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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8章 充滿希望的未來

  盛秋行返回病房後,用了十幾分鍾才勉強平息掉了心底裏的怒。


  他知道,他已無限的接近真相。


  他看得出,鄭鶴榮已是滿目慌張。


  他更明白,順著眼前的路一直走下去,一定能把他想要的東西,徹徹底底的挖出來。


  但此刻,他卻隻能放任對方的囂張,忍耐這一時。


  那種滋味,並不好過。


  手機的微信,一直有消息進來。


  大約是始終沒有回複,顧遙的電話跟著打了進來。


  盛秋行平息了一下情緒,才接聽了起來。


  “秋行,你睡著了嗎?怎麽一直不回話呀,急死我了。”


  顧遙應該還在法庭上,周圍有人在高聲話,而她是在努力的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含含糊糊、心翼翼,還有點鬼鬼祟祟,生怕自己會被誰給發覺了似的。


  盛秋行的唇角,不自覺的翹起了一絲微笑:“怎麽了?”


  “跟你預料的一樣,民事訴訟部分直接以被告人獲得原告諒解告終,但是突然又到了刑事部分,好像是,警方已經掌握了韓六道指使袁毛殺人的證據,所以韓六道接下來要配合警方調查,等會庭審結束,他就會被直接帶走了。”


  這是突然間發生的意外,在場的人,思路都有些跟不上了。


  顧遙知道,韓六道是盛秋行的客戶,所以著急想把這些事立即通知給盛秋行。


  誰知他根本不回微信。


  連電話也是打了兩次之後,才接了起來。


  “袁毛果然反咬了。”


  盛秋行完全不意外,他昨晚上在監控裏看到去而複返的袁毛在工地裏溜達了十幾個時的時候,就猜到了會是這樣。


  “韓六道的情緒好激動噢,衝著法官大喊大叫呢,法官警告了他幾次,他還是不肯閉嘴,趙正蘇和蔣采楓一邊一個,居然都拉不住他。”


  盛秋行想了想,吩咐道:“遙,你想辦法讓他看手機,我用微信跟他幾句話。”


  “啊?場麵很混亂耶,法警都衝上去了,我不一定能有機會跟韓六道的上話。”顧遙為難的。


  “我相信你,可以做的到,加油。”


  不知為什麽,一聽到了盛秋行的鼓勵,顧遙突然有了些士為知己者死的衝動。


  她掛斷了電話,衝著混亂的中央衝了過去。


  幾分鍾後。


  韓六道捧著手機,也不知道看見了什麽,突然像是個鬥敗了的公雞似的,頹然坐了回去。


  手機,往桌上一丟。


  誰跟他話,他都不肯張口。


  趙正蘇與蔣采楓都有些無奈,今這個庭開的,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覺的累心。


  而顧遙也在審判員的警告之下,微笑著點點頭,返回到聽審席。


  一坐下,她就迫不及待的給盛秋行發信息。


  “神了!你跟韓六道什麽了呀?他看了手機幾秒鍾,立即安靜下來了耶。已經在宣布休庭了,等會警察會直接把他給帶走,目前韓六道表現的很配合,就是表情看著有點慘,我覺得,他快要哭出來了。”


  著,還趁著所有人不注意,悄悄的拍了一張照片。


  入鏡的畫麵非常混亂,能看見要哭不哭喪著臉的韓六道,正在與蔣采楓抵著頭討論的趙正蘇,表情極其嚴肅的審判長,還有低頭看卷宗的審判員。


  盛秋行回:別慌。


  顧遙一見這倆字,頓時笑了:我慌什麽?被帶走的人又不是我。


  盛秋行過了幾秒,又回:我感受到了你在緊張。


  顧遙發了個笑臉:並不是緊張,而是第一次親自經曆這種混亂的場麵,有點興奮。


  盛秋行哭笑不得。


  “不跟你了,我再跟著看一會,等差不多了,我就去醫院陪你。”


  盛秋行:“醫生我下午可以出院了。”


  顧遙驚訝的問:“這麽快嗎?住了不到四十八時,就讓你刑滿釋放了?”


  “確定了沒有內出血,就可以回家去靜養了,對了,今晚你還來我家吧?我姥姥要是彈視頻過來,你還得幫我接一下。”盛秋行的手指,輕輕勾住一朵盛開了的玫瑰,這是昨晚上朋友送過來的花籃裏,開的最好看的一朵,此刻連他都沒注意到,自己的神情有多麽溫柔,指肚摩挲著花瓣,宛若撫著愛人的肌膚。


  “你都回家了,還需要我過去幫忙造假嗎?”顧遙輕輕的問。


  “我臉上的淤青還很嚴重,開了視頻被看到的話,一切就都穿幫了,所以,拜托了,遙。”他語氣極為誠懇。


  顧遙沒什麽猶豫,答應了下來。


  掛斷了電話,盛秋行鬆開了那朵花,轉過身來,回到病床上坐了下來。


  他的病房門沒有關,敞開對著長長的走廊。


  牛健司在門口來回路過了好幾次,總會裝作很不經意的向裏邊張望,而幾乎每一次,他都會對上盛秋行黑漆漆的看不見光亮的眸子,牛健司總會下意識的一縮脖子,匆匆走掉。但過個十幾分鍾,他就又會像是散步一樣溜達回來,哪怕要頂著盛秋行的冷眼,也依然得朝裏邊望一眼。


  盛秋行同樣很奇怪,這種情況之下,直接把門給關上,就能阻斷對方的惱人行為。但他偏不,門開著,人躺在,過來他就瞪人家一眼,不過來隻當他不存在。


  這種行為,一直持續到兩個時後,趙正蘇趕到了醫院。


  見了盛秋行,他氣急:“十有八九是鄭鶴榮派人幹的。”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彼此都能懂,趙正蘇指的是盛秋行這一頭一臉一身的傷。


  “盛秋行就在6011病房住著呢,心髒病入院,但看起來精神狀態很不錯。”盛秋行來到衣櫃前,翻出自己的衣服,準備去洗手間換上。


  “我知道他住進來了,剛才我在走廊裏見著他了。”趙正蘇捏緊了拳頭,“那張臉還真像是不散去的陰魂,算是盯上你了。”


  盛秋行顯然並不願意多提他。


  向身後看看,沒見到熟悉的身影,於是問道:“顧遙呢?”


  提起這個,趙正蘇一秒鍾變出八卦的嘴臉:“你對她還真是上心呢,這才一會不見,就想著要找了?嘖嘖,顧記者的魅力不是一般的大。”


  “趙正蘇?正事,別講廢話,她人呢?”


  趙正蘇哈哈大笑了幾聲:“放心吧,她沒事,報社那邊有個訪談,找不到合適出鏡的主持人,她這不就被郭芮招回去江湖救急了麽。”


  “回報社了?她沒跟我。”盛秋行一臉嚴肅。


  惹來了趙正蘇更是不留情的嘲笑:“拜托,我的盛大狀,你去鏡子變看看自己現在的樣子,完全是被愛情給衝昏了頭腦,人家也有自己的工作要做,不可能一二十四時全守著你一個人轉,你實在非得想要這樣子的話,怕是隻有一個辦法才能做到。”


  到這裏,趙正蘇故意停頓住,他是刻意在賣關子,等著盛秋行按捺不住好奇而接口去追問。


  偏偏盛秋行根本不吃這一套,給了趙正蘇一個眼神讓他自己去體會,之後就張羅著要出院了。


  臨出門,又遇到牛健司。


  這位司機是恨不得一直守在這兒,一開始被人帶到了還會心虛,但很快,臉皮厚了豁出去了,見了人就隻是一縮脖子,看著手裏邊的手機,該幹嘛幹嘛去了。


  盛秋行難得會主動開口:“我要出院了。”


  牛健司一愣,脫口而出的問:“這麽快?”


  趙正蘇一聽這話,頓時非常不客氣:“醫院是什麽好地方嗎?沒病沒災的誰願意跑這兒來住著?病情痊愈,當然是要早些離開,這有什麽可驚訝的。”


  盛秋行的手,打在了趙正蘇的肩頭:“這你就錯了,的確是有人沒病沒災,找了個借口,也想來醫院這邊住一住的。”


  比如,那個隨便裝裝不舒服,就住進了6011病房的鄭鶴榮。


  趙正蘇已然知道了這件事,他撇了撇嘴,雖然是對著牛健司在話,眼神卻是落在遠處的6011:“醫院這個地方能不進還是不要進,不管是出於什麽目的吧,那些醫用儀器可是相當客觀真實,絕對會把那具被酒色財氣掏空的身體的真實狀況,認認真真的表現出來。被裝著心髒不舒服,回頭醫生去告訴你,心肝脾肺腎全都壞透了,到那時想出院都沒法出,待在病房內,好好的感悟人生吧。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


  他完,提起盛秋行的東西,兩人並肩而行。


  在6011門前走過時,盛秋行目不斜視,趙正蘇也是相同。


  他們當然知道,鄭鶴榮就站在門旁。


  但這個人,他們並不想給予一絲關注,隨他去吧。


  ——————


  為了韓六道的事,趙正蘇與盛秋行還得去一趟刑警隊。


  這個案子不知道為什麽會歸到這邊來處理,照理來,隻有一條人命,不算是大案要案,也未引起強烈的社會反響或難以平複民憤,突然歸結到這邊,有點占用警力資源的嫌疑。


  但不管怎樣,還是來了。


  檢查過他們的律師證件,又仔細的審閱了一遍他們準備的申請函等,警察才帶他們進去見韓六道。


  韓六道垂頭喪氣的坐在椅子上,一見了盛秋行,鼻子酸了,眼睛也紅了。


  “盛律師,我真的沒也有指使袁毛殺人,我沒有!”


  盛秋行坐在椅子上,抬手摘了帽子,去了口罩。


  “我信你。”


  一聽這話,韓六道不由自主的瞪圓了眼:“你信我?你真的信我?”


  “是的。”盛秋行望向趙正蘇,“開始吧。”


  趙正蘇開了錄音筆,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門外又走進來一位警察,與之前那位一起,並排坐在了原處的長椅上,在一旁看著。


  這樣的氛圍,令韓六道非常的不適宜,他每一句話,都會心虛的朝他們看一眼,甚至還下意識的壓低聲音,身體向前傾,想要跟兩位律師交頭接耳,不希望交談的內容被監管的警察聽了去。


  警察臉色不太對。


  在他們提出意見之前,盛秋行仿佛能夠洞悉人心,便更快的阻止:“這裏是警局,我們的對話內容不必保密,你有話,直接了當的就好。”


  韓六道無助的攥緊了拳:“盛律師,我對袁毛那麽好,他怎麽可以反咬我一口呢?他知道不知道,這事兒會毀了我的,他怎麽可以這麽沒良心。”


  盛秋行像是沒聽到那些抱怨,打斷了他的哭訴。


  “你仔細回想一下,在以往與袁毛的對話之中,是否有含糊的話語容易引起誤會,會讓他做出錯誤的行為?尤其是在命案發生的前後,每一句對話,慢慢的回想,不要隱瞞,更不要假話。”


  韓六道的臉頰憋的通紅,他使勁的搖晃著腦袋:“沒有沒有,我敢肯定,我真的沒有暗示過任何事,更不可能指使袁毛去對付付傳強。盛律師,趙律師,還有兩位警察先生,真的,我那時候是什麽身份啊,房地產公司的老總,手底下資產都上億了,未來式前途無量,我每睜開眼睛,都有許多大事等著去處理,每一個決定都涉及幾十萬、上百萬的生意,付傳強隻是工地上的一個工人,他做人做事的確很令人生煩,但這樣的工人,其實是很常見的,我實在看不慣,叫工頭給他攆走就是了,何苦要害他呢?他那一條命,會比我自己的值錢?出了人命,萬一被發現了,我就得給他償命呀,這個道理我比誰都懂!其實是個非常簡單的選擇題,就是傻子也知道該怎麽選,更何苦是我!我沒害付傳強,我真的沒害他!”


  “是的,我相信你。”盛秋行依然給予了絕對肯定。


  這種信任,奇異的安撫住了韓六道的心,他使勁抹了一把眼睛,把眼中打著轉的眼淚全給逼了回去。


  “袁毛既然已經做出指控,不管是真是假,警察都要做出必要的調查,這是法定的程序,你要理解,並且好好配合,越早弄清楚真相,越早能夠還你自由,明白嗎?”盛秋行繼續勸著。


  “唉,好的好的,盛律師怎麽我就怎麽做,警察問什麽我就答什麽,我會好好配合的。”韓六道忙不迭的點頭。


  “韓先生,你為了挽救自己的公司,也為了給家人一個交代,這段日子以來,四方奔走,你已經做的非常優秀,取得了那麽多人的諒解。很多人是扛著壓力,在等你從這一係列的麻煩裏脫身,然後把欠款還上呢,距離你重整旗鼓的路如果有100步,你已經走完了95步,隻剩下最後的5步,也是比較艱難的5步,你若放棄,前功盡棄,你若不放棄,便是一個充滿希望的未來,對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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