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何睿是他外公
盛秋行從最後一排挨著牆壁的大貨架的底部掏出一個紙盒子,在撕開了外邊用於偽裝的假標簽後,果然看到裏邊王旭所留下的真標簽,手寫,跟之前隻有空盒子的檔案盒的編號一樣,能看的出王旭是細心的,她隻是在努力的藏起這些資料,但並不打算讓它們永遠塵封,於是就留了這樣子的一個後手。
盒子裏邊塞滿了東西,封口處還特別做了處理,黏上了一層透明的膠帶,這樣子就是一層簡單的防盜處理,一目了然便可以判斷是否有人打開過盒子。
目前來看,膠帶完好,周圍也沒有撬動的痕跡,這明盒子一直靜靜的塵封在檔案室的角落裏,從不曾有人發現它的存在。
“藏起一粒沙子最好的辦法,就是把它藏在沙堆裏,這句話果然沒錯。”顧遙感歎的。
“等會有辦法把它帶出去嗎?”盛秋行問。
顧遙搖頭:“不可以,按照報社的規定,這些資料隻有員工可以借閱,要帶出資料室的話還要履行一係列的手續,重點資料得主管領導簽字等等。這一份,標注的就是重點資料,所以……”
“胡亂扔在角落裏,幾年都沒有人過問的重點資料?”盛秋行挑起了眉梢,似笑非笑的,“顧遙,你可不能假公濟私,公報私仇。”
顧遙還沒開口。
盛秋行優哉遊哉的補了一句:“你得學會胳膊肘往內拐,有好事先想到自家人。”
顧遙頓時麵色脹紅,“誰跟你是自家人,胡八道些什麽?”
男女朋友關係還沒理順,他可就理所當然的以自家人自居了,做人做事三步跳,快到他這種程度,真不知該什麽好了。
盛秋行突然逼近:“剛剛在辦公室內確定的關係,你這麽快就打算不認賬了?”
顧遙:……
想了好半,實在是想不出合適的話去反駁。
她細琢磨了半,總覺的哪裏不太對勁。
這個男人,今晚是畫風突變,從進入到報社大樓之後,整個人都怪怪的。
她搖頭,歎氣:“我算看明白了,一位律師如果想達成自己的目標時,還真是夠拚的,什麽招數都能用上,連出賣自己給別人做男朋友也願意,當然,也可能隻是口頭上而已,等你把這些東西想辦法帶走,應該就會告訴我一切都隻是朋友間開的玩笑吧。”
她這些的時候,眼神一直不敢看向他。
唯恐眼神交匯之間,某種頓悟立生,一切盡在不言中。
恍惚之間,好像聽到他飽含無奈的歎了口氣。
然後,他的大手便伸了出來,揉了揉她的頭發:“要怎樣,你才能相信,我是認真的?”
顧遙隻覺的她已經紅透的臉頰,燒燙的更加厲害了,終究是沒有勇氣追問更多,她彎下身抱起那隻沉甸甸的箱子,避而談起了其他。
“裏邊的東西是絕對帶不出報業大樓的,別看資料室內管理鬆散,但是進出大樓都是無死角的監控,不管多晚,出正門的時候還是會有保安來盤查,東西捎帶出去還有可能,這麽大一箱東西是想都別想,不管是不是報社的員工都會有人來過問。另外就是,資料室外也有視頻監控,我們抱著這箱東西走出去,必須辦理相應的借閱手續,不然的話,還是會有人找上門來問的。”
,她根本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囉裏囉嗦,雜七雜八,一口氣講了好多好多。
盛秋行的雙眼仿佛已經看穿了一切。
但他也清楚的知道,顧遙的極限快到了,今晚上不宜在男女朋友話題上繼續刺激太多。
於是便順著她的轉移話題,而直接繼續聊起了正事。
“帶到你的辦公室去,可以嗎?”
顧遙想了想:“可以,我辦理一下借閱的手續就好。”
她著,去拿記錄本。
但緊跟著,她的手腕就被盛秋行給抓住了:“不要。”
“不要?為什麽,你不是想要看一下裏邊的東西嗎?”顧遙不解的問。
“辦理借閱手續會留下記錄,有了記錄就能查到你曾經接觸過這箱資料,這不合適。”他想了想,“就在資料室內拆開看看,確定裏邊裝的是什麽,如果對我有用,我再想辦法保存。”
“你好謹慎噢。”顧遙咧嘴,幹笑了一下。
“謹慎無大錯。”
盛秋行完,就開始拆箱了。
資料箱內空間有限,為了最大程度的保存更多的東西,整個箱子裏擺的滿滿當當。
有照片、采訪稿、素材,還有一些南城大學的資料,以及何睿教授本人在不同時期的專訪,這些東西是為了後期出專題新聞時所收集起的素材,碎片化的信息能拚湊出一個人一生的軌跡,但確實談不上有多隱秘。
盛秋行卻相當認真,每看完一部分,就用手機拍照,將內容保存。
期間,顧遙看他一個人整理的很辛苦,想要幫忙,卻被他阻止了。
“你去休息,我來。”
這一秒,他又變回了那股不苟言笑的盛大狀,與她有著一段遙遠的距離。
顧遙盯著他看了好一會,他卻沒什麽反應,完全沉浸在了工作之中,便悄悄的走了出去。
大半個時過去,顧遙端著一杯香茶返回,輕輕的放在了盛秋行的麵前。
他機械的端起來,喝了一口,便皺著眉:“換咖啡,要特濃。”
“特濃的咖啡對心髒不好,而且這個點兒已經很晚了,喝咖啡的話會影響睡眠。”
盛秋行一個眼神,掠了過來。
顧遙的話,全都吞了回去。
她訕訕,心裏邊忽然覺的有點委屈,明明她是一番好意來的,凶什麽凶。
盛秋行此刻已經完全沉浸在了資料當中,在外人眼裏是支離破碎的信息,意義不大,可是在讓她眼中,總是會有些的啟發,讓他能與之前所掌握的那些資料產生必要的關聯。他看的很認真,這些原件無法帶走,即使有照片存檔,依然不如原件直觀。
他完全忘記了身在何處,更忘記掉了顧遙的存在。
三個時後,盛秋行取出了放在資料箱最裏邊的一隻帆布會議袋。
這就是參加會議時,用來裝會議資料的那種普通袋子。
還沒打開,盛秋行已經看到了袋子一角的血跡,時隔多年,那血早已幹涸。
他的手指,輕輕的撫摸。
眼底深處卻是酷寒的沒有一絲溫度。
顧遙趴在長桌睡了一覺,一睜眼,看到的就是盛秋行寒森森的表情,頓時嚇的一激靈,那點困意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盛秋行,你沒事吧?”
他不應。
顧遙訕訕,覺的自討沒趣的她,正打算離開資料室。
卻突然注意到盛秋行的手指正以一個極為有力量的姿勢用力的捏著會議袋的一角,手背的青筋清晰的浮現,讓他整個人越發的冷意逼人。
“盛秋行?你不要嚇人好嗎?”顧遙忍不住又喊了一句。
見他不理,她心裏邊有一些怒,“你對何睿教授的事兒也太上心了吧?難不成也有人委托你來處理當年的交通肇事案?事情都過去那麽久了,你對這件事的關注是不是太深了些?”
盛秋行緩慢的看向了他。
“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律師的想法。”她咕噥了一聲。
“何教授是我外公。”盛秋行。
“什麽外公?你在……什麽?何睿教授是你外公?”顧遙驚愕的瞪圓了眼。
盛秋行低歎了一聲。
“文山市住著的那位老太太是姥姥,那她不就是何教授的太太……”顧遙真覺得頭腦發蒙了。
她的腦海裏,閃過了很多的畫麵。
那一對連夜趕回文山市的老夫妻,他們隻為了陪著外孫子高考,虔誠的送上一碗狀元江的水,隻為了能給予最深的祝福。
盛秋行每次回文山市總是要大包包,用一種絕寵的方式,去嗬護寵愛的他生命裏最在乎的親人。
還有就是那上午突然間聯想的視頻,年輕優雅的外婆笑眯眯的跟她打招呼,殷切而關愛的想要得知她的信息,字裏行間不掩飾對於盛秋行今早成家的期待。
當然還有更多更多。
而這些畫麵,在今夜突然串在了一起。
再加入另一個頗為震撼的消息,何睿教授竟然就是他的外公。
怪不得,盛秋行對於這件事,執拗到了近乎偏執的程度。
怪不得,他費勁心思,不惜用上各種手段,也要找到王旭,找到采訪資料,找到這隻箱子。
怪不得,他可以不辭辛勞,一次次的去努力嚐試,為求得幫助,甚至連要她做女朋友的話都提出來了。
“現在你明白了,為什麽我必須得查清楚這件事。”盛秋行打斷了她的思緒。
“好像明白了一些事,但其實什麽都沒有明白,這就是是怎麽回事嘛。”顧遙感覺自己的腦力實在是不夠用,即使腦回路再清奇,依然無法想清楚其中的細節。
她以為盛秋行依然會以沉默來對待呢。
沒想到,他卻悠悠開口,講起了從前的一些事。
他外公是牽扯到一起金融詐騙案之中,被列為犯罪嫌疑人,即將被提起公訴。當年,這件事還處於秘密調查階段,僅有範圍的相關人士知道一些內幕。但隨著案件的偵查終結,即將要公之於眾,到那時,等待他外公的便是身敗名裂,鋃鐺入獄,一生的清譽毀於一旦。
在取保候審時,南城大學門前的交通肇事案永遠的奪去了何睿教授的生命。而之後的刑事附帶民事訴部分依然正常審理,何睿教授的遺產用於賠償,遺孀何太太拎著一箱衣物黯然離開南城,從此後再沒有返回這個不折不扣的傷心地。
顧遙屏著呼吸聽完:“你是在懷疑,這起交通肇事有疑點?是有人故意製造了這起車禍?”
她的腦子裏已經開始自動腦補出來無數愛恨情仇的大型懸疑推理案件了。
盛秋行被她的表情逗笑了,剛剛看到袋子上的血跡時所掀起的巨浪滔,奇跡般被平複了下去。
顧遙惱羞:“笑什麽笑?難道不是嗎?”
盛秋行搖頭:“那起交通肇事純屬意外。”
“那你還……”
盛秋行抿唇:“除了交通肇事之外,我外公還卷入到了一起金融詐騙案當中,他是主要犯罪嫌疑人。”
顧遙瞬間沉默。
這種話題有些危險,她擔心自己的回應若是不對,盛秋行會當場翻臉。
她能看得出,盛秋行對於他的家人非常的在意,甚至稱得上是執拗,從他對外婆的那種不計代價的絕寵便能看的出來。
這樣的一位老人,在盛秋行的心裏邊占據的必定是特殊的位置。
顧遙十分有求生欲的選擇以傾聽的方式來明哲保身,她覺的一輩子都沒有這麽聰明過。
盛秋行的眼睛裏漆黑的看不見一點光:“遙,我會一直追查到底。”
“嗯,好啊。”顧遙點頭。
“你會幫我嗎?”
顧遙屏息反問:“我能幫到你什麽?”
“回文山,替我哄哄外婆。”盛秋行抓住了她的手。
他的手指冰涼,她的手心滾燙,冷熱交匯在一起時,掀起一陣異樣的電流,麻酥酥的順著指尖擴散到了身體各處去。
“問題是……”她習慣性的想要拒絕。
盛秋行手指用了些力道:“我們現在已經是正式的男女朋友,還有什麽問題嗎?”
得,他直接把她要的話給堵死了。
顧遙又開始覺的臉皮發燙,呼吸急促了。
她直接低頭,幹脆來個默認。
盛秋行滿意的揉了揉她的頭發:“我先忙。”
他將放在桌上的袋子直接拿了起來,拉鏈發出輕響,裏邊果然裝著一些資料。
隻一眼,盛秋行已經認出了這份資料的內容,正是當年何睿當年最終接下來的那份經濟調查報告,也是整個金融詐騙案的起源,一直以來,盛秋行都在尋找這份資料,但翻遍了遺物,隻能確定這份報告的存在,卻沒有找到實際內容,他一直懷疑為什麽如此重要的東西會突然失蹤不見,卻沒想到,原來它在這裏。
盛秋行翻開了第一頁,當看清楚上邊打印的字句時,瞳孔驟然收縮。
“受海投資集團之委托,經過三個月的細致調查,綜合分析各項數據後,得出以下經濟數據調查報告……”
海投資集團,董事長正是鄭鶴榮,且從成立伊始至今,一直都是鄭鶴榮。
踏破鐵鞋,尋尋覓覓,原來案件的關鍵,竟然一直都在他眼前。
盛秋行牙根咬緊,神情不出森冷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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