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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6章 夜正(一)

  第一百零六章夜正(一)


  第二節

  駱思恭心中正裝著宮中賭博泛濫這樁事,聽李都督說起,因此多問了兩句。


  俗話說得好:口是禍之門,話是事之源。若要知底事,細嚼耳中言。李都督並不知道他的幾句話已經令裏外的兩個男女多想了許多。聽駱思恭仍咬著沈喬的來去不撒口,有些訕訕,“這……”本來就是現成現瞎編的,隻好繼續裝傻,啞然瞧瞧張華瑩,“怎麽回事?問了嗎?”


  張華瑩也臉色難看,垂了頭,瞎來瞎去的言辭,讓她那兒對號去?總不能連蔣桂芳一並交上去吧!訥訥道:“下官是聽下屬小太監說的,並未親自查問。再說,這也沒有鐵證啊。”


  這是一點準備都沒有的意思?李都督終於拉長了臉,指著張華瑩罵道:“你個傻缺的貨!在宮裏呆了十幾年了,怎麽犯這種錯誤!誰說的?給我把那個貨立刻就地正法!”


  “這……”


  “不忙!”駱思恭冷笑,“據我所知,追什麽菜戶並沒有聽說。這女官是乘著送炭盆的時候混進來的倒是不假。張姑姑等下將和她一起送炭盆的那人也一並押過來給我吧!還有,連同那個撒謊騙人的屬下!”撒謊遮過去行,辮子給我留下!


  這是願意通融的意思了,張華瑩鬆了口氣,卻依舊弱弱的求了一句:“緹帥大人,這姑娘才十五,還是沈典藥的堂姐,您能不能高抬貴手不計較她?進宮這事兒,不是萬不得已,哪個清白姑娘……!”不為沈喬,她是為蔣桂芳。


  駱思恭一聽沈典藥三個字,心中就“咯噔”一下,不待張華瑩話未說完就冷冷的打斷了她。重重一拍桌子,聲音滿是不悅的冷斥道:“為皇上盡忠是每個大明子民的本分!能伺候皇上是每個女子的榮光!張姑姑這話,意思是,你不是這麽想的?”


  蘩卿聽得張華瑩的話也一驚,像猛地像被人推了一把似的。張華瑩果然知道她!這是威脅了?她想威脅駱思恭什麽?這說明了什麽?自始至終不見蔣桂芳,駱思恭居然也不問!這都說明了什麽?這廝,這廝和蔣桂芳果然認識?思緒紛至遝來,腦中嗡嗡作響,一想到駱思恭和蔣桂芳有勾結,她就想衝進去質問他。她現在真是後悔的腸子都青了,為什麽要答應和他合作!又上當了!又上當了!眼淚嘩啦就掉了下來,她卻顧不得擦,趕忙搖搖頭,繼續聽裏麵的動靜。


  張華瑩瞧著沈喬像是醒了,一時心軟犯了口誤,說完就後悔了,冷汗“唰”就溜了出來,臉白一片,磕頭如搗蒜,“下官口誤,求緹帥饒恕!”


  “哼!張姑姑不想留在宮裏呢!那也好辦!張姑姑若因情非得已,那本帥倒可以幫這個忙!”停了下,再看看李都督,臉若寒霜,“本帥看著都督的麵子,一再相容,誰想得了個得寸進尺!可惱!既然二位情誼如此不一般,本帥著實感動,就成全了兩位,又待何妨!”


  話不重,卻砸的李都督頗緊張起來,北司專管詔獄,查的都是官員違法亂紀的私底事,這要是糾查起來,他可如何是好!還是自己招認的,這不是傻缺嗎?我勒個去!想著不由得惱了張華瑩,狠狠瞪著她,起身點著她罵:“作死啊你!賤人!”又轉向駱思恭,作揖再三,不迭賠情:“瞧著我的麵兒,算了算了!一個婦人,知道什麽!緹帥別跟她一般見識。這個人情兒我記下了,一定還!”


  “哼!”駱思恭嗬嗬道,不慌不忙,不急不惱,“我倒是看著都督同僚的麵子、兄弟的麵子呢。不想做的太絕。隻是,都督可沒聽過張姑姑的意見呐!”聲調都是諷刺,傻瓜配蠢貨,難怪交往了十幾年,真是一對兒!——他現在可不知道自己是打心眼裏小瞧了這兩人,也不知道自己現在正犯了兵家大忌:輕敵。


  “沒有的事兒!”李都督一語雙關,“管那賤人做什麽!”


  張華瑩臉色灰了,張了張嘴,低下頭時,眼裏卻閃過一道狠光。


  曹髦這會兒正好七八個人進來,一溜兒的紅衣錦衣侍衛恭恭敬敬朝駱思恭行禮叩拜,然後有序的分職開始檢查屋子各處。隨後又有兩人帶著一個青色衣裝的皂吏打扮樣兒人進了來,這是北司的仵作。三人一樣的行了禮叩拜駱思恭,雖也向李都督行禮,但那恭肅嚴整的態度,端地令李都督眼神閃了又閃。


  駱思恭雖隻有四品,但他的權力就如同他錦衣蟒袍上那飛揚的麒麟爪一般,無法以品階衡量。因此,李都督堂堂三品大員,在這些紅衣緹騎圍擁的駱思恭麵前,隻顯得輕若鴻毛,無絲毫分量。更因為此刻理短的緣故,連變臉都不敢了。


  曹髦吩咐了侍衛,自己走到駱思恭身邊,附耳輕聲道了一句:“李懷玖來了。”駱思恭不動聲色的點點頭,瞧了他一眼,曹髦就知道了他的意思,這是叫等著。也點點頭,出去了。


  不提屋裏的事兒,卻說屋外的沈蘩卿。將今晚的事兒連連續續排起來思忖,本來還在猶豫,就因為懷疑了蔣桂芳和駱思恭瞞著她早認識,一片都是個灰了的心倏地就翻了個個個。暗忖:哼!隻怕這暗中人抓奸都是聲東擊西的計謀,若誠心想逮駱思恭的短兒,焉知不會乘著屋裏的事兒絆住,繞著這屋子四下踅摸逮個短兒?這樣的話,她在這裏豈不是坐以待斃?駱思恭她是不想信了,還不知道他打的什麽主意!李懷玖也不能幹等了。至於太醫院的人,那本就是她對駱思恭的一個托詞,說給那廝聽著信的。想著遂定了主意:總是是要冒險,總是大不了拿出李太後出來擋擋。隻要不跟駱思恭在一起,借口和辦法就多的多!

  下定決心,抬頭看看天色,醜時當正了。不能再等。輕緩的起了身,試探著不發出一絲聲響。她眼睛本來就似貓,現在連步子也如貓兒一樣壓著走,又一步三停頓的小心著,真就變成了一隻活現現的“貓兒”,一聲也也無,慢慢挪出了文昭閣駱思恭那屋子的範圍。


  到底是頭一回獨自往黑暗中摸索,她有些忐忑。眼看著前頭再走兩丈就是窄巷盡頭了,又停下來,長處一口氣。再一次忖度:就算那些人都知道駱思恭這裏藏著一個人好了,也都知道那個送走的小太監並非那個藏著的人本尊好了。直截了當的說,就算有人懷疑就是她和駱思恭有染好了!三更半夜,就是蘇舜才和李鴻英也不能親自往她的住所去瞧瞧她本尊在不在那裏睡覺把吧!所以,他們的辦法有兩個:要麽鬧大,搜宮。要麽,隻能派人逮。


  搜宮……


  怎麽逮麽,左順門——宏政門,一路過奉天殿和謹身殿角門——再往下就是乾清門。就算他們沿路都準備好了查崗吧,她若偏偏不正著走,而是反著走呢?“雄兔腳撲朔,雌兔眼迷離。雙兔傍地走,安能辨我是雄雌。”不是所有的侍衛都認識她,他們認識的隻是太監的牌符和宮女的宮牌!她伸手從腰間摸了摸,掏出一個木牌,上麵鐫著幾個字:文昭閣通符。那是沈喬的,她方才順手拿來的。哼哼,隻等一會兒,駱思恭那屋子亂起來的時候,就是她穿出左順門的最佳時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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