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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章 破冰(六)(三)心蠱中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六)第四節

  (三)心蠱中

  “樊姝彤和皇帝、你二舅舅,三個人很要好。這個,我已經告訴你了呀!萬曆四年8月21和22,你出生的前兩日,皇帝兩次親至北司見他倆。似乎發生了激勵的爭執。我們是分別關押的,說什麽,根本無法知道。”


  “我這幾天仔細想了想您說的細節,他們好起來是萬曆二年之後吧?”


  舅舅輕拍著輪椅的扶手,挑眉思忖著道:“早得多!皇帝當了太子之後吧,你二舅舅那時候跟邱正剛學徒了,有機會進宮的。主要還是先帝喜歡他,這麽著,太子是在乾清宮認識了你二舅舅。隆慶二年吧,倆人一拍即合的那種好,經常溜出宮玩兒,天橋啊,九春芳胡同啊,小吃街啊,也就那些地方吧,他們倆都是膽小的那種人,不敢走遠!


  皇帝麵南背北後,正是少年郎,向你這麽大的年紀,更愛玩兒了!忙裏偷閑也是會出去的。我記得,那時候陛下個高又健壯,器宇軒昂的,扮做侍衛,真就瞞哄住了人。有次我總算偷摸逮到他們了,不過他們依舊不帶我玩,還嚇唬我,說出去就要砍頭。其實哪裏隻有我知道!貼身錦衣衛,近侍,大家都睜隻眼閉隻眼的!李太後管的嚴,現在想想,皇帝隨先帝的性子比較多,愛玩愛鬧,愛紅愛綠,太後卻似乎更欣賞那種嚴謹刻板的男子!母子倆從那時候起就有分歧了。敢告發的是大伴馮保。


  馮保那東西,手辣!他介懷皇帝寵幸別人。卻先縱容著,不說。還暗暗給使方便,讓皇帝放心。等到有次皇帝耽誤了正事,張首輔生氣的訓斥了,他才乘機將此事半遮半掩的捅給了太後。你說可氣不可氣?什麽玩意兒!不過是想借著太後和首輔的手收拾你二舅舅!

  太後是個端肅的人,氣的發了好大火。連你外公都自罰了跪,跪在乾清門前,好麽,一整天得!一把老骨頭,落了關節炎。那日皇帝不是告訴過你麽,你二舅舅為他挨過打,就那次!皇帝也挨了板子,大熱的天,差點成熱褥瘡!把你外婆嚇得!有個好歹不得我二哥擔著麽!”


  舅舅一說起這些往事話就特別多似的,她隻得自己撿重點問:“他們去哪兒見樊姝彤?張家?不能夠吧!”


  “這可是機密了!天知地知那倆人知!萬曆三年吧,有個晚上,你外婆突然從宮裏跑回來,不由分說見麵就打,打的你二舅舅都吐血了。那次我們才知道,他可是幹了‘大好事’!……傻缺貨!不夠數!想一回氣一回!一輩子我都不原諒他!哎!……喏,我知道的隻有這些!樊姝彤長得美!萬曆二年之後在京城名聲大躁,想看她的人多了去!不過,皇帝和你二舅舅,我猜測,起初多是想搞清她是否王阿於。”


  “連他們都說她們不是一人,看來真不是了。會不會是雙胞胎?否則哪有長得那麽像的呢!”


  “性情完全不一樣,還有記憶,這都是做不了假的!”


  “太後放我到皇帝身邊,隻因為我是樊姝彤的女兒?我怎麽都想不通這點呢!有什麽用呢?”


  “太後確知的不會比我多!但她眼界寬,胸有丘壑,她的想法,不是我們能猜到的!你隻要記得一點就好,無論到何時,你是我的孩子,當初太後答應了留你,她不能反悔!”


  舅舅一旦肅正了神色,就會顯出陰鶩之感,她卻知道他是在悲傷,悲傷的時候才會恨,才會狠,低低嗯了一聲,“還是說謝家吧!”


  “王恭廠的往來我都有記錄,放在很安全的地方。講給皇帝都簡單,麻煩的不是這個!”


  她立刻點頭,伸出四個手指在臉前一晃,“我猜測,是謝家的毒藥和礦?”


  “嗬!嗬!”舅舅打了兩聲嗬嗬,顯得十分無奈,撇開頭道:“居然連你都這麽想!哎呀!先說礦:謝家的礦武清候有份。與我無關。至於牽扯麽——祝由科的呂調陽遞了今年要買的藥材,回頭你看看吧。讓你五師兄拿給你。這次量很大,都是煉丹做藥的。夠給一個千戶所每天提供一粒丹藥了!”


  她很吃驚,插話道:“啊!難道謝家的礦山一停,禮部給他們的供應不夠了?”


  舅舅嗤笑,手敲著桌麵教她,“嗬!笨呢!也不想想,禮部批往各地官藥房的藥材都是有定量的!管製礦物稀缺,從禮部申領,蘇順才都未必有那麵子!呂調陽一個神樂觀的道士!他憑什麽?”


  “也對,是我糊塗了!京城麽,不說往年倒賣這些的肯定是施厚德了。”


  “肯定啊!侯爺吃肉,他啃骨頭!”


  她自然不是簡單就能被說服的,換了個方向,“謝家一出事,礦山肯定停。這時候想買東西的都知道忍者,呂調陽膽兒真大,還明目張膽從咱家買。他這是掐準了咱們不敢告發他呢!這麽說來,他的後台是誰可就好猜了。隻是,李炳順的死可有趣了!敢對他下死手,嘖嘖!舅舅,您說,呂調陽是誰的人呢?甄家?不能吧!”


  肯定是武清候麽!


  舅舅顯然知道她把這些事兒攪和到一起說是什麽意思,撩起眼皮似笑非笑的敲她腦殼,“等等不就知道了?”這一敲到把她敲明白了,興奮的眯了下眼,冷笑道:“哎呀,我懂了!”


  “什麽?”


  “施厚德死不了原來是這麽回事!”


  “什麽意思?”


  “他和謝昌雄如今都在皇帝手裏啊!”


  “是這麽回事!”


  “皇帝和武清候談妥後,想讓他說什麽就是什麽。關鍵是,舅舅,皇帝是不是想對謝家的礦山下手啊?照六部的規矩走的話,一定變成朝廷的公礦,入國庫!皇帝貪財,他想入自己腰包吧!哎呦,李炳順死的真是時候啊!舅舅,您說,真的不會是……”


  回答她的是舅舅的一個大耳刮子狠狠刮過後腦勺,“會不會什麽!”


  她尷尬的笑笑,乖覺的轉道:“我是給您出主意呢,您還打我!”


  “那就說正經話!什麽都敢懷疑了!兜得住嗎你?簡直不著調!”


  “嗬嗬!這呂調陽的丹藥中有什麽貓膩咱們別管。武清侯這一定是以為您手中掌握著謝家的什麽發財秘方了,他不好張口跟您要,翻臉還要顧忌王恭廠這事兒,於是就出了這麽一招,讓呂調陽出麵,您心裏有數,再加上我外婆在慈寧宮扣著,我擔的責任更大!您為著淫羊藿的事兒,好歹得求他出麵圓成。還能不順著他?您瞧好了,呂調陽早料到頭先的單子送來,您不會鬆口答應,他肯定會親自前來。嘿嘿,盯著咱家的眼睛多,也虧了他還得給自己繞這麽大個彎子找理由!”


  舅舅垂了眼瞼,冷笑著卻沒說話。


  她等了片刻,瞧舅舅的神色沒有接話的意思,便道:“這麽看,今兒慈寧宮這場子指不定怎麽回事呢!太後把小的裝成個大的,怕也是在憋著氣,想看看她哥這是想往什麽方向坑她!”


  “是的話,你說,該怎麽辦?”


  “這事兒咱們不好應,想拒絕卻也不難!為今之計,咱們就給他來個太極十三式,軟綿綿打回去!”


  “講清楚,別飄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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