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誰是騙子
顧遙出神中。
當然,這種話題她不接口,趙正蘇也是完全能夠理解的了。
車子平穩的從高架橋上駛下,再過兩個紅燈,就要到了律所附近了。
此時車輛匯聚,竟然有些的堵車。
趙正蘇閑來無事,又嘴碎的開始繼續剛才了一半的話題。
“我那時候讓洛雪意趕緊來南城,什麽叫趁虛而入?什麽叫看準時機?什麽叫馬不停蹄?她偏偏就猶猶豫豫,非得盛秋行給她一點愛的暗示,才肯扭扭捏捏的邁出第一步。真是的,這麽多年過去,誰不了解誰啊?她那會兒才想起來去裝矜持,是不是有點晚了?浪費了大半年的時間,終於有一,她想明白了,才興高采烈的跟我,要去表白,結果呢,秋行突然就宣布要出國,而且他出國後,平時都不怎麽跟我聯絡,就更別提洛雪意那邊了,他倆簡直比漂流瓶聯係還要隨機,洛雪意發出去的消息,往往要五到七才會得到一個簡短的回複,普通的問候,盛秋行真是理都不理的,嘿,他不就那個脾氣嘛,洛雪意再著急,她也改不了盛秋行的習慣啊,這一場感情追逐戰裏,她從打算入局的那一起,就是完完全全的被動姿態。”趙正蘇聳了聳肩,提起這段往事,他是一個勁兒的歎氣。
了老半,他突然想起來顧遙可是盛秋行的現任女友,他叨叨了老半如何為前未婚妻助攻,這事兒有點自己給自己挖坑的嫌疑。
趙正蘇連忙又補了一句:“你也不要介意我會這樣子做,那時候盛秋行身邊並沒有女伴,雖然洛雪意換了好幾任男朋友,可我那個兄弟卻是潔身自好,連出去應酬,都從來不跟女孩子牽扯不清,你懂的,他是被他那個嚴苛認真的外公帶大的,很多思想是又保守又古板,讓他做點出格的事兒,他連自己心裏那關都過不了。在這種時候,各方麵條件很不錯,又是掛著未婚妻頭銜的洛雪意,突然表達了想要弄假成真的意思,我當然是很願意促成這段感情的嘍。”
“我又沒什麽,你不用解釋的。”顧遙被趙正蘇突然正正經經的解釋,給弄的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了。
她剛剛的確是有那麽一點點酸溜溜。
但這是每個女人在麵對同樣的事情時,都會生出的正常情緒吧?
即使盛秋行與洛雪意之間真的沒什麽,甚至連一點男女感情上的牽扯都沒有,可一想到那段她無法參與的過去,顧遙依然控製不住的有些的在意。
趙正蘇偏偏還要把這事兒挑明了,弄的她還有些不自在呢。
“盛秋行出國一年多,回國以後到現在,雖然沒有正式上班,可也一直馬不停蹄,忙碌於南城和文山市之間,洛雪意這次倒是當機立斷,也知道放下麵子主動靠近了,也知道為了幸福大膽追求了,但問題是,一切的一切,真的太晚了,如果是在兩年前,又或是盛秋行人生裏最困難最需要幫助的那幾年,她一直陪在他身邊,患難與共,不離不棄,即便那是個鐵人,也都被她給捂熱了,可現在呢?生活的苦難已過去,心靈上的寄托已找到,盛秋行的世界裏怎麽會提前為她保留永遠不變的位置呢?”感歎完畢,趙正蘇把車子一直開到了地下停車場,將顧遙送到可以直達辦公樓層的電梯前,才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出這一路來,他真正想要的話:“過去的事都過去了,做人要往前看,少些糾結,多做一些,既然確定那是個不錯的好男人,就要懂得想辦法緊緊抓住,不要再犯洛雪意曾經犯下的錯,麵子值幾個錢呢?如果能牢牢把握住了一個好男人,麵子沒了又何妨?”
顧遙低著頭,沒吭聲。
她心裏默默的在想,“要麵子”這件事,有時候就是下意識的行為,而有些涉及做人原則性的東西,哪裏那麽容易改變?
趙正蘇把想做的事全都做完,也沒等顧遙給出個回答,直接開車就走了,他另外還有很多重要的事要去做,在他的大成律師事務所門前,毆打他們所內的明星律師,這件事如果所裏沒拿出點解決的態度出來,他回所裏都沒法去麵對那麽多同事,別看一直以來趙正蘇都笑吟吟的,實際上心裏邊一直憋著一股邪火呢。
顧遙來到了所內,坐在前台的助理立即站了起來,想問不敢問的樣子。
盛秋行的律師助理蔣采楓剛參加完學校那邊的研究生畢業答辯,趕回所就聽盛秋行出了事,頓時也急的不行,她給趙正蘇打電話詢問情況,卻被趙正蘇三言兩語的打發了,又聽在她離開的半個月裏,盛秋行自己給自己又找了個新的律師助理,蔣采楓的惡劣心情,直線墜落,跌落入穀底之後,簡直難以平複。
“我還有事,要先去辦公,你們有任何疑問都可以去找趙正蘇律師,他會給你們一個滿意的答複。”
單是看著三三兩兩匯集來的人群,顧遙大概能猜測到他們心裏邊想問的是什麽,想起了盛秋行的囑托,顧遙盡量保持冷淡的沉默,她點了點頭,從人群裏擠出來,直奔盛秋行的辦公室。
這下,所有的人的目光,又集中到了蔣采楓的身上。
有人在等著看好戲。
有人在幸災樂禍。
有人滿是同情。
蔣采楓頓時來了火氣,翻開手機,看著追問了數次,卻始終沒有得到回複的微信對話框。
她攥著拳,跟了過來。
顧遙並不認識她,來了律所幾次,蔣采楓一直不在。
她坐在了盛秋行的位置上,抬眸看著蔣采楓那張帥氣明豔的麵孔,滿是疑惑的問:“你是?”
“你哪個學校畢業的?司法考試過了嗎?你怎麽服盛律師把你留下來?他是什麽意思?打算由你來取代我了嗎?”蔣采楓連珠炮似的發問,句句不客氣。
顧遙收斂了表情:“這些你去問盛秋行吧。”
她答應來這裏,主要目的是為了應付鄭鶴榮,其他人的事不歸她管。
蔣采楓身穿著暗色的職業套裝,一頭利索的短發,踩著高跟鞋,塗著紅唇,一眼放過去,就會莫名的透出幾分熱辣的感覺。
真的隻是他的助理嗎?選了這麽漂亮的女孩子在身邊,盛秋行的眼光,還真是好呢。
顧遙覺得她隻是在客觀評價,並沒有酸溜溜的想法。
“我是在問你,你給我個答案就行了,不要往盛律師身上推。”蔣采楓氣的眼睛都紅了,也不怪她會如此,一直以來,她是以半工半讀的方式,一邊讀著研究生的課程,一邊在律所內給盛秋行做律師助理。
一般在別的律所,這種情況是不會允許的,工作就是工作,讀書就是讀書,一邊讀書一邊工作,很容易兩方都不得兼顧。
但在她考上法學院的研究生,在放棄工作和專心讀書之間,蔣采楓左右為難。
最後是他那個冷麵冷情冷酷無比的BSS,替她出頭,站出來為她爭取,甚至還在幾位合夥人律師麵前為她做了保證,這才讓蔣采楓不必擔心生活費沒有著落,而順順當當的完成學業,開啟以後的全新生活。
她今完成畢業答辯,一路跑著返回,就是想當麵跟盛秋行匯報這件事。
沒想到,她的驚喜還沒送出去,等待她的卻是更大的驚嚇。
麵前的顧遙身上沒有一絲身為女律師該有的幹練,她有一雙杏核眼,笑起來的時候,整個人看起來都是甜甜的,她穿著簡單的恤,和淺色的牛仔褲,踩著球鞋,背著雙肩包,怎麽看都不像是職場人,而更像是在大學校園裏走來走去的女學生。
如果是被比她更優秀的人取而代之,蔣采楓沒話好。
但麵對著顧遙,她的心裏邊不出的別扭,怎麽想都覺的自己不可能輸的。
“你有什麽事,要麽去問趙正蘇,要麽去找盛秋行,在這裏質問我並沒有任何意義,我也是在聽從安排,盛律師讓我做什麽我就做什麽。”顧遙才想勸她盡快去做一個溝通,突然辦公室的門被人使勁的推開了。
鄭鶴榮麵色陰沉,站在了門口,推門而入的瞬間,眼神在辦公室內橫掃過去。
蔣采楓丟給了顧遙一個“你給我等著,稍後再跟你計較”的警告眼神,迅速的換了笑容,迎著鄭鶴榮走過去。
“鄭總,您怎麽來了?沒聽前台那邊有給您預約呀。”
“盛秋行呢?”鄭鶴榮火藥味十足的問。
“盛律師今有事,早早就出門了,我們這一行就是這樣子,日常工作都是提前兩到三安排好的,如果沒有提前預約,很容易會撲了個空。”蔣采楓拿出一貫應付這些難纏客戶的經驗,八麵玲瓏的與鄭鶴榮周旋。
顧遙在微信上給盛秋行發了三個字:鄭,來了。
之後就站起來,截住了蔣采楓的話:“蔣助理,你為什麽要謊呢?盛律師被人毆打進了醫院,現在還沒脫離危險期呢,鄭總來找盛律師肯定是有重要的事,而盛律師的身體狀態在短期內是沒辦法接待客戶的呀。”
蔣采楓簡直要被氣死了,心顧遙看起來就是個新人,沒想到還真是菜鳥,真到可怕,連最基本的什麽能什麽不能都不知道。
她一張口,就把本該死死掩藏的消息全透露出去了。
剛才進律所的時候,大家追著她、求著她問消息,她都不肯開口,真沒想到一開口,就惹了大禍。
“你什麽?盛律師怎麽會被打了呢?我簡直不敢相信。”鄭鶴榮的臉色露出了巨大的震驚。
蔣采楓搶著彌補:“鄭總別聽她胡,這個是才來律所實習沒多久的助理,她什麽都不清楚,就喜歡誇大其詞。盛律師那邊的確是有點狀況,但隻是一場誤會,多了點擦傷罷了,去醫院處理一下,是趙律師堅持的,您也知道,盛律師是我們大成律師事務所的明星律師,大家都非常緊張他的身體狀況。”
顧遙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等蔣采楓完,鄭鶴榮還來不及關心,她又“恰當”的接口,直接掀翻了蔣采楓剛剛彌補的法。
“喂,是我跟著趙律師一起去醫院照顧了盛律師整夜啊,從昨晚上出事開始,醫院那邊搶救了整整一宿,三組醫生護士輪流在盯,隨時準備應對突發狀況,都嚴重成這樣了,你還我誇大其詞?你有沒有搞錯啊!你沒到場你都不了解情況多嚴重,自己在這兒信口胡,還要影射我撒謊?我哪裏撒謊了?你給我清楚。”
像所有受不了委屈的新手律師那樣,顧遙越爭辯越激動,情緒越大,聲音越大。
她氣呼呼的站了起來,看樣子是要跟蔣采楓一較高下。
蔣采楓已經被顧遙氣到瘋了。
她這兒是拚了老命,在把影響降到最低,本來稍微遮掩一下,應付過去,一切風平浪靜,然後內部事內部處理就好。
顧遙這麽一嚷嚷,鄭鶴榮直覺就信了。
但是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此刻有多意外和震驚。
“你閉嘴,滾出去,我才是盛律師的助理,這間辦公室內沒有你話的份兒。”蔣采楓當場發飆。
“我也是盛律師的助理呀,盛律師還帶我跟鄭總吃過飯,鄭總還記得嗎?”顧遙瞪圓了眼睛,輕聲問。
這種事,鄭鶴榮當然不會忘。
他點了下頭:“我記得你。”
顧遙頓時得意的不行,手賊快,撥通了電話:“我這人脾氣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最討厭被別人冤枉,蔣助理本來就在煩躁自己的位置,被更加優秀的我給搶了,居然還在鄭總麵前亂話,汙蔑我是個騙子,我今倒是要自證一下,到底誰是個騙子。”
電話被放了免提。
響了兩三聲後,趙正蘇的聲音傳了過來:“喂?顧助理,你有什麽事?”
顧遙大聲嚷嚷:“趙律師,有件事你必須幫我證實一下,盛律師的助理對我特別不滿,她居然在客戶麵前汙蔑我,恰好客戶在麵前呢,你快點幫我證明一下清白。”
趙正蘇的呼吸明顯變得淩亂起來:“顧助理,我在開車,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麽事回去再。”
“不行!你必須現在就給我做證明!盛秋行律師昨晚上是不是被一夥身份不明的壞人給襲擊了?他的後腦勺被大鐵棍子砸了一下,手臂骨折,腿也骨折,醫生到現在還在為他搶救呢!這事兒根本瞞不住,何必拿出來騙客戶,那不是耽誤別人的正事嗎?”
“顧助理,你怎麽在撒謊呢?盛律師根本沒被人襲擊,他人好好的,正在外地處理公事呢。”趙正蘇大聲的反駁。
可他聲音裏壓抑著的顫抖和憤怒,哪怕隔著電話,也明顯能感覺的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