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破冰(五)將計就計四 掀開啟祥宮夜變的真相(六)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五)將計就計四(第六節)
掀開啟祥宮夜變的真相(六)
“哼!”皇帝沒有再糾纏頁問虛耳目靈通的緣由問題,轉過身,瞧了眼蘩卿,邁步到了龍案後坐下,“既然不是為孫嬤嬤而來,那你這麽晚進宮,所為何來!”
“回皇上。草民是來請罪的。”
“……”
見皇帝蹙著眉瞧著自己,頁問虛繼續道:“阿蘩今日昏沉好了些,便對草民講了大蟒蛇的事兒。正好這兩日草民替她解毒,也有些心得,於是大膽猜到了那大蟒蛇的來曆。一絲不敢耽擱,特來向皇上請罪!”
“什麽意思?”皇帝眼底一閃,“你猜到蟒蛇的來曆,為何要請罪!難道,果真如周嘉慶所言,那蟒蛇是你家養的不成!”
頁問虛臉無異色,低低道了聲:“正是!”
“哼!”皇帝怒而一拍桌子,龍目一眯,“好大的膽子!頁問虛,你養的蟒蛇如何進了宮的!刺駕之罪,你可當得起!!”
“皇上,草民雖猜到這蟒蛇十有八九出自頁家的蛇園,但卻不是草民縱入宮的。因為,這蛇,該是兩月前就被別人要走了!”
“這朕可就糊塗了!那你憑什麽判斷,那是你家的蛇?難道你家扁頭風有什麽記號不成!”
“皇上有所不知,草民養蛇為的是探索用以毒攻毒的法子,來治療楊梅瘡。我父親和伯父當年曾用雄黃和砒霜下過方子,事實證明,有一定療效。但因為藥力太猛,輕重都不合適,總不能適宜。”頁問虛說這話的時候半垂著頭,聲音平靜,模樣恭敬。皇帝的眼色卻瞬間變了又變,垂了眼簾。
“再說,這砒霜和雄黃都是毒物,絕不能大量使用。而楊梅瘡要長期治療,這倆東西不能夠。我父親便想到用這倆種毒物喂養毒蛇,再以毒蛇身上的血或蛇膽來用。隻是,我爹雖然想到這法子,卻沒時間實驗。臨終前就告訴我們兄弟幾人,誰能活下來,就試一試來用。草民牢記老父親的遺願,這些年養蛇,全按照父親的教導,慢慢摸索。這就是頁家蛇園的來曆。時而久之,草民養的蛇能活下來的雖少,但都帶著與尋常同類蛇不一樣的毒。”
皇帝點了點頭。
“蘩卿被蛇咬傷口,致使傷了眼睛,草民以解眼鏡蛇毒的方法替她治療。身上的毒明明已經無礙,但眼睛的蒙翳卻始終不去。草民這才想到,可能致盲她的並非毒蛇的毒液,而是另有它毒。
草民當然不能排除別人也用草民的法子養蛇的,但因聽蘩卿說了此蛇出沒的時間,以及謝林之死,再想起一事,便大膽猜測是否這蛇曾出自家。於是,今晨,便嚐試著以解自養毒蛇之毒的方法來解,果然有些效果。因此事非同小可,草民絲毫不敢隱瞞,這才連夜進宮來報。”
皇帝聽到這裏,深深的皺了眉,上身下意識略前驅,微微傾向前,冷著臉沉聲問:“頁問虛,你想說你知道這蛇是誰養的?”
“皇上,微臣並不知道宮中是誰在養它!”頁問虛抬頭看眼皇帝,神色頗有些難掩的戰兢,“草民家養的蛇大毒,飼養的死亡率又很高,因此,從來千金不賣!多少人重金來求,都被草民斷然拒絕。隻是,隻是,……有人總有破例……”
見頁問虛如此緊張,皇帝沉了臉,眯眼問:“你破例賣給了誰!”
“說來也不是賣,是礙於麵子相贈的!”
“是誰!”
“兩個半月多前,謝家小公子謝嘉林從草民這裏看中了一條一年多的幼蛇,十一歲的小娃娃,貪玩兒的心遂起,非得要去了。後來,再不見那蛇,問他,他隻支支吾吾,說毒物欲傷人,所以她娘將之弄死了。”
“謝嘉林,謝嘉樹……他們是……兄弟?”
“是。謝嘉林是謝昌盛的獨子。”
——這算欺君嗎?
頁問虛說完已經腦門見汗。見皇帝聽完不語,麵色陰沉下來,遂一邊用袖子擦,一邊就摩挲著從輪椅上掉下地上,伏地而拜,“蘩卿當不得救駕之功,更沒資格伺候皇上身側!請皇上收回成命,打發她出宮便了!”
“兩個半月多一些啊!楊家壽宴之前還是之後?”皇帝眯眼瞧著空氣中莫隻名的地方問。
“之前幾天吧!”
皇帝沉默著半晌,突然定定的冷笑道:“頁問虛!少跟朕繞彎子!那毒蛇的來曆若你堅持不說,沒有人能逼你。所以,老實說吧!你是有什麽條件!”皇帝說著,緩緩轉頭看頁問虛,眼神悠悠的射出兩束凶光,“膽子不小!敢跟朕講條件!朕隻說不牽連你刺駕之罪,可沒說不治別的罪啊!”
頁問虛伏地大拜,聲音已經帶了哀戚,“皇上息怒!草民萬萬不敢和皇上講條件,皇上息怒!”
“嗬!嗬!”皇帝嗬嗬兩聲,少頃,突然揚聲朝外叫道:“駱卿!秋銑,宣駱思恭覲見!”
駱思恭就在廊下列值以候,聞宣,告進。皇帝開門見山的道:“駱卿,朕有件為難的事兒要與卿商議。”將頁問虛方才說蛇來曆的話講了,問道:“依愛卿之見,朕可該治他何罪?”
駱思恭想了想,“皇上,微臣覺得頁太醫反應的情況很要緊。治罪的事臣不敢妄議。隻是有事想問頁太醫,請皇上恩準。”
皇帝若想治罪,斷然不用叫駱思恭進來。是以,自然是準了。
“謝皇上!”駱思恭轉頭問頁問虛:“蛇毒才能致眼盲,雄黃和砒霜則不會。難道三者混合後,毒力加倍,所以沈蘩卿的眼睛才會瞎嗎?”
頁問虛微微仰頭瞧了皇帝一眼,“雄黃與砒霜混合喂給毒蛇,草民曾讓蛇蛇咬過貓狗和牛羊馬,十隻貓立斃。救治及時的情況下,十隻半人高大狗,隻有三隻僥幸逃生。其中一隻治愈後半盲,其他兩隻三個月後視力恢複了七成。牛羊馬,救治及時的情況下,十隻羊斃命五隻。牛馬致死率隻有十之二三。治愈的羊半盲一半。牛馬解毒後視力都能恢複九成以上。阿蘩自己說,她被咬後立刻做了處理的,按理說,不至於致盲。”
“嗯。頁太醫的意思是,這種蛇毒一口而下,要看被咬傷者的本身的身量大小了?那麽,”駱思恭指著蘩卿問頁問虛,“你的解藥對沈姑娘的眼睛效果是好還是不好?”
蘩卿搖頭,答道:“不好!從昨日開始,奴婢的視力雖然恢複了一些,但還是疼。眼前時而發黑,有時或者會全黑下來。恐怕,傷眼睛的並不是已經知道的毒。”
“所以呢,你是懷疑蛇有其他的毒?隻是,找不到養蛇的人,就不能知道未知何毒。宮裏這麽多人,朕的錦衣衛都找不到養蛇人呢!”皇帝眼看著蘩卿,話卻問頁問虛。
“回皇上,要麽,謝家是對這蛇喂了其他毒藥。要麽,就是,它這段時間呆著的環境裏,本身帶走某種毒素。”蘩卿篤定道,“若是主動下毒,那麽,養蛇下毒是個長時間的積累過程,稍不留神蛇就會死,此人為了在短時間內見效,又不至於毒死蛇,應該隻有一個辦法。”
“什麽?”皇帝出聲問,駱思恭閃了頁問虛一眼,垂了眼簾。
“是在下毒的同時喂它解藥。毒多解藥少,不至於死。奴婢想要這解藥,解開翳障!”
駱思恭摸了摸鼻子,“所以,你是想如何做?”
蘩卿見他們都不問第二種可能,可見都是門外漢,就暗暗癟嘴,“緹帥可還留著殺死謝林的那根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