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王皇後

  第七十四章看戲（二）

  蘩卿正要跟著孫氏去偏殿開方子，聽到高公公的回稟，不覺一呆。直到隨著孫氏開完了方子複呈給太後過目，她才恍然明白過來，為何方才秋銑來傳話時，李太後會情不自禁的露出愉悅的笑。


  ——實在並非太後特別喜歡看戲的緣故，她心中高興，是因為皇後。


  甄貴妃派人來慈寧宮這一趟，一是為請太後出席選秀，二是為在太後麵前打皇後個小報告。然則，前者雖有心，卻實屬理所應當。後者卻是小人之心，反而還之己身。太後不會因為看戲若等小事就對皇後不滿。


  因為，皇後要在宮中聽戲必定是提前定好的，也一定事先請示知會了皇太後。遑論這並不算什麽錯處，就算耽誤了一些正事，犯了一向嚴於律己的太後的忌諱，也是小事一樁。


  畢竟宮中每年真正能供後妃放鬆下來看戲的日子其實並不多。除了各種固定不能舉樂的日子，比如：祭祀、大享、節拜、雩祀、殿祀、四十多位先帝後的忌辰之日而外，還有諸如正旦、冬至等大賀儀之日需要避忌。除此而外，大概隻有當今三聖誕辰以及端午、重陽等十幾個固定節日，宮中可以看到各種雜劇和雜戲。但這些日子通常都有約定俗成的固定表演，連後妃們都有一套正式的禮儀需要嚴格遵守，更遑論是掌管六宮諸事的皇後娘娘。想要放鬆下來好好看一場喜歡的戲劇，這樣的空暇和興致都必備的日子，對皇後來說真正難得。


  而宮中補充宮女和女官這樣本該由皇後親自主持的大事，如今竟然落到了貴妃頭上，且皇帝還派出了自己身邊的親隨公公協理。相比而言，皇貴妃這樣的聖寵，反而才更能令李太後產生不快。


  想必皇貴妃對自己犯太後嫌的這點也是清楚的，否則也不能一早便巴巴的來請太後主持大事。隻是，她聰明一世，卻糊塗一時，不該派秋銑來慈寧宮跑這一趟。


  秋銑表麵上是在太後麵前告了皇後一狀，畢竟彼時正是日朝的時間，皇後卻要以戲玩耽誤皇帝的理政大事，身為一國之母，這樣的做法若傳到外朝，必定會引起朝臣不滿。皇後一大清早去請皇帝看戲這個小狀子，若換了任何其他人來告，太後都有可能會斥責皇後，但換做是皇帝派給貴妃的秋銑來，卻反而有了恃聖寵而反訐的意味。


  因為，這麽做，一來有打太後的臉的嫌疑，二來，還有挑撥太後與皇帝母子關係的嫌疑。畢竟皇後是太後選出的，且太後一向偏重皇後；而太後自己雖然也是皇貴妃出身，但卻未必讚成自己的兒子太過偏寵貴妃的舉動。


  蘩卿覺得，甄貴妃派秋銑來這一趟可能還有其他什麽用意，但不能不說，此舉並不明智。她相信，就算傳到皇帝耳朵裏，恐怕也會適得其反。


  這樣一琢磨，她心裏由不得對王皇後產生了好奇。


  甄貴妃依仗聖寵想奪走皇後在選秀上的裁定權，對於一個有兩個皇子傍身的寵妃來說，這實際上實在安插人手和爭奪後宮管轄權。而無子無寵的皇後，隻隨便一招，舉重若輕，以四兩撥了千斤。這樣一個聰明通透的女子，究竟為何會不得皇上喜愛，生不出皇子呢？睿智如當今陛下，又為何會看不到這樣一塊玲瓏剔透的美玉呢？難道果真是民間百姓的那兩句大俗話，王八看綠豆——對了眼，蘿卜青菜各有所愛？真是怪哉！


  蘩卿想著，臉上便顯出了疑惑之色，李太後看完方子提筆寫了個可字，一側目正好看到她歪頭微皺眉的思忖之態，眼中便劃過一絲興味，“小姑娘想什麽呢？”


  蘩卿正好回了神，躬身施禮，笑回道：“回太後娘娘的話，民女是在想太後娘娘真是慧眼如炬，奴婢有幸能在您身邊侍奉，一定要好好聽從您的教誨。”


  李太後一笑，臉現疑惑之色，打趣道：“哦？你道說說，短短幾炷香的功夫，你如何就看出哀家慧眼識人了？難道，小丫頭是在自賣自誇嗎？”


  蘩卿道：“民女不敢說。”


  “恕你無罪！”


  蘩卿這才應一聲，小心的道：“不敢欺瞞太後。皇後娘娘大度，聰明無雙，對太後又孝順，太後選得如此佳媳，可不是慧眼如炬嗎？”


  太後愣了一下，“抬起頭來，看著哀家。”待對上她一雙閃亮的妙目，卻見那裏麵撲閃撲閃的竟是一絲自得取巧之色也無，滿滿的隻有惶恐和討饒，這才哈哈大笑出聲，心裏高興起來，“來！過來哀家這裏！”招手叫她過來，頷首道：“嗯，哀家今日才發現，自己的眼光果真不錯！哈哈哈！好，留在哀家身邊吧，哀家替你祖母教導你！”


  蘩卿趕忙跪倒磕頭不迭。立在一邊的孫氏剛才心中捏了把汗，這時才放鬆下來，知道蘩卿這是得了太後的歡心，心中欣慰又自豪，麵上卻不顯，隻趕忙跪倒磕頭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