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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線索三 ——頁問虛的回避

  第一百二十四章線索三

  頁問虛的回避

  就在駱思恭打馬出了皇城的時候,有個一襲太監服飾的男子也剛從皇城南門西側悄悄出了來。兩相錯過,本已避開的男子一勒韁繩,迅速地側隱入了長安街拐角的一個小巷裏,小心地探頭出來,定睛看著,直到駱思恭三人遠走,才慢慢現身出來,壓著馬蹄急速奔去。


  正是前一晚靜貴太妃薨逝時分,那個在南司房後身的偏房中洗澡的男子。今晚,他獨自於這夜深人靜的時分離開皇城,目的並不是宣之於眾的那個原因:回府。


  他此行的目的地,其實是京郊五十裏外的亦莊客棧。


  亦莊客棧是個半官驛的大旅社,在出入京城的旅客中名頭很盛。卻隻有少數走江湖的人才知道,那裏同時也是鼎鼎有名的海寇——四海幫在京城的秘密巢穴。


  在宵禁極嚴的京城,想這個時辰出城,對一般人來說絕非易事。對男子來說,卻易如反掌。腰牌一亮,見者紛紛放行。


  頁問虛的敘述告一段落時,男子剛趕到了目的地。


  他走街串巷,熟稔的徑直來到了亦莊客棧的後門處,抬手“啪啪啪”有節奏的五長急拍,立刻就有個圓臉黑矮的中年胖仆人從裏麵打開了門。放他進去後,黑矮胖的仆人老練的探頭四下一掃,確定無人注意,才快速的輕輕栓上了門。


  男子進門後不著急離開,而是先站在暗處,從喉間啐出一片粘膩的東西。一邊舒服的深長長籲了口氣,“吭吭吭”試了試嗓子,一邊自言自語道:“整天糊著這玩意兒,真他娘的討厭!”見仆人就插栓落鎖畢,低低問了聲:“黃頭領來了嗎?”


  “晌午就到了。照例在頂層天字號房等著您呢!”


  “他看著怎樣?有事嗎?”


  仆人湊近他耳邊道:“一來就派人送東西進了皇宮。也沒知會我們。”


  “嗬,倒是孝順!”男子撂下眼皮,撇撇嘴,“哼!”其意莫名的不知是恩還是哼的來了一聲,“不用管這個!飲好馬,把嚼子打開喂喂,我最遲醜正前就得走!”說完,轉身大步穿過院子,從後樓梯拾階而上,三兩步隱沒在了黑暗中。


  駱思恭說完話,停了下來,話為問句,意思表達的卻隻是好笑。頁問虛看他沒有急於接著說的意思,便笑著重複他剛才的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道理是這樣,”芍藥送了茶點宵夜來,打斷了頁問虛。


  “事實呢?是怎樣?”駱思恭認出荷花碟子上的點心應該就是蘩卿想要的那種腦瓜糍粑,便隨手拈起一塊兒放入嘴裏,入口酥軟,有山楂的味道,原來她愛酸?一邊問道:“王阿於的屍體誰見過?墳墓在哪裏?”


  “屍體就不用說了。墳墓在天壽山南麓。”


  芍藥抽兩人話餘的空,插話請示:“主人,剛好做了小姐愛的杏仁茶,要不要帶一些?”向著頁問虛說話,一雙亮目就急速地唆了駱思恭一眼。駱思恭並不注意芍藥,聽話卻皺了皺眉頭,毫不猶豫的張口答了:“千萬不要帶這種東西!”


  頁問虛對此表示認同,問:“夾了藥的眼罩帶了嗎?”芍藥回答帶了,頁問虛又囑咐道:“帶兩個就好,也別多。”


  “帶眼罩做什麽?蘩卿眼睛不舒服?”駱思恭抬頭看頁問虛,掩不住關心,“是我沒注意到?”


  頁問虛沒答,轉開眼,張口繼續了剛才的話,“我二哥去找過墓,但隻找到個大概位置。”


  芍藥看了兩人一眼,轉身默默退出去了。


  “沒有墓碑?”


  “守靈的管事太監說,他們沒有將屍體火化了揚灰扔到溝裏,就算他們大慈大悲,仁德為懷了!立個幾人坑,還有什麽墓碑!”


  “嗬!”


  “宮女們死了,不是都這樣嗎!司禮監應該有女官的記錄,你若找找,也許能找到。可是,你總提她做什麽?”


  “不瞞無藝說,王阿於這事兒,頭晚上靜貴太妃薨逝後,我才注意了一下。”


  “為何注意?沒結果吧?”頁問虛聽話音就知道沒結果。果然,駱思恭道:“司禮監說都毀了,無從查找。”


  靜貴太妃和靜貴人的事頁問虛不清楚,笑笑,調侃道:“連緹帥的麵子都不給?蘇舜才膽子夠大啊!”司禮監的貓膩多,駱思恭也沒心思從小事上褒貶它,隨意道:“是李鴻英吧。誰能惹得起呢!”轉歎笑著瞅著頁問虛道:“不為何,本來沒注意,就是問了問靜貴太妃的老仆從,有兩句話有點兒意思。”


  “嗯?說什麽?”


  頁問虛好奇,駱思恭卻不說了,玩笑的道:“無藝,現在我覺得吧,這王阿於,就是個形象模糊的剪影。她不像是個人咩!”


  頁問虛耐心一笑,“她不是人還是鬼了?”


  “不!她更像是一張畫呢!”


  頁問虛眼底一頓,嘴角微揚,“何以見得?”


  “嗨!你瞧啊,除了長相美麗一點足可以肯定外,其他任何信息,身世、身份,生活經曆,乃至生死,性情,都是霧裏看花終隔一層。”這不正常!


  頁問虛幾聲輕笑,“讓你這麽說,好像的確如此!”似乎沒聽懂駱思恭話中的潛台詞,“還是你厲害!”


  駱思恭覺得自己已經很含蓄了,可頁問虛還是如如不動,他索性直截了當,問:“你們不好奇?”他的潛台詞其實是:包括王阿於與你二哥頁問泠的相交在內,無疑都存在著深度的蹊蹺和諸多值得推榷之處,你們頁家對此有何想法啊?真的不覺?不可能吧?


  “好奇什麽!我們都不覺得她有多要緊。”頁問虛看著駱思恭,似笑非笑的。


  從他眼中,駱思恭讀出了足以肯定自己判斷的信息。他的回憶聽起來有始有終,很完整,實則卻是有意無意的,已經包含了他自己的選擇和判斷的。


  駱思恭十六歲中武進士,進了錦衣衛,從一個校尉做到錦衣衛副指揮使、北司掌印,十二、三年來也不知經過、見過了多少的人和事。頁問虛若不覺得王阿於有蹊蹺,他就不會主動提起。這麽不合個性的繞著彎兒說話,其中的心思,他稍微一琢磨就懂了。


  頁問虛並不是不想說清楚,也沒有半遮半掩的意思,他想要表達的,是一種他自認為已經是顯而易見的懷疑傾向。他不確定,不敢肯定。因為某種原因,他隻是連這份不確定也不願承認罷了。他的意思是,隻能言盡於此。


  “嘿嘿,也對啊。隻是這就難怪問泠都不跟你們講了。”


  “欸,講肯定是講的,隻是我們一家子都是糊塗人。糊塗著糊塗著,好多事就那麽過了。”


  話裏話外,兩人都理解了對方的意思。


  頁問虛想說的是:頁家無論與過去已經發生的,還是與現在正在發生的,都有不淺的關係。處於這樣的位置,事關重大的時候,他們的任何一點兒動靜和態度本身,都有可能成為極有價值的線索。這種情況下,他不可能不謹慎。所以抱歉了,恕他隻能言盡於此。


  “難得糊塗麽!”駱思恭不能否認頁問虛的顧慮是錯的,笑道。


  說實話,他有心裏準備。早在決定聽取邱正剛——或者說,是聽取王璜的建議,來頁家的那一刻起,他早就考慮過頁問虛會有的各種可能反應。雖然頁問虛的態度比預想的還要保守一些,但也並不太出乎預料。相應的,從中,他反倒還頗有所悟。


  ——比如:可以看得出,在整個敘述當中,頁問虛都在盡其所能的回避表態。既然不想表態,為何不索性直接否認或沉默?這樣模棱兩可、似是而非的隱晦,不是更加耐人尋味嗎?還是他沒有意識到,現在,他們兩人能坐在這裏談話,本身就是一種態度了呢?他不覺得頁問虛有如此糊塗,這不合基本道理。更何況,不表態的態度,本身也算一種態度。


  唯一的解釋就是,頁問虛極有可能是在下意識的掩飾什麽。他是在無意中暴露了自己想要掩飾的動機。


  那麽,他在掩飾什麽——是頁家於某些方麵知情的、很接近於事實的、有價值的猜測?還是,他在擔心,擔心頁家掌握的就是事實本身?為何要擔心?為了阻止別人繼續通過他來達到進一步探尋的目的?或者……事實本身……


  心中疑惑叢生,駱思恭輕輕搖了搖頭,不願往下想了。掂掇了一下,反而放棄了緊追不舍和咄咄逼人。


  基於目前的情況來看,頁問虛說出的東西還是很可信的。既然他已經明確要言盡於此,那麽,再刨根問底的直接追問下去,也不會有什麽收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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