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 疑點重重的往事 四 景 遼之敗下
第一百三十九章疑點重重的往事
四景、遼之敗下
因為牽涉到皇族聲譽,又考慮到對方是皇帝的愛子,故而,遼王的奏折是在絕密的情況下送到皇帝禦案前的。他認為,憑著皇帝對自己的寵信,自己應當能得到一個滿意的結果。而且,這件事本身也很容易解決,隻要簡簡單單來個當堂對麵兒就行了。
然而,事實卻和遼王想象中的大相徑庭。因為種種一言難盡的原因,這件事一直拖遝了三年之久才告一段落。
從嘉靖34年到35年,遼王府兩度秘密遣使入京,均無果。而與此同時,遼王自己則幾次陷入私自出境、強取豪奪、奢靡僭越等等各種醜聞的聲討彈劾中。
這種情況下,“二王之爭”終於通過朝堂擴散開來,在世人麵前露出了冰山一角。
接著,景王的日子也開始不好過了。
明承唐製,法律明令禁止官吏與賤籍通婚,違令者,輕則放妓,重則丟官。當然,私豢妓的官員比比皆是,景王不是初犯,也構不成重罪。因此,比起“私娶官妓”的彈劾風波,隨之而附的“**肆橫”醜聞才直讓誌不在小的景王疲於應付。後者已經令景王殿下的個人品質受到了懷疑。
未幾,一個致命的傳聞悄無聲息的從太醫院泄出,低調的流傳開來:景王多年無子,與其獨寵卞秋水一人沒多大關係,根本的原因,很可能源於景王的身體本身。
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對一個有心一搏大位的皇子來說,這無疑致命的。陷入執拗的景王終於走入歧途,開始沉迷女色,大量使用各種靈丹妙藥。助興求子之物更是隨處都是。他變得越來越乖張暴戾,徹夜達旦的聲色犬馬導致他真正坐實了“**肆橫”的名聲。而縱欲過度導致的精力不濟,又很快敗壞了他本就不太健康的身體。支持景王為儲君的朝臣越來越少。
嘉靖34年冬,一貫支持景王的首輔嚴嵩受到嘉靖皇帝冷落,四次商議大事都沒有傳嚴嵩。
嘉靖35年春,次輔徐階提請奏準裕王主持今秋和明春的科考,世宗皇帝禦筆朱批:準。
35年臘月,卞秋水病死。
嘉靖36年,景王就藩安陸的奏折,正式得到了禦筆朱批。工部開始派出官員和工匠,督建安陸的景王府。這意味著,景王徹底失去了成為儲君的可能。
皇儲之事就此落定。雖然,但一時間滿朝欲揚還抑,卻都是竊竊於此事因果的議論。而整個大明朝的眼光,也都不由自主的投向了一直默默無聞,不顯山不露水的裕王府。
嘉靖39年,景王就藩。嘉靖40年,樊家涉嫌叛國罪被查抄。來年,首輔嚴嵩被查。
嘉靖42年,樊越揭發諸項受嚴嵩脅迫的事,請求得到重新發落。
嘉靖44年,樊家的案子幾經複審,整整拖了四年,才終於有了結果。三法司最終公開的定論是:幾經調查,現查明,裏通外國的是樊家商隊中混跡的一個江湖遊士,此人與瓦剌貴族和嚴嵩都有不正當交易,與樊家無關。
一件自始至終充滿撲朔迷離的案子,就這樣匪夷所思的定於冤獄,令人大跌眼鏡。出獄後的樊越帶著一家老小,離開了京城,去向不明。
樊家的案子蓋棺定論,雖說最終證明,犯了間諜罪的是混跡於樊家商隊中的一個江湖遊士,但樊家違反邊陲禁令,私自與敵國交易買賣是事實。在這種情況下,樊家的平反更像是一種刻意的從輕發落,不引人遐思是不可能的。
而且,巧合的是,就在樊家的事落定之後後不久,嘉靖44年,年僅29歲的景王,隨之也逝世於安陸王府。消息傳到京城,世宗皇帝大慟,卻隻淡淡的對朝臣道了一句意味深長的話:“此子素謀奪嫡,今死亦!”金口玉言,豈能輕開?然而,是是非非,也就從這句話終結了。畢竟,世宗皇帝已經隻剩下了裕王一個兒子。
未幾,景王賜諡“恭”,因景恭王無子,除國撤藩。
景王死後兩年,遼王也受到了清算。
隆慶元年,禦史陳省上疏,再次彈劾遼王朱憲節的各種橫行不法行為。次年,巡按禦史邵光先再彈劾遼王十三大罪。朝廷任命刑部侍郎洪朝選往查勘。同年,以“**僭越”等罪,廢遼王為庶人,禁錮鳳陽高牆。遼王廢藩。
就如同世間許多赫赫揚揚的事兒,最終都隻能以銷聲匿跡結束一樣。隨著相爭的二王各自有了結局,陷於二王之爭的樊家,似乎也就要免不了從此回歸平淡。就在人們都這麽認為的時候,一個不長不短的六年過去了。
隨著遼王的被廢,二王之爭正式落下了帷幕。然而,樊家離奇的起伏命運,還遠遠沒有結束。
隆慶六年二月,年近三十六歲的隆慶皇帝突然病倒。因其性情溫和仁厚,故雖時常不上朝,卻極得朝臣愛戴。
消息一出,滿朝皆驚。皇帝正值壯年,而且身體一向強健,連日常備看皇帝的禦醫都不知道皇帝怎麽會一下子病的如此之重。以頁向榮為首的幾位老沉持重的太醫,被鎖內宮,眼見著皇帝的病仿若大山傾頹,崩裂之勢,令人驚慌。有位年屆八旬的老禦醫在入宮當晚就昏厥而亡,當屍體被抬出紫禁城的時候,整個京師都似乎跟著抖了一下。
白色籠罩出一片陰霾,朝臣們都紛紛猜測著,年輕的皇帝究竟得了什麽重病,而宮闈之中又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越猜越想,越打聽,朝堂上的氣氛就越沉重。
隆慶六年五月二十六,帝薨。五聲淨鞭和壓魂炮宛若晴天霹靂,在沉沉的夜幕上空劃響。第二日,宮中詔諭傳出,天地失色,山河同悲。
內閣諸臣雖對此事早有料定,但真到了落實的一刻,還是覺得太過猝不及防。諸多比皇帝蹊蹺的死更複雜的現實無疑加重了其沉重分量。譬如,太子年幼,其母少壯,皇帝遺旨有疑,……
社稷大事,一時未敢有輕言者,滿朝肅穆都向著坐南朝北的皇極殿。人們在靜靜的等待著,誰來首先唱起寰宇中的那聲響。這樣的時刻,自然很少有人再會去注意其他的小事。比如,就在隆慶皇帝晏駕的這一天入更,陰雨綿綿裏,一頂毫不起眼的小轎,緩緩停在了閣臣張毅的家的後門處。片刻,一個身強力壯、麵目模糊的老媽子,從轎中抱著一個人,疾步進了內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