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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0章 破冰(七)

  禦馬監(四)

  駱思恭安慰她:“你還小呢,我在你這麽大的時候,還是個棒槌呢!”


  蘩卿苦笑,沉默了片刻,仰頭正眼看著駱思恭,“表叔,我你個事兒。”


  “嗯。說。”


  “我認為暗鬼嫌疑最大的是李懷玖。”


  “嗯。不過,我還懷疑陳希。”駱思恭的眼中都是流光溢彩的笑意,他很高興,這姑娘實在合他心意,每多共一事就多一份喜歡,“禦馬監的事兒這麽清楚,你舅舅告訴你的?”伸手想摸她的頭,蘩卿卻躲開了,皺眉嘟嘴,片刻才又問:“我能信你嗎?”


  “能。”


  “那你信我嗎?”


  “我隻信你。”


  “嗬!”蘩卿翻了個白眼,就要走開,駱思恭拉住她,伸出三根手指向天,“我發誓。”又道:“我能信的隻有你!是真的!方才,我也並不是不信你才生氣。”


  蘩卿掃開他的手,“王璜呢?”


  “他有個秘密被我爹掌握了,我們父子兩代與他的關係,大致不外如此!這個,我過幾天告訴你。正好楊恒那天找我,說想見見蔣桂芳,改天我安排,我們一起看看他想做什麽!應嗎?”


  提到楊恒,蘩卿就垂了眼瞼,“什麽秘密?”


  “現在的情況看,我猜,跟你有點關係吧,該?”


  “哦?”蘩卿這下就信了,抬頭與他對視片刻,點點頭,“王璜?我就覺得他怪呢!頭一天進宮就是他幫我的。”她眼睛的問題這世上可沒幾個人知道,他?怎麽知道的?“吖……好,我去!你告訴芍藥就行!”


  “嗯。我讓長順找她。我方才派了人去禦馬監,今晚可能要從禦馬監出事。我現在得去,你去嗎?”


  “這麽去有什麽用!”


  “嗯?”


  “帶我去見李鍥吧!”


  駱思恭不解,“做什麽?”


  蘩卿沒直接答,而是問:“花一羅預的時間,我們談談禦馬監吧!禦馬監的頭號人物是掌印楊曹介,從他說起。”


  駱思恭看著她,“他管著督府草場和京城的皇店。與東廠提督李鴻英交好,與陳希是節拜的兄弟。不但和武清侯家的關係不一般,和甄承憲更是莫逆之交。這是個兩頭都夠得著的人物。我們得罪不得。另一個,是管理南海子事務的提督裴據。此人雖品階差一楊曹介一級,但一與蘇舜才走的非常近,二,王恭廠提督是他徒弟,也就是說,京中一切火藥事由必繞不開他。”


  蘩卿暗暗倒抽了涼氣,裴據,裴據,他,和蘇舜才好?想著,臉色凝重了起來,“謝嘉樹告訴過我,宮中大璫的排序是:李炳順第一,蘇舜才和李鴻英並列第二。楊曹介第三。”


  駱思恭道:“除了李炳順外,其他三人實則旗鼓相當。是頭號權監。


  第四是禦馬監的裴巨和李鍥;第五:乾清宮的秋銑;第六,原來慈寧宮的高成,現在的高遠;第七:南司房的陳希;第八,文書房和禮儀房的李懷玖;第九,坤寧宮的曹順利;第十,翊坤宮的萬長義。


  這八人可是真正的名列有序!秋銑最低調,最窮,聖寵雖最隆,卻不愛管事。


  最有錢的就是裴巨和李鍥。我曾叫人偷偷調查他們,倆人事務相當,暗中可能維持著互通有無的往來,表麵上卻從不彼此照應,不說破。是一對不分伯仲的聰明人,都極善生財!

  他們之後,才是二十四衙門的其他提督掌印和僧監、道監,首璫。這其中,禦藥房的張海兒,鍾鼓司的張順兒,九象房的於平川,以及三經廠的提督張僧監都是新貴,其勢非小。”


  蘩卿心算一下,“四十個?應該不止吧。恐怕還得算上他們各自的徒弟和手下,以及司禮監外派各地的辦事太監或駐軍都督太監十幾人。還有,肥差衙門的管事太監,比如謝林這樣的,欽安殿死了的那個萬公公,禦廚房的買辦。”


  “這麽說就多了,總得一百五六十人?就是大明朝最有權力的太監群體了。”


  “說說李鍥?”


  “禦馬監的第三號人物。管著西山草場和保定的田莊。西山操場沒有南海子油水大,來錢多實惠的是保定的皇莊。因他常在外地跑,和京中各方麵顯得結交泛泛,但其實,我覺得,這可能都是表象。我查到,近年來從保定進宮的太監,可能差不多都是他的人。人不多,但不顯山不露水,也夠他驅使的。”


  “而且,重點,他的東家可是翊坤宮。”蘩卿哈一聲,“好個甄皇貴妃,最有權力的十幾個人裏,至少有三個是她的人,如再算上陳希和楊曹介,她有三分之勢!比皇後果然不差什麽了呢!怪不得想太子之位想的都發瘋了!”


  “今晚這九象房的於平川值班,可也不知道是怎麽回事。李鴻英走了又回來的。”


  “哦?”


  “於平川也不簡單!禦馬監在宮中的五十間房子,四十五間歸他管!他還管著禦馬和寶象的飲食草料事務,肥的流油的差事!”


  蘩卿眯眼向駱思恭挑了個大拇指,笑顏如花的道謝:“多謝了!禦馬監的人事關係清楚了!”說完,拉了拉他的袖子,“找李鍥去!”


  對於這姑娘一點不耍小性子這點,駱思恭是既高興又不高興。高興的是她分得清輕重,看得到大局,實在有益。不高興的是,光看大局的女人刀槍不入,什麽都看的雲淡風輕,基本上絕情絕愛,想打動這樣的女子,可不容易咧!他想搞到手都要想瘋了,倒不是等不起,實在是他比不起。因為,隨著這姑娘職務升高,她眼前的年輕俊秀一茬茬過,可他呢,眼看就是昨日黃花了呀!


  想著,伸手牽了一隻柔荑握在手心撚,滑膩膩的軟骨如酥,觸手即醉,這可怎麽叫人舍得放手呢?

  蘩卿隻顧著走路了,沒防備被偷襲,嚇了一跳,趕緊四下瞧著甩,“幹嘛呀你!”邊走不停,沾了黏合一樣甩不開,那點好容易壓下去的火忽地就拱了上來,她索性騰地站住,一腳就踹出去了,咬牙乜著駱思恭蹬蹬倒退兩步,才冷冷哼了一聲,複轉身又走。駱思恭又好氣又好笑,梗勁兒上來,追著抓,蘩卿躲來躲去,最後還是沒躲開。這次可就甩不開了。四目火鏘鏘的撞上,蘩卿還想踹,反被大力呼啦啦拽著大步走,這招夠狠,她差點兒就來了個不雅的狗吃屎,急的不行又不敢大聲,低叱著道:“駱三,給老娘放手!放手啊!有人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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