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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這就是大理寺卿

  “婉兒!“裴談出聲一喝,從桌前起身,目光複雜盯著少女。


  荊婉兒一言不發就要離開,裴談神色一沉:”站住,婉兒。“


  可荊婉兒竟是連裴談也不顧,悶頭向前走。


  忽然她的手腕被人抓住,用力卻很溫和,裴談的聲音再次響在耳畔:”婉兒。“


  荊婉兒卻不肯回頭,她沉默的背對著裴談,低垂的眼眸裏情緒翻湧。


  裴談不敢貿然放開她,卻一時也想不出什麽話能勸慰。


  沈興文說最好別讓荊婉兒和胡超見麵,言猶在耳,現在明白了,荊婉兒會很想殺了胡超。


  逼迫三品大員去試所謂的丹藥,簡直喪心病狂。


  怪不得如果胡超不招,誰也不會想到是這樣。


  裴談看著自己身前的少女:”胡超的話不能盡信。“而且此刻他招出這件事,安得什麽居心也不知道。


  荊婉兒慢慢轉過身,看著裴談:”對不起大人,不要阻攔我。“


  裴談看到她眼中的抵觸,自然能體會她此刻心中苦澀,縱不能體會十分,也能感知六七。


  ”我與你一同去。“


  荊婉兒眼中閃過詫異,”大人?“


  裴談鬆開了荊婉兒的手,一邊轉身,看向了沈興文,”胡超既然招了,我也該見見他了。”


  裴談身為大理寺卿,至今為止沒見過案犯。


  沈興文別有深意看了眼荊婉兒,便說道:“既然大人要見,沈某自然無異議。”


  荊婉兒怔了許久,眼內有些潮濕。


  裴談第一次踏足大牢,他上任以來,辦的幾件案子都是奇葩吊詭,要麽是死人“活了”,要麽是當場自殺死了,沒有一個能名正言順關進大理寺大牢。


  這大牢裏麵現在,胡超享受著專人待遇。


  一眼看見被吊在大牢中間的胡超,荊婉兒眼中有震驚,沈興文已經習以為常,他站到已經半死不活的胡超麵前,說道:“胡超,你看誰來了。”


  胡超眼皮輕輕抖了一下,然後慢慢地睜開。


  在那一瞬間,荊婉兒胸口起伏,她用牙關克製自己的情緒,直到一隻手按在她的肩上,將她輕輕擋在了身後。


  胡超雙眼渾濁,慢慢轉動的時候,看見一襲陌生的藍青身影,修長的指骨隱露在袖中,這地牢空氣中有一股鐵鏽味道,可這男人身上卻嗅到一股淡清香雅。


  胡超眯住了眼,盡管他從未見過裴談,可一見出現在此的這個年輕人,結合民間傳聞,他就知道了是誰。


  沈興文的雙手鬆鬆攏在袖子裏,嘴角笑意若有若無。


  “大理寺卿親自要見你,你這條命到底還剩多少價值,馬上就要知道了。”


  胡超顯然已經習慣了麵對沈興文,他低低哂笑一聲,“你想讓我招的,我都招出來了,莫說是大理寺卿來,就是刑部尚書和三司會審,也不可能讓我說了。”


  沈興文眉心一皺,嘖道:“是嗎,可我覺得,你還有的是秘密沒吐出來。”


  沈興文目光冷漠。


  荊婉兒站在裴談身後,打量胡超,單看胡超外形,他似乎沒受什麽傷,隻是那張臉懨懨的有死氣。


  “況且就算告訴你們又能怎麽樣。”胡超忽地桀桀笑起來,“我已經告訴了你,太子的陳情書就藏在兵部尚書府,你們敢去拿嗎?”


  裴談眸光一動,看向沈興文的時候,沈興文上前,捏住了胡超的下頜骨,“沒錯,可你還沒有招出,東西藏在尚書府的什麽地方。”


  尚書府占地百畝,在這麽大的地方找一封巴掌大的手書,就是大海撈針。


  所以這才是胡超的狡詐,他桀桀笑,盯著沈興文說道:“時間太久,我忘了。”


  沈興文的手慢慢用力捏緊,問胡超:“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


  胡超忽然偏頭看向了裴談,眼內極亮,“你們大理寺濫用私刑,屈打成招,我要到禦前告你們!”


  沈興文臉上劃過慍怒。


  這三日來胡超跟他交鋒多少次,但這次有裴談在這,顯然不太相同。


  果然,裴談的聲音響起:“把他放開。”


  沈興文僵硬鬆開手,胡超嘿嘿笑了一下。


  裴談目光落在胡超幹瘦的臉上,他已經可以肯定胡超招出的這些事,內心不懷好意,或者他是以為招出這些也無關緊要。


  胡超緩慢說道:“看來大理寺卿大人,還是明事理的人。”


  他說完,目光再次落在沈興文身上奸笑了一下:“我差點以為大理寺隻是讓一個六品小寺丞做主。”


  看得出來短短幾天,已經讓胡超恨上了沈興文。


  沈興文盯著他不言語也不辯解,因為幾句話就失去冷靜的話,他也不會在這裏暗無天日審胡超三天了。


  裴談看著胡超:“真的有太子手書這種東西?”


  胡超瞥著裴談,似乎不屑道:“有。不然你以為這麽多年我是靠什麽保命。”


  能讓宗楚客也忌憚三分,可見那手書中,一定也寫了宗楚客的什麽事情……


  這麽看來,胡超對太子陳情書的供詞,很大可能是真實的。


  胡超冷笑:“怎麽樣,現在我招了,你們敢把我交到刑部嗎,還是殺了?


  顯然胡超很狡猾,他清楚按照規章,判刑要送刑部核準,這是給案犯定罪的流程。


  裴談看著胡超,此人曾是禦前之人,早就不是尋常容易對付的人。他說道:”此案陛下已經下旨,全權交由大理寺查辦,對付你,無需再去送交刑部了。“


  這就省了一道步驟,胡超鼓著眼睛,似乎在急促呼吸。


  查舊案中宗肯定信不過刑部,從根源上直接杜絕了刑部插手的可能。


  裴談看著胡超,半晌說道:”宗楚客一定想不到,他一心要找的東西,就藏在他的眼皮底下。“


  想也知道這封手書,可以讓長安多少人為之睡不著覺,這也是太子案過了二十年之久,依然牽動長安許多人神經的緣故。


  胡超顯然覺得很得意,把他囚禁在這地牢裏,逼他說出隱藏了多年的秘密,可是這些人知道了又能把他怎麽樣?

  胡超簡直笑得猙獰。


  沈興文冷冷站在一旁,“胡超,隻要你還沒有走出大理寺的牢門,你的一切,就任我宰割。”


  一塊砧板上的肉有什麽好得意,這三天來過的日子,足夠讓胡超銘記一輩子。


  胡超就盯著裴談笑。從裴談來了他似乎就不理會沈興文。


  就像是知道眼前這個年輕人,才是大理寺的魂。


  裴談聲音輕輕,似乎隨意說道:“如果把手書的下落,透露給尚書府,你說宗尚書會不會連夜把他的尚書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這封手書來?”


  胡超的笑一下收住了。他肩膀凸抖了一抖,不敢相信看著裴談。


  沈興文眸子亮了亮,忽然含笑意味深長地看向自己的寺卿大人。


  裴談看著胡超,“你說呢?”


  胡超忽然發狠道:“你敢?”這似乎是質問。


  裴談淡淡說:“為什麽不敢?”


  胡超眼睛猩紅瞪著,似乎意圖從裴談臉上找到什麽破綻。但他居然發現,這個男人比折磨了他三天的沈興文還要難捉摸。


  裴談開口:“想必,宗尚書會比這長安任何人更想找到太子的這樣東西,到時候縱然你不說,但尚書府畢竟才是宗尚書的老巢,在自己最熟悉的老巢找一樣東西,不管隱蔽的多好,他也很有希望找得到。”


  胡超臉上出現了狠狠的動搖,比他三天來受刑最可怕的時候還要煎熬。他看著裴談,語音首次出現了斷層:“你怎敢讓尚書府找到這樣東西,不……你不敢……”


  裴談說道:“既然大理寺沒有機會從尚書府找到太子的遺書,與其讓遺書永遠被埋藏,那麽由尚書府、親自去把東西找到,至少大理寺也許還有幾分機會。”


  顯然這是一個值得賭一把的決定,畢竟這封遺書那麽重要,哪怕搶,也要先有機會搶到才是。


  胡超的呼吸粗沉,還用說麽,一旦遺書現世,而且還是落在宗楚客手裏……


  他完了……他是唯一一個肯定會完了的人……


  裴談看著他,大理寺或許還有機會賭一把,可是胡超沒了。


  胡超脫口說出來:“不……你不能這麽做……”


  裴談依然一動不動:“理由呢?給我一個理由。”


  胡超呼吸粗促,顯然他在掙紮,而且他已經顯出頹勢了。胡超抬起猩紅的眼睛:“以太子遺書的下落為交換,你們放我真正離開長安。”


  書信就是他保命的,一旦把書信交出,他就必須另謀生路。


  裴談一時沒言語。


  胡超又冷笑起來:“如何?這個條件不過分吧?”


  他沒要求金銀萬貫,當庭赦免,就隻要求離開長安而已。這個困了他多年的囚籠。


  沈興文看著裴談,這裏現在由裴談做主,他不會多言。不過……這個條件如果是前三天胡超對他提出,沈興文唇畔邪邪一勾。


  以小博大,四兩換千金,讓他達到破案的目的,他自然可以放了胡超。


  都在等著裴談說話,不知道為什麽,被裴談這般護在身後,荊婉兒胸前洶湧的那種情緒漸漸平複下來,就連想找胡超拚命的心情都淡了。


  她呆呆看著裴談。似乎明白了裴談會作何回答。


  裴談搖了搖頭,對胡超說道:“大理寺,不會以任何理由,和案犯做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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