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懲罰與偏袒
第一百七十七章懲罰與偏袒
孫氏聽皇帝的話不覺紅了眼眶,感動地噗通一聲跪倒,膝行上前,正跪伏地,伏地泣涕道:“陛下如此關懷,實叫老奴慚愧!願為陛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畢將腋下包袱高高舉過頭頂,“老奴包袱中有一物,方才拖秋公公獻過。陛下萬萬看在我頁家一門拳拳赤子之心的份上,不要嫌棄此物微薄。”
皇帝轉頭看著秋銑有些不滿,鼻音很重的長“嗯?”了一聲,罵道:“你這鳥人!怎地為難孫嬤嬤啦?”
秋銑“哎呦!”一聲跪倒叫冤,“皇上,奴才冤枉呐!”做了個好大冤哉的滑稽表情,道:“奴才向天兒借個膽兒呦!原是孫嬤嬤瞧您忙著,怕耽誤您休息,就要轉去了的。托奴才將包袱交給您。奴才打開瞧了一眼,是一張白綠毛兒的狐狸皮!此物價值連城,有價無市的,奴才哪兒敢接下呀!陛下明鑒!”
“哦?”皇帝麴了眉,眼睛一亮,卻驚道:“孫嬤嬤這是哪裏來如此珍稀的物件兒啊?快起來說話!”看了秋銑一眼,“拿來瞧瞧!”
“是!”秋銑這才爬起來,將東西取過,恭恭敬敬轉呈皇帝,一邊騰出空兒在心底啐了一口,“呸呸呸!好個呀呀呸的老糟婆子!北極綠毛狐,皇帝富有四海也輕易得不著的東西好吧!價值連城啊,還微薄!有求於人就得了唄,真不害臊!叫你不聽雜家勸!老頁家有皇宮的沒有的東西,雜家倒要瞧瞧,你可怎麽圓呼這話!”
“嗬嗬,”孫氏隻做沒瞧見秋銑遞過來的那個眼神,滿臉堆笑,有些訕囧的向皇帝,“原是老奴聞此物可行血通絡,密護肌理,與上好草藥內外同用,可做理療活血化瘀之為。這才用當年世宗皇帝賜下的那半顆雪蓮,與個留裏克的胡子老獵戶做了交易的。本以為十多年沒音訊,那留裏克胡子早去投胎了。誰知道去年他就乘著嚴大商家的雪橇出了國界,來瞧我老婆子啦!這不,都是天意該著的事兒!是先帝護佑陛下洪福齊天呐!”
甄貴妃已經仔細看了半天那個香囊,這會兒邊乜過去一眼,手中卻不甘心的掏出內襯來看,依舊沒找到什麽有利的線索,就微微撇了撇嘴角,扔給宮女,示意送還駱思恭,自己轉湊頭和皇帝同瞧白狐皮了。剛湊過去看了一眼,就被白燦燦的晃了下,“當真是白狐?是嗎?北極之地的長毛小白狐?”
“回貴妃娘娘,老奴不敢欺君。”
“哎呀呀,臣妾恭喜陛下!”
“嗬嗬嗬!”
“可也不知道與那長白山進獻的有什麽區別?”
“嬤嬤怎麽就肯將皇祖父當年下賜的雪蓮換了?”皇帝道,“雪蓮也不易得哇!”
“嗬嗬嗬……老奴就是覺得,總是哪個對陛下最有用,就是哪個最好的!”
“嗯!”皇帝想了想,笑道,“是嬤嬤有心了!這麽多年還記得朕那年膝蓋疼的事兒呢?”
“哎!哪裏能忘!眼見陛下受苦,老奴卻醫術不精,不能替您解困厄。”孫氏羞慚腆笑,“老奴有罪!”
“欸!那是朕小時候淘氣被先帝罰跪傷的!嬤嬤不必自責!”皇帝說著,想起小時候的事兒,十分感慨起來。反複看過白狐皮,又舉起過頭,果見那白毛在燈影下閃著綠色的光。不由龍心大悅,朗笑出聲,“哈哈哈!果然是一張完完整整一絲雜毛沒有的白狐皮!物雖貴,不及嬤嬤之心萬一!好好好,嬤嬤快快請起!”
甄貴妃隨手輕撫著白狐皮,眼角餘光掃了眼始終恬然靜立的蘩卿,眼底倏忽流過一道貪婪又忌恨不甘的光,轉向皇帝嫣然笑問:“陛下?嬤嬤向您求了什麽?”
皇帝微蹙眉,眼神閃爍了一下,淡淡道:“嬤嬤想求個恩典,請張僧監在宮寺裏為沈尚食做個法,求個平安簽!”
“哦?”甄貴妃聞言微愣“這樣啊!”
皇帝對孫氏道:“沈尚食在宮裏連番受到驚嚇,朕心中委實過意不去。就讓她回家養傷吧!傷愈再回宮不遲!”
這是沒有先例的事兒。雖也知道就此想讓皇帝放蘩卿出宮不容易,孫氏心中還是難免有些失望。趕忙拉著蘩卿,感激的跪倒謝恩。
皇帝微笑叫起,悠悠半晌,才道:“欸,朕這些年總記起小時候。那時候朕淘氣,每每不愛念書。那年潞王出生,母妃方升了貴妃,又要打理宮務,偏生外祖父還遭了彈劾,母妃分身乏術,忙得顧不上朕。朕一時得鬆就忘了形,叫了問泠帶朕出宮玩耍,一時玩的興起,忘記了時辰。因此被張家的下人子告知了大伴,馮保立刻周知了母妃。母妃將朕狠狠毒打一頓。嬤嬤還記得這事嗎?”
孫氏心裏沉的難受,紅了眼眶,道:“都是那不孝子惹得禍!老奴隻後悔,當初就該一次打死了他幹淨!也好省了後來那麽多事!”
“不能怪問泠!都是朕要他做的!他那次也就是差點兒丟了半條命啦!”
“打的輕!他就是全仗著太後娘娘仁慈!”
“後來,還是嬤嬤在母妃麵前替朕百般轉圜。日夜守著照顧朕。朕大熱天的塗藥不能,渾身長了紅點,差點成了熱瘡。又痛又癢,都虧了嬤嬤替朕按摩鬆乏,還要受朕遷怒,”又問:“嬤嬤那年受了夜涼,留下啦腰疼的老毛病。這些年可有加重嗎?”
“陛下日理萬機,還要掛懷此事!老奴……”孫氏感動的老淚縱橫,哭的一塌糊塗,跪倒泣道:“都好了!都好啦!陛下從小睿智聰慧,孝順沉穩。老奴隻恨歲月不饒人,不能長久地伺候您!老奴這些年雖不在京,日日必燒香祈願,隻願我主安康順遂,萬歲萬萬歲!”
皇帝和孫氏一來一往,又頗敘了半晌話。說的大都是頁問泠相關的往事,蘩卿不言不語,暗暗就聽出了鑼音兒。
果然,未幾,孫氏提出告退,請往慈寧宮去。皇帝就說了聲稍等一下,“朕有一事要乘今日裁斷!”突地沉了臉,揚聲轉問:“駱卿!你可知罪!”
駱思恭全沒想到皇帝會突然發難,驚得睜大了眼,倒身伏地大拜,“臣知罪!陛下恕罪!”
甄貴妃和秋銑也都愣了。隻有蘩卿微微眯了眯眼。
“哼!既然知罪,那你說說吧,你罪在何處?”
“這……”
皇帝沉了臉,怒道:“朕來問你,在蘇州時,你可曾救過被歹人劫走的沈尚食嗎?”
“是!確有其事。”駱思恭瞧著地麵的眼微微一睜一亮,暗驚不定道:“微臣之前曾回稟過此事,四海幫作亂,劫走沈姑娘,意圖不明。”駱思恭說著,複將自己怎麽跑了侍妾,怎麽去找,又怎麽恰好碰上了四海幫將蘩卿綁架,然後,順手將她救下等事說了。隻依舊隱去綁架的人有甄國泰不提。皇帝既然已經知道了,他不說才對自己更有利。
“哼!為何早不稟告?可見還有隱瞞!敢欺瞞朕躬!駱卿,你好大膽子!”
“臣不敢欺君,臣實在有苦衷,皇上明鑒!”
“什麽苦衷!朕準你即刻將來!”
“這……”駱思恭有點為難。“那劫走沈姑娘的船,原是,原是……”支吾半晌,伏地道:“微臣對江南之行有所隱瞞,隻是覺得於公事無關。絕無欺君之意,皇上明鑒。微臣但求責罰!”
“講!”皇帝一派椅子扶手,“實話講,朕恕你無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