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萬般滋味在心頭
直到掛斷視頻很久,顧遙還覺的自己的腦袋在轟隆隆的巨響。
她惱火的瞪著盛秋行,但盛秋行根本不看她,開著車,哼著歌,心情愉快,神采奕奕,一點都不像是熬了一夜沒睡的樣子。
“你知道尬聊的滋味有多難受嗎?我都不知道自己了些什麽!還有你難道看不見我現在的樣子嗎?一夜沒睡,憔悴的像個鬼,頂著兩顆黑眼圈,你就不怕你外婆被我給嚇到嗎?”
盛秋行搖頭:“我姥姥膽子大,你不用擔心。”
顧遙震驚的瞪圓了眼。
他剛才的那個話,是在試圖安慰她嗎?拜托,完全體會到一點點的安慰,反而有點當場翻臉的衝動了好嗎?
不過,令顧遙更加震驚的還是,眾人口中相傳的那位所謂的被盛秋行藏在文山市,寵到沒邊沒沿沒有原則的“女朋友”竟然是位老太太,而且還是他的外婆,盛秋行在老太太的麵前,簡直是換了一副表情,又體貼、又溫柔、又孝順,連句反駁的話都不多,全程是半哄著的語氣,那完全是習慣性的行為,他全然樂在其中,享受著被親人碎碎念,神情之間全然是縱容。
所謂人言不可盡信,顧遙今是真的懂了。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想哭,又想笑,尷尬,又快樂,放鬆,又緊張……
萬般滋味齊齊湧上,此刻盡數化為惱怒。
主要是因為,除了故作惱火之外,她真不知道該擺出什麽樣的表情,來麵對這奇怪的不能再奇怪的局麵。
“對了,我們剛才聊的話題好像是我家裏的女朋友吧?現在你見到了,還有什麽想的嗎?”
盛秋行短暫的占據了上風,但並沒有得饒人處且饒人的想法,想到顧遙之前左一句女朋友有一句女朋友,他可是忍著沒去反駁她呢。
今得了一個恰當的機會,他當然得反擊一下。
“既然是外婆,非要神神秘秘的藏起來,會讓人誤會的好嗎?”顧遙不服氣的低呼。
“我從來沒有刻意提起過,在文山市生活著的那位是我的外婆,那屬於我私生活的一部分,不對外公開也是我的選擇,至於外人如何去猜測,隻要我和我外婆不放在心上,就隨便他們嘍,沒什麽大不了。”提起這些,盛秋行有都是話語來反駁。
顧遙被辯駁的啞口無言,隻能鼓著臉頰,凶巴巴的瞪了他一眼,之後就把腦袋瓜扭到一旁去,拒絕再跟這個可惡的男人講話了。
這是最安靜的一頓早餐,豐盛且美味,顧遙將全部情緒全發泄在吃上邊,一言不發,不放過眼前出現的任何一份食物。
而一過了早晨七點,盛秋行的手機就變成了熱線,一會一個電話,一會一個留言。
盛秋行一心二用,吃著早餐,處理著公事。
與顧遙之間的那一絲淡淡的情緒,隨著一工作的開始,而迅速消散的無影無蹤。
吃完之後,離開店。
盛秋行提出要送她,被顧遙婉言謝絕。
他還有別的事,也沒有強求,道別之後,他開車離開。
直到連車子的背影都看不見了,顧遙才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容,心情迅速飛揚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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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正蘇討好的笑,他豎起了一根手指,重重的一搖,那是下定決心,堅決不動搖的信念。
“秋興,你相信我,這是最後一次,真的是最後一次,幹完這一票,你可以再多休假半個月,這是我給你的補償,怎麽樣?哥們兒夠慷慨的吧?”
盛秋行直接被氣笑了:“趙正蘇,你丫知道不知道信用二個字怎麽寫?你要不會,我送你本新華字典,你拿回去好好學一學。”
趙正蘇自覺理虧,但也是振振有詞:“特殊情況特殊對待嘛,重點客戶當然有優先權嘍,律所也算是打開門做生意的行當,總有身不由己的時候。再,你也是大成這邊的合夥人律師,對於所裏遭遇的一些大事件富有不可推卸的責任,你想想看,在你出國的這一年多裏,是誰風裏來雨裏去,替你守著這一方家業,無怨無悔無有怨言?又是誰臨危不亂,百折不撓,力排眾議,替你穩定後方?我趙正蘇是你事業上的好搭檔,生活上的好兄弟,人生路上的好夥伴,現在你回國了,偶爾也得心疼我一下吧?替我想想不容易,多幫我一下下。”
再任他下去,趙正蘇不知道要扯出多少這些年做過的事,不管大,隻要能把盛秋行的愧疚感給逼出來,就等於是勝利在望了。
可惜他選的日子不太對,盛秋行一夜未眠,還找到想要的線索,整個人正不爽著。
趙正蘇在這種時候要求他再接一個案子,等於是在熊熊燃燒的火焰上澆了一瓢熱油。
盛秋行不悅的抿著唇:“出去。”
“我不出去,你今不答應,我絕對不會出去。”軟的不行,又不敢來硬的,趙正蘇隻有繼續耍賴。
盛秋行不吃這套。
“這樣吧,你休假期間手上正處理的案子有兩件,韓六道那個得你親自上,但周蛾的那個可以交給我,我將它直接列為大成律師事務所本年度重點援助的公益項目,為打擊猖獗的互聯網詐騙犯罪出一份力,等一切完結,大家齊心協力寫一份總的案情分析報告,摘抄出一部分給媒體做做宣傳,肯定能達到不錯的效果,明年的廣告費也能省下不少。而你呢,騰出空來,可以把眼前的這個案子給接下來,這樣子一舉數得,不是很好嗎?”趙正蘇嘴上安排的井井有條,表情卻是比吃了一嘴黃連還要苦澀。
“趙正蘇,你是看不慣我休息是嗎?我修了幾假,你就給我不停的找事。今早老太太還在催促我快點回文山呢,如果我遲遲不歸,老太太打電話過來,你要我怎麽回?我陪她的時間本來已經少之又少,出國後更是十幾個月沒有見,我多陪陪老人家,你卻總跳出來幹涉,你存的什麽心?”
麵對盛秋行的連番質問,趙正蘇氣勢弱了下去。
“但是,這個案子人家又是指名要你代理……”
“指名要我的多了去了,個個都應?不管我有沒有時間?有沒有能力?”
“人家願意額外給一筆代理費。”
“你趙正蘇總笑我是唯利是圖,現在看看,是誰一看到錢就挪不動步?”
趙正蘇敗在如此針鋒相對的對話之下,他歎氣:“秋興,你讓我把話完。”
盛秋行冷著一張臉,手指頭攥成拳頭,骨節捏的泛起了淺色的白。
“你還記得鄭鶴榮嗎?你們曾經在不同場合見過好幾次,或許你仔細想想會有印象。出國留學之前最後接的那個買櫝還珠案,官司打的非常精彩,因為當時的涉案當事人,其中一位是鄭鶴榮認識多年的老朋友,從那邊,他了解到了你,心裏邊非常的欽佩,而這一次他家裏邊遭了大難,急需要一位專業的律師來代為解決,他第一個就想到了你,親自來到到律所,與我聊了一個多時。”
鄭鶴榮這個名字,盛秋行果然不陌生,趙正蘇一提起來,他腦子裏立即跳出了對方的大致信息。
鄭鶴榮,男,五十歲左右,一米七幾的身高,一百七十幾斤的體重,身材圓潤,滿麵紅光。他是南城富商榜上躋身前十名的人物,九幾年的時候靠著農產品深加工起步,旗下公司有一百多個食品類的專利,賺的盆滿缽滿,屬於人生路途很順,蒸蒸日上,春風得意的那一類人。後來似乎是投了幾個大型養殖場去養豬,他屬於極為有遠見的那種人,投資的行業,以及投資後的管理,都是有著相當程度的預估,後來恰好趕上了幾場世界性的豬瘟傳染病泛濫,的養殖戶扛不住風險,紛紛倒閉,可鄭鶴榮那邊卻是始終遵循著科學管理,對待那些豬比對待隔離病房裏的高危病人還有精細嚴格,那麽一套行之有效的體係多年堅持下來,效果已現,養殖場外,疫病橫流,大批的豬死去,但他那邊卻是正常出欄上市,經得住各項抽檢。
豬肉價格突然暴漲,鄭鶴榮的資產翻了一倍,養豬大賺。
這件事,成了鄭鶴榮在各種場合的談資,每次提起,他都笑嗬嗬的先一通感謝黨感謝國家,不提自己眼光精準做事謹慎,而一個勁兒的誇讚自己生活在了最好的時代,能有機會讓他盡興發揮,將個人的那點愛好運用到商場之中去,還得到了豐厚的回報,這真是一件特別愉快的事。
“居然是他?”盛秋行有點驚訝,“他有什麽事,需要律師出麵處理?而且他名下的企業裏應該有很專業的法務部吧?直接叫下邊的員工能解決的事,還需要來找外援?”
趙正蘇喝了一大口茶水潤潤喉,接著了下去。
“問題就在於,他現在遇到的一些事兒,不能動用公司養著的那些法務,他本人是這樣子的,第一術業有專攻,即使都是律師,每一位擅長的領域也不盡相同,他那邊的企業法務更習慣處理的合同類糾紛,這就局限了他們的個人的業務能力,鄭鶴榮沒辦法相信他們可以跳出企業思維模式,去處理好一樁刑事案件;第二就是因為是刑事案件,他想要盡量降低影響,全程保密,如果是處於這樣的想法,他再去找公司的法務部接手,哪怕他一再吩咐務必保密,也會在極短的時間之內擴散到了人盡皆知的程度,沒辦法,公司就是人多嘴雜的地方,很多事真的很難控製。”
盛秋行敏感的捕捉到了一些關鍵信息:“刑事案件?需要辯護律師?他惹了什麽簍子?鬧的挺嚴重啊。”
“目前整個案件正在多方保密之下,我也承諾過不可以將所了解到的案情泄露出去,不過跟你一下應該是不要緊的,畢竟鄭鶴榮屬意的代理律師就是你,不跟你講明白是怎麽回事,你怎麽可能會答應他呢。”
完,還幹巴巴的笑了兩聲,以此來緩解尷尬。
當然,盛秋行一貫嚴謹,並不會隨隨便便改了主意。
但若是涉及到了南城名流們的私事,聽一聽倒是沒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