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凝雲礦
抬頭一看，眼前是這座雪山的一處背陰地，類似的山岩內凹隨處可見，倒也是不容分辨。就在這平平無奇的地方停下來，即使是仔細地打量個通透，也實在是看不出這裏有什麽奇特之處，也不知當初錦老爺子是怎麽找到這處地方來的。
“我們到了，就是這底下。”
錦昌業示意了一下，那幾位錦家商會的辦事們立刻上前，各自持著斧鑿在那勉強稱得上是山壁的地方開始挖鑿。
先是除去山岩上的積雪，不算太厚的雪層隨意地掃了幾下便已是清理了個幹淨，露出下方的冰層來。
晶瑩剔透的冰覆蓋了近一丈方圓的地，清澈透潔的冰下卻是一片朦朧，讓人絲毫不可辨清下麵到底藏著些什麽。
冰鑿尖錐接連衝擊在冰麵上，一道道裂痕緩緩蔓延，眼看著是岌岌可危，卻始終不曾落下一小塊碎冰，也不知這冰層究竟是有多厚。
持續的敲擊終究還是將冰麵破開了一個洞窟，透過不大的洞口，可以看到下方是黑黢黢的一片氤氳朦朧，其中還隱隱煥發著七彩的光。
“好了，我們下去吧。”
見已經將洞口開出，錦昌業走到洞邊，又領頭在前帶著眾人下了洞。
腳下可以明顯感覺得到的坡度告訴錦霏凰，她此刻正在向這座雪山的底心行進。即便不需火把的照明，也可以將這洞內的場景看得清清楚楚。因為，這裏滿壁的小型晶狀物竟散發出霓虹般的色澤，想來方才在上麵看到的彩光即是因為它們的緣故。
“這便是封石晶嗎？這麽龐大的數量，看來這下麵的流雲霜礦確實很不少。”雷樓仔細地端詳著手中那一塊自洞壁上掰下的晶石，道出了自己的預估。
錦昌業聽了，也是有些詫異：“這叫封石晶嗎，我倒一直不知它叫什麽。啊，對了，‘倚山封石’，原來那句古謠，是這個意思嗎？”
雷樓將掌中閃閃發光的晶體收好，開始積極地為錦昌業及在場其他人講解起來。談到這一方麵的話題，他也是暫且紓解了一直以來的鬱鬱心情。
“不錯，錦二叔。那首唯一有關流雲霜礦的歌謠，其實蘊含著很多信息。那一句‘倚山封石’不僅僅是說流雲霜礦的特性，也是隱藏著找到它一絲蹤跡的方法。”
“原來如此，雷賢侄真是博聞強識，我這個長輩也是自歎弗如啊。”
雷樓忙謙言了幾句，連稱不敢。
錦霏凰默默地移開視線，將注意力投注到這洞內的景象上來。
不得不說，這洞窟著實像個仙境一般的奇幻存在。散發著彩光的晶石閃爍不定，照射出的光又各自相互折射映襯。洞內隨處可見石筍、石鍾乳和石柱，經不同角度的光照耀，顯現出更加千姿百態的樣子，簡直令人目不暇接。
很難想象，在這個北冥雪域的雪山之內，竟也能看到理應是南方才有的洞窟奇景來。
越往下走，朦朧濕漉的感覺愈盛，最後，甚至每一次的呼吸都像是吸入了一口水霧。這個感覺，當他們在一個變幻著霞光的洞口前停下時，更是達到了頂峰。
一直走在最前麵領著路的錦昌業在那洞口前轉過身，指向洞口上一層不為肉眼所見的薄膜狀物質。
“雷賢侄，這層晶膜之後，便是流雲霜礦，其中透出的‘雲態’物質會凝結為‘霜態’。我們錦家，以前都是采集這些凝結的‘霜態’，一直不敢妄動逾越這層晶膜，生怕會有危險。”
雷樓聞言麵色凝重起來，他走到了洞口近旁，細細地察看。
“竟然是這種情況嗎？”
觀察了一會，雷樓顯得有些意想不到，似乎也感覺頗為棘手。
“雷賢侄，莫非你也沒有辦法？”見他的這幅樣子，錦昌業頓時流露出一絲失望之色。
“這個是流雲霜礦的霧化凝晶。錦二叔，這座流雲霜礦是否隻有每年冬季才會有雲態析出，且每日的產出量幾乎都是固定的？”
錦昌業點了點頭，肯定了他的猜測。錦霏凰見狀也是了然，此刻也消釋了先前對流雲霜礦產量的些微疑惑。
“這層凝晶確實並不容易打破。”
雷樓沉思著，又看向了那洞口的周圍。
見他的目光轉向洞口邊的幾個微微鑿開的凹坑，錦昌業解釋道：“這是我們曾經嚐試著鑿開的口子，但是這裏的山岩似乎異常堅固，好像就是霜態礦藏凝結而成一般。”
“確實，”雷樓上前摸了幾把，“霜態的流雲霜礦固比金銅，真要破開它可是得費下不少功夫，這幾個凹坑，也不過是鑿開了外層的岩壁罷了……”
話剛說完，那礦洞卻忽然有了變化，隱隱有雲霧般的霧氣自封閉了洞口的結晶膜上滲出。
“來了，雷賢侄，你快先退開，我們都離那遠一點。”
一見到那漫散開的雲態流雲霜礦，錦昌業立刻提醒了眾人後退。雷樓聞言也是看向了那洞口，卻是沒有退開。
“雷賢侄，你先退後！即便這流雲霜礦再珍貴，也不及你的性命啊！”
“隻有靠近些觀察才能更好地了解這流雲霜礦。雷樓自有分寸，一定會小心的，錦二叔不必擔心。”
雷樓堅持要更接近些，眾人見狀也是勸不住。錦昌業無奈，隻得任由雷樓去做了。
錦霏凰看著雷樓緩緩靠近礦洞處的雲態物質，精神也開始凝聚起來，密切地注意著雷樓的一舉一動，以防可以在異變突生之時將他及時拉回來。
淡淡的霧氣繚繞逸散，緩慢地透過肉眼不可見的隔膜，又在接觸到空氣的瞬間凝結，旁逸斜出成白色的冰淩，又如枝杈般分裂延長，化成一個個鬼斧神工的藝術品。
這就是流雲霜礦的自然形成的霜態嗎？
錦霏凰暗自驚歎，那東西確實很具有觀賞的價值，可此外，它還有什麽用處呢？
美麗的冰淩狀物質漸漸生長著，一點點地將那整個洞口裝飾滿這傳說中的奇珍。許久許久，那冰淩的生長之勢才緩緩減速，最後停了下來。
此刻再看那洞口，已是布滿著晶瑩閃爍的錐體，那些透明的錐體，竟還散發著炫目的華光。這等色彩，較之洞壁上的那些封石晶的彩光還要更加鮮豔幾分。
見到如此景狀，錦昌業便開口道：“好了，今日的流雲霜礦就是這麽多了。雷賢侄，你看看可有什麽問題。”
雷樓應了一聲，接過一位商會辦事遞來的采集工具，上前仔細地察看著這些霜態流雲霜礦，並思索著該怎麽做才能增加其每日的產出。
其餘人則靜靜地等在一邊，各自懷著幾分期待。
錦昌業深邃的目光緊緊跟著雷樓的動作，見到雷樓剛才的反應，他忽然有些不抱期望。
做家主的大哥傳來的秘信已經告知了父親所敲定的決議，欲以借助雷家的工技開發礦脈。但那同時，也說定了這其中的決策依舊完全由自己定奪，端看雷家到底能否有這能力增加流雲霜礦的產量。
據如今的情況看來，恐怕雷家也是無能為力吧……
那麽，自然便沒有再給他們礦藏的道理了.……
錦昌業麵色微肅，心下已是不想再浪費時間。
又耐著性子等了一等，卻見雷樓僅僅是動手將那些霜態的礦藏采集了下來，似乎仍然束手無策。
錦昌業輕咳了聲，走近幾步，向雷樓客氣地道：“雷賢侄，不知你可有想出什麽辦法，來多取幾塊這流雲霜礦？”
聽到錦昌業的詢問，雷樓轉了頭，有些慚愧地摸向脖頸：“實在是抱歉，錦二叔，我還有些不確定，現在還沒有什麽方法.……”
“沒關係沒關係，畢竟也才讓雷賢侄看了這麽一會兒罷了，又哪能這麽快想出辦法來啊？”
錦昌業頗顯大度地擺了擺手，接著又話音一轉，似乎在商量一般對他說到：“既然雷賢侄一時還想不出什麽辦法來，不如你先坐下休息會兒，這樣也更方便你思考，我們也好先將今日份的礦脈采集下來？”
對於長輩的建議，雷樓自然不敢忤逆，連連應聲稱是：“好的，好的，那錦二叔你們先采礦吧。我再去一旁仔細想想.……”
雷樓說著，便退到了一邊，眼睛卻仍然緊盯著那礦脈的洞口，濃密的眉頭緊皺，苦苦地思索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