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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移情別戀

  盛秋行永遠是冷靜沉默的樣子,他開著車,任趙正蘇講的起勁,表情沒有一絲變化。


  “喂,兄弟,倒是回句話,我推理的對不對?”


  趙正蘇一臉期待。


  盛秋行不客氣的潑冷水:“不對。”


  “不對?怎麽不對了?邏輯上完全沒有問題,而且你最近超級不對勁。盛秋行,不信你現在找個鏡子看看你自己,滿麵春風,眼含春意,你的車子裏除了有女人的香水味兒,還有一股戀愛的酸臭味,我的鼻子不會出錯,聞得清清楚楚的呢。”趙正蘇就差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大喊一句不要狡辯了。


  盛秋行神情如故:“懶得理你。”


  ————————


  與鄭琨的第二次見麵,定在了三以後。


  在此期間,盛秋行做了一係列的準備工作。


  他和鄭鶴榮每都要通幾個電話,方方麵麵每個細節,盛秋行都要確定到位。與案情有關的部分鄭鶴榮欣然回答,尤其是出事當,案發現場的每個細節,鄭鶴榮都會主動或者被動的重複好幾次,很多時候盛秋行並沒有問起,但他會繞來繞去,講一遍,再講一遍。


  與檢方的聯係也還算是順利,因為鄭琨的案子證據確實、充分,公安機關偵查終結後所形成的一係列證據,可以是相當齊備完善,提起公訴到法院,接下來便是等待審判,公布審判結果的一個過程。


  公訴機關有一個嚴格的審查起訴的程序,一旦通過,被判有罪的可能性非常大。但鄭琨在犯案時未滿十八周歲,這件事在公、檢雙方的檔案裏竟然都沒有提起,也不知是工作上的失誤,還是因為其他什麽原因造成的,但不管怎麽樣,這是非常有利於鄭琨的一點,至少確定命是保住了。


  顧遙得到了芮姐的明確指令,要寫一寫鄭琨的這個案子,職業的敏感性告訴芮姐,在這一期故意殺人案的背後,會有不少的爆料可被挖掘,可以刊載的時候再去找資料就晚了,總有嗅覺更加靈敏的同行會趕在前頭。所以,既然顧遙有這個機會能從盛秋行那裏拿到第一手最新的資料,那不如盡早的開始動筆,能不能用再議,東西先出來擺在那兒。


  於是,顧遙便有了大把時間,堂而皇之的跟在盛秋行的身邊。


  而既然這個采訪計劃是盛秋行最早提出來的,他就完全沒有任何隱瞞,把拿到手的相關資料全部擺在顧遙的麵前,隨她翻閱。


  全部看過以後,顧遙詫異的開了口:“這上邊,鄭琨的作案動機是擔心自己未來的後媽生出一個兒子,取代他在家中的地位,影響他未來的財產繼承權,在憤怒、妒忌等趨勢之下,開車撞死了他的後媽,一屍兩命,最終是在家人的陪同之下,去派出所自首。”


  盛秋行正在看何睿教授的工作日記,被顧遙打斷了思路,他抬起眼睛,看向了她。


  “怎麽?有問題?”


  “問題是沒有,我隻是覺的這事兒很奇葩,怎麽都想不通。”顧遙合上了卷宗,長歎了口氣。


  盛秋行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看。”


  “鄭琨今年才滿十八歲,往前倒推十八年,他老爸鄭鶴榮已經發跡,家裏的生活很不錯,並不會為了錢發愁,即使他是單親家庭,作為家裏唯一的男孩子,鄭鶴榮對他也可以是特別重視。按照常理,在這種環境下長大,鄭琨對於金錢應該不至於那麽敏感的吧?而且鄭鶴榮還不到五十歲呢,身體健康,體力充沛,不出意外,再活個二三十年沒問題,鄭琨這麽急著擔心財產繼承權會被一個沒出生的孩子給搶走,為了奪回來,大吵大鬧還不夠,居然開車去把人給撞死了,這個就……恕我直言,我理不順他的邏輯,想不明白這種殺人動機是怎麽從他的大腦之中產生,並且付諸於現實行動。”


  顧遙做記者沒幾年,尚未身經百戰,看慣所有大場麵。


  單單是看案情分析,她已表現出強烈的不適應,跟著直咧嘴。


  文字冰冷呈現的背後,是一條鮮活的人命,以及一個再沒有機會出世的孩子。


  被殺者自然可憐的。


  但殺人者同樣需要勇氣。


  鮮血淋漓的場麵,奪走別人的生命,人死去之前的慘叫,以及與那些場景有關的所有畫麵,這樣的場景絕不是簡單的衝動就可以完成,所有一切都將化為永遠的噩夢,跟隨殺人者度過餘下的生命。


  顧遙捧著茶杯喝了一大口,才能稍微平複了心情,繼續下去。


  “我個人是覺的,這個殺人動機非常難以理解,他已經十八歲了,那個對他而言很有威脅的孩子即使順利出生,成長到足以撼動他地位時,最少也需要二十年吧?而二十年後的事,誰又真正能下達一個判斷?鄭琨卻直接跑去殺人?他難道不知道殺人是要償命的嗎?他現在與後媽以同歸於盡的方式決裂,那麽他自己又能得到點什麽?”


  “人在情緒激動時,大腦會被衝動主宰,做出不計後果的事,這便是最近幾年媒體上炒的火熱的一個法學概念“激情犯罪”,在西方犯罪學中激情犯罪被認為是一種“挫折攻擊型”犯罪,是指當事人在絕望、暴怒等劇烈情緒狀態下實施的犯罪行為。它缺乏明顯的犯罪預謀,並且犯罪的發生與犯罪人消極負麵情緒的長期積累或者被害人的刺激有著直接緊密的聯係。”


  顧遙依然搖頭:“好啦,我怎麽想不重要,最終還是要看法官對整件事的最終判定。”


  頓了頓,她問:“鄭琨的案子由你來辯護的話,你有把握能達到什麽樣的預期效果呢?”


  盛秋行想了想:“無期徒刑。”


  顧遙吐了下舌頭,腦子裏突然有個想法,她幾乎沒經思索便問了出來:“如果沒人辯護呢?”


  盛秋行無奈:“無期徒刑。”


  顧遙瞪圓眼:“什麽嘛,辯不辯護都是無期?”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要盛秋行這樣的金牌大律師還有什麽意義嗎?


  雖然她沒有直,但盛秋行仍然是看出了她心裏的想法。


  “案件在偵查過程中已經有了定論,眾多證據組合在一起形成了完整的證據鏈,檢察院提起公訴就是根據這一套證據來完成,法院判決的一句也是這一套證據,在沒有其他新證據提交之下,在鄭琨所涉及的故意殺人案例,律師能起到的作用的確是不大了。”稍許停頓後,盛秋行微微無奈的下去:“很多委托人他們都認為律師拿了錢就應該幫人消災,有時候他們還會要律師去幹一些明顯違反執業紀律或者犯罪的事情,但實際上,如同醫生能治病救人卻無法阻止生老病死一樣,律師也有很多無能為力的時候。”


  “這些話,你有沒有跟鄭鶴榮提起過呢?如果他知道,自己掏了高額的律師費,最後根本沒有太多作用,他會不會……”


  顧遙咬住嘴唇,一方麵覺的自己可能真的是的太多不合適自己的身份該的話,擔心盛秋行會想的太多;另一方麵又覺的不不太妥當,她是知道有些人的做派,有求於人時可以把姿態壓的極低,若是發現沒了利用價值,下起狠手的時候,也是毫無顧忌,翻臉不認。


  “他不會。”盛秋行屈指敲了敲桌麵,“他自知鄭琨的這個案子難度極大,最初所求隻是要保住鄭琨的命,而現在,他的真實要求已經完全達到,最後的判決結果無論是什麽,都已遠遠超於預期。”


  “但願是這樣。”顧遙輕歎了口氣。


  明上午約好了再去拘留所見鄭琨,盛秋行表示可以讓顧遙同行。


  顧遙問起了細節,作為一名律師的助理,她進去以後,能做點什麽,才會不顯得那麽突兀,注意事項又有哪些,不至於引起別人對於她真實身份上的懷疑呢。


  盛秋行回答:“跟在我身邊,不要亂話,不要亂走動,那裏有一份進入拘留所或監獄後所需要遵守的事項,你有空的時候可以過去看一看。”


  隨口一答,也有些開玩笑的意味在。


  沒想到,顧遙真的乖乖的拿著去坐在一旁的沙發上,一字一句,認真的看了起來。


  隔著一段距離,盛秋行每次抬頭,都能看到她認真的表情。


  趙正蘇之前的那些話,仿佛還在耳邊響起。


  盛秋行原本沒覺的什麽,此刻卻是生出了一絲絲異樣的感覺,極少會對異性產生關注感,可是此刻,他竟然真的覺的青春逼人的女孩子,還是相當好看的了。


  他搖了搖頭,強迫自己把目光從顧遙的身上移開來。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趙正蘇沒正事兒,他可不願染上那種壞毛病。


  他一向是……


  心裏的想法,還沒有進行下去。


  顧遙突然走了過來,彎下了身子湊到跟前,“盛律師,你看看這個。”


  她在手機百度搜索的頁麵裏輸入了鄭鶴榮三個字,排名最靠前的新聞跳了出來,發布於1時以前,是鄭鶴榮在上海參加了一個商業座談會的講座,正在分享優秀企業成功的心得,配圖用了一張鄭鶴榮正在演講的圖片,圓滾滾的身子完全勒在價格不菲的定製西裝內,隻有臃腫的感覺。


  年近五十,他的頭發早已開始稀薄,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卻仍是相當的不錯。


  “成功人士難道都是演技派嗎?他是怎麽做到的,家裏出了那麽大的事,工作上卻是一點不耽誤?”顧遙開始往前翻與鄭鶴榮有關的新聞,像這種社會名流,每到哪裏參加了什麽活動,發表了什麽演講,或者是一走了多少的行程,都會有專人寫成新聞進行宣傳報道,偏巧一段時間以來,鄭鶴榮的行程特別滿,一直往前推,總能看到他每兩、三就出現在不同的地方,參加不同的活動,連鄭琨開車撞死人的第二,他都還去南城市體育場參加了南城商業聯合會舉辦的運動會,作為主場講演嘉賓,發表了一段慷慨激昂的講話。


  盛秋行的目光微微收縮。


  顧遙不好意思的:“會不會是我太敏感了?成功人士之所以會成功,總是會有點與眾不同的地方,或許,他就是那種把家事和工作區分的特別清楚,投身到一個狀態中,就絕不會被另一種狀態給打擾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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