何,想想,一則反反複複說的都是需要忖度的事,二則,他也是實在看著倆人鬧心,就不耐煩的揮手叫散。不過,這打發的,實則也隻蘩卿一人。因為臧棣有事,存知就要留下來伺候他洗漱脫衣上床等事。


  待一切安排就緒,存知又囑咐了伺候夜起事的老伯和小童一番,再打整了書放在床頭,邊才又問起了圓通的來意。


  蘩卿不在,頁問虛乜著眉眼瞧他片刻,也不再隱瞞,“是,的確還有事。不過,都不要緊!你不必知道!”


  這就是不想告訴他了。存知想了想,作罷告辭。頁問虛卻看一眼沙漏,老謀深算的冷問:“這幾天覺得怎麽樣啊?你娘說仿佛晚上還是不舒服?跟我說說,什麽感覺呢?身體有沒有什麽異樣?”


  存知負著手踧笑,隨便歪坐了,“還行!”


  “嘖——!醫者父母心,你不說我就不知道啦?”


  “呃,……那個,就是有時候燥上來抓心。”


  “疼嗎?”


  “說不上來,腰疼肚子疼有點。嚴重的時候,好像四肢五內都疼,卻是癢的疼,鑽心的,不是生疼。沒力氣,想睡卻又沒覺。熬的苦,也不知道想幹什麽,紮自己一刀才好似的。”


  頁問虛打著的哈欠裏都帶著愁,哎呀的嘖嘖了兩聲,才抓過他的脈扶,左右換來換去,複次再三,方道:“忍著吧!那些高門大戶有依賴春藥成癮的,斷供就要疼的打滾。最後作死在這上頭!你這個不重,好得多!再接著吃藥。勸沈存恕的話,自己先做到!人著一輩子,兩眉一鼻一口,生來就張嘴哭,因為苦!苦海無邊,熬過來就能脫胎換骨,得到安寧。”


  存知煩躁苦歎,“舅舅,您說,那解藥真的沒用處,隻是虛晃一槍嗎?”


  “懷疑我?”頁問虛不在乎的態度實則是在給他打氣,哼道:“哼,女屍粉是我家的東西,我還不知道這阿物能不能解嗎?忍著吧,個把月總見好!”


  存知不勝頹虛,跌坐謂頁問虛:“舅舅,個中滋味難捱。大考又在即,您瞧見阿蘩掉的頭發了沒有?她壓力大啊!我若不得中,再等三年,誰受得了啊!”


  頁問虛暗噓,口中寬慰道:“這耽誤不了考試!你小子,晚上睡不著就讀書!讀書!”


  沈存知歪過頭,悶悶的唏噓一歎。


  又留著人說了一回話,眼看亥時已過了一刻,才起了要睡覺的意思,“哎!一天到晚都是糟心事,偏偏你娘那麽大歲數還不省心!你安心考試,趕緊成家立業,該管她的趕緊你來管吧!”


  “就是我娘她不聽我的。您都不知道,這些日子她怎麽折騰的!”


  “嘖!別提她,提她就煩死人!嗨!相信我吧,你沒事兒,男子漢,身體底子好。你妹妹才是真的不行!走吧,走吧,回去睡吧!”


  “正要問您呢,我妹妹怎麽呢,我,覺得……”


  “別支吾,有話直問!老子快困死了!”


  “我方才聞到妹妹身上怎麽有些血腥氣重,不是說挺好嗎?她的天葵還不規律嗎?”


  頁問虛有些訝異,“你小子還研究上了?”


  存知臉紅,不好意思的低道:“這有什麽難得!”


  頁問虛的嘴角掛上了一絲冷笑,沉了臉瞧他,片刻,卻隻是道:“終究落了根的!芍藥說,越發睡得淺了!她是腦裏的毛病!胎裏帶來的,不好將養。不懂別瞎琢磨!”不耐煩的攆人,“滾滾滾!你上樓輕點,別吵醒她!關門閉燈!”


  “那舅舅您好眠!”存知沒大理會得頁問虛那話裏眼裏的意思,嘴裏乖乖的應了是,一出前院門,腳下卻立刻匆忙起來。


  然而,他緊趕忙趕,返至阿閣,蘩卿還是早已會了周公去。


  沈存知並不是沒聽懂頁問虛的話。


  他平著喘息不止的呼吸,悵立在阿閣三樓的門前。覷眼黑漆漆的臥室窗口,下意識掃掃黑魆魆寂然的四周,才伸手摸門扉。輕推,又立刻拉緊。片刻,複輕推,定住。張了張嘴,卻沒出來聲。目光流動閃爍著穿過縫隙間,似乎那裏飄來的氣流都是與眾不同的香甜。咬牙再要推,門環卻就發出了嘎吱一聲響。他立刻複拉緊。胸口不爭氣的砰砰跳起來。暗惱暗恨,啐了自己一口,臉色微微漲了紅。


  轉身邁步走,終究又踟躕。頁問虛的話在耳邊回響,像是一把槌子,毫不客氣的擊打而下。良久,他還是歎了口氣,悻悻轉回了二樓。


  二樓的暖隔一應物什俱全。搬家那日,蘩卿老早讓芍藥收拾出來的。這會兒,芍藥早已將暖炕的爐子點了,依舊怕凍著他,又加了三個炭盆溫著內室屋子。阿閣三層樓供暖都是裝的水炕,在暖隔後開爐房,爐子可以做飯,燒水。便宜是便宜的,隻是費銀子又費手,還要防火。晚間又不準幹粗活的婆子留宿,新來的三個丫頭都在林子邊的排房和守林婆子一並住。因此,這晚上封火守灶的活兒,如今隻有芍藥一人。


  存知沒情沒緒的,在屋門口覷著芍藥的人影兒閃到了後麵去,手裏似乎還拿著一根燒火棍。懶得理會,不勝煩悶的耷拉著肩膀挑簾進了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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