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迫航程
北冥軍鎮，通玄關。
在與範關守談妥之後，錦霏凰先去朔方船上安排交代了一番，以便等範關守遣人來時更便於取貨。交代過後，錦霏凰看了眼月華初顯的夜色，正打算去休息，卻有一商會辦事手持一物走上前來。
“總主事，小的適才去了雷公子的房間送晚膳，但許久也無人應，又去尋他的兩位侍從，也是遍尋不得。於是小的便擅自開了房間，發現雷公子已是沒了蹤影，隻在房間裏找到了這個。”
那辦事說著，將手中一張墨色紙封恭敬地遞給了錦霏凰。
錦霏凰臉色微沉地接過，心中已是有所猜測，一看那紙封，果然是雷家特有的玄機封。她輕輕打開了暗封，並從中取出了一張信紙，明眸一掃間，便已明悉了事情緣由，當下心中暗生了股惱意。
“行了，我知道了，雷公子已先行一步去了幽門關，並未是出了什麽事。”
錦霏凰簡單地解釋了一句，不由對雷樓這未經商量便擅自行動的行為有所不滿。
今日剛至這通玄關時，她便已是聽到了風聲，說是今年的初雪格外大，竟已將那唯一一條在幽門關外通向北地的官道封住了。
本來錦霏凰便有些擔憂，連官道都被封，那麽一些其它的小道也必然是行不通了。
這幽門關，她並不想走，她本是打算年末南回時才去將三弟錦霏嵐帶回的，可現在卻是不得不從那北上了.……
但是，這還不是什麽嚴重的問題，更麻煩的是，雷樓不聲不響地先行了一步。他那用意，錦霏凰自然是清楚的，為的是自己抵達時可直接順利通過。
不過，她現在最為憂心的是——此次朔方之行，為的可是流雲霜礦，這事本便需在暗中進行，而雷家人更是少露麵的好，以免招致過分的關注。可雷樓他倒好，直接大搖大擺去那幽門關開道，也不知以他那榆木腦袋，可否讓人不起猜疑？
錦霏凰越想越有些心煩，不自覺地輕咬起了嬌嫩的下唇。
不經意間餘光一瞥，見那辦事仍站在那一臉躊躇的樣子，才發覺自己似乎沉思了有一會了，而自己未曾開口，這辦事便也沒有離去。
不由放緩了麵色，對他溫睦地笑著道：“這樣吧，你去稟告一下舵室，等一會兒通玄關關守遣的人來卸了貨，我們便連夜啟程幽門關吧。”
“連夜啟程？”
那辦事雖知不該多問，但還是不免有些詫異地出了聲。
“嗯，時間.……有些急了……”
錦霏凰頷首，並未多加解釋。
目光又看向了那天際的昏暗夜色，月，也更高了。
辦事聞言，便也依言告退，直奔向朔方船的舵室，將即刻啟程的決定及時告知。
錦霏凰佇立有頃，終於不由發出一聲輕歎，悵然地收回了目光。
縱使分外難抉，也終究是得去那幽門關的。隻不過，或早或晚罷了.……
她既想逃避，可有時又忍不住心存最後一絲妄念，明知不可能，卻還是要自我文飾禱慰。因此，對於這幽門關，她有些避懼。本還想借那大雪封道之機滯留在這通玄關稍作拖延的，可現在，到底還是要如此急迫地趕過去。
罷了，錦霏凰歎道，那個人，終究還得再見一麵的……
正準備反身去看看那些捐出的軍餉卸得如何了，恰聽到錦北業有些急切的聲音自身後傳來：“侄女兒啊，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這麽急就要啟程了？可是出了什麽變故？”
錦霏凰轉過身來，錦北業已是步至她跟前站定了，麵上有一絲疑惑和淡淡的隱憂。
她輕輕歎到：“雷樓公子他已是偷偷去了幽門關，我怕他出紕漏，也隻得快些啟程趕上他了。”
頓了頓，她心思轉動著，又加了一句：“伯伯，要不這次您就別去幽門關了吧，反正那北上之道也封住了，有雷公子在，要解決那大雪封道也並非難事，也就不用再勞煩您去打點了。”
“這個不太妥吧？”
錦北業遲疑著，作了一番堅持：“畢竟每年伯伯都會去一趟，對那邊的一應事宜也是熟悉。倘若侄女你一人，可處理得過來？”
“伯伯不用擔心，這點小事，侄女還是可以應付的。”
錦霏凰語氣輕緩地笑道：“況且伯伯您的事應當不少，無須為這點小事操勞。”
錦北業還想再說幾句，但看到錦霏凰那若有所思的樣子後，略一思索後也是笑了起來：“哦，伯伯明白了，聽說秦家長子在幽門關呢，這些小事情哪輪得到伯伯操心啊，自有人給你辦妥當。你說是不是啊，侄女？”
錦霏凰低眉含蓄地笑著，被額發遮住的眸子掠過一絲黯然。
錦北業爽朗地笑了幾聲，見錦霏凰並未答話，也不怎麽在意。剛才他初聞錦霏凰即刻起航還有些感到奇怪，現在卻是有些明白了。他還即刻拉著錦霏凰到貨倉去催促了幾句。雖然，那隻是他的猜測，且與實情恰恰相悖。
錦霏凰任由錦北業在前麵引著，自己卻不自覺地輕輕苦笑，眸中浮上一抹哀色。一再被誤解，似乎世間再也無人可以知悉她了，就連一向親密的妹妹也是。
沒來由地生了孤獨之感。
這感覺，好熟悉.……
一如那人的絕塵孤零……
錦霏凰回憶著那與世隔絕般的山林及其中那道孤寂寒涼的身影。
與這塵世格格不入，她也有些如此了呢……
一雙明眸雖盯著那她準備好的資軍之物被一箱箱地抬下朔方船，但心神早已念到了幽深之處。
錦北業已是又去尋了範關守，以便可及時出關。
那些在散發上忙碌著的辦事們見總主事一個人站在那裏，宛若神遊的樣子，不免都有些詫異，但也無人敢去打擾她。
直到錦北業請了範關守一道往朔方船來了，方才有一位辦事喚了她一聲。
“總主事，北總管已與範大人來了。”
錦霏凰凝眸，已是看到了範關守正在船下對自己微笑。回了一個輕柔的笑容後，錦霏凰應了那辦事一句，便下了朔方船去與範關守寒暄幾句，以作告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