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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1章 破冰(四)臧棣

  第一百九十章破冰(四)臧棣


  頁問虛哄蘩卿道:“嗯,閉眼睡吧。睡一覺就好了。”直到摸著蘩卿脈息平穩了,頁問虛才抽出她頸椎上的長針,又在床邊靜靜地佇立了許久,複轉身離開。


  蘩卿這一覺睡得很沉很穩,有了些醒來的意識時,是朦朦朧朧聽到芍藥在低低的喚頁茜,“二小姐?二小姐?您醒醒。”


  “怎麽了?”


  “臧公子過來了。”


  “大半夜的就不能等到明天嗎?什麽事!”


  “說後門傳了紙條進來了。三老爺叫看看小姐醒沒。”


  “三哥真是!燒好容易下去些,這才踏實點兒!”蘩卿聽到頁茜嘟囔抱怨著,卻也就窸窸窣窣的起了來,“拿來我瞧吧!是那邊的信兒嗎?沈修平怎麽了!什麽時辰了?”


  “回二小姐,不知道是不是沈家那頭的。現在戌時三刻左右。”


  蘩卿睜不開眼,懶懶的張口叫了聲娘,自己覺得如平常一樣的說話,出來的聲音卻低的緊,“您扶我起來,我醒了。”


  “哎呀!小姐醒了!”


  頁茜也很驚喜,“這麽小聲都能聽到嗎?好孩子!”照著燈瞧瞧人的樣子,伸手摸摸額頭和脖頸,嘴裏歉意道:“不燒了!起來做什麽,躺著聽也是一樣的。”


  隨手接過芍藥遞來的信箋,邊打開邊道:“想是要緊事,否則,你舅舅不能非得叫大半夜過耳朵。難受嗎還?怎麽不舒服?”


  “好多了。您不用擔心。”不管離魂症還是癔症都是怪病,蘩卿心裏其實都明白,這就是腦子裏的問題。隻要頭不太疼,她就覺得好受多了。隻是因為腦缺血的緣故,四肢百骸還是無一處不懶的,氣虛著接不上,“嗯。是李世子寫得。您念哇?”


  “是嗎?你怎麽知道!呦,還真是啊!”


  話不多,兩三句就完了。卻是說那三個和沈修平一塊吃酒的朋友的事。果然其中一個天黑前從下處欲跑路的,卻是不等李化龍的人上去追便被另幾個人拉上馬車帶走了。李化龍的人跟了上去,在天橋處跟丟了。寫信來通知,問該怎麽辦。其他幾家要不要先下手。


  蘩卿聽著,半晌不語。或許是因為深夜的緣故,頁茜瞧著蘩卿閉目薄斂的樣子實在寡白無息,竟然有點兒仿佛戲台子上的女鬼模樣,心下不由蹬蹬地忽扇,隨手擺擺,示意芍藥把燈拿走,一邊問:“睡著了?”緩緩伸手試探著想推推,手都抖了,蘩卿恰好嗯了一聲,頁茜就一口氣失驚了一下,“啊!”地短促的一聲驚。


  “娘,怎麽了?”


  “沒事,有隻飛蛾子,走了!”


  “哦,娘您總這麽膽小怎麽辦哇!”蘩卿笑,又問送信的人在何處。


  芍藥將燈燭安置了,轉頭道:“臧公子說,正在老爺書房等。”


  “師兄呢?”


  “臧公子在樓下呢。”


  蘩卿便吩咐請了臧棣上來,倆人隔著拔步床簾子說話。


  “師兄,那人是誰?可知道了?”


  “噢,姓欒,叫欒平。之前是跟著姑爺的掌櫃,兩年前娶了咱家京下這邊一個寡婦,家遂定在了京城。姑爺由此便就隻打發他照看這邊的生意了。最近姑爺來京後,都是他跟在左右伺候的時候多。”


  “他住在哪兒?”


  “裏巷那塊兒的帽簷兒胡同口”


  “那是哪兒?在內城?”


  “嗨!就在天橋附近。”


  “京城宵禁嚴,綁人這事兒可驚動了那裏的街巷鄰裏?”


  “是的。正是夜市上人的時候,不少鄰居都問了。但那欒平日也是個吃喝嫖賭都涉獵的場麵人,大夥兒見他沒什麽反抗,都當是熟人有事兒著。都隨後便散了。”


  蘩卿的聲音細如蚊蠅,臧棣要豎著耳朵仔細聽,分辨一會兒再回話。又怕她聽不清,上半身下意識前驅湊近帷幔,杆子樣的大高個窩成了個弓。拔步床裏傳出來一陣陣幽香,臧棣下意識斂著呼吸,憋的臉都紅了。


  頁茜這會兒已經下了床,坐在拔步床外,瞧著臧棣不覺總就多了好幾眼。芍藥眼尖,卻隻垂著頭做不見。


  “這倒像是他家人說的話了!”


  “這倒沒聽說。隻說他夫人挺霍亮,在門口急追了一陣兒,罵了兩句輸錢貨就回去了。”


  “哦?”蘩卿不由想了想,“欒平兩口子和誰住在一起?”


  頁茜插話道:“他父母去得早。是沈家的家生子。”


  臧棣道:“和嶽父嶽母住,有一個一歲半的男娃子。”


  “這樣啊,”蘩卿就一笑,“以我哥哥的名義連夜去他家叫欒平。說明我爹的情況。看他家人作何反應。”


  “行嘞!”臧棣應了,卻又蹙眉悶悶道:“我師傅方才說,對方不一定會殺人封口,但隻殺雞儆猴也夠了。剩下那幾人,怕再不敢說實話了。”


  蘩卿道了聲是啊,臧棣乘空朝芍藥丟了個眼色。轉身出去,在門外附耳芍藥低低道:“我師傅說,小師妹下午晌的時候犯了離魂症,他叫姐姐晚上注意著些!”


  “你說什麽?”芍藥瞪大了眼,似乎沒聽清,又似乎不敢置信,臧棣微愣一瞬,哦了一聲,“癔症犯了。沒事。一會兒送藥來。你給就著熱水化了吃。那藥小,一粒就小米大小,你可手腳仔細些!”


  “哦!回沈家那晚才犯過,滿打滿算才兩月功夫,兩回啦?!這可不行啊,老爺怎麽說?”


  臧棣歎口氣,搖搖頭,“慢慢就好了!上回晚上隻有丁香,這回你身邊有二小姐在,沒事兒的!別怕!做藥得段功夫,不行你先抓一把安息香點上,香重點。”


  “啊?安息香?沒弄錯?老爺說的?”


  “不是師傅說的啊。怎麽呢?”


  “你不知道嗎?丁香說過的,那陣子小姐一開始天天吐,後來還是少爺發現是安息香的緣故!那之後就再沒點了!”


  臧棣斂眉垂簾,點頭匆匆去了。芍藥瞧著他的背影發了好大個呆,奇怪的喃喃道:“哎?這到底點不點啊?”轉回屋裏,附耳問頁茜一五一十都說了,頁茜已經回了拔步床上,正在給蘩卿掖被子,“什麽殺雞儆猴、殺人封口?我怎麽聽不懂你們在說什麽呀?”聞言,也很吃驚,一邊就朝著芍藥搖搖頭,意思是那還是別點。


  “我爹受了別人躥騰。這人看事情鬧大了,想跑。這是沒跑成吧。”


  “躥騰你爹?你是說,欒平?今兒這事兒你爹是被欒平害了的?”


  “欒平這人怎樣?”


  “兩年沒見了!上回是他成親一倆月吧,帶著媳婦去家磕頭。這人不愛說話,性子有點兒弱,溫溫吞吞的。跟了你爹好多年了!你爹待他不薄啊!這不是自斷財路嗎?不能吧!”


  “我爹雖出手闊綽,卻直爽,對下人有時候說話不客氣。總是難免招人不高興。他娘子人如何呢?您看著怎麽樣?”


  “嗨!說他媳婦兒是原來咱家這邊店裏的裁縫娘子,前夫是咱家作坊掌櫃家生子的養子,做了京城這頭成藥鋪裏的製藥管事,可得你舅舅看中了!他這孀婦娘子也不知道怎麽個緣故來著?就瞧上了欒平!那次去蘇州磕頭,我瞧著人蠻人爽利,說話嘎嘣脆,走路帶風,跟欒平可大反大正的!”想了想又道:“都是自己人呐,許是弄錯了吧!”


  “再看吧!娘,我胳膊腿都僵了,難受!”蘩卿越來越不舒服,聲音哭唧唧起來。她是有點兒害怕,腦子又飄飄忽忽起來,她擔心這回又像上次一樣。那晚知根底的丁香在,這回可不好。


  “我給你揉揉?”


  “娘,我得吃藥。藥來了您叫醒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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