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為了朋友兩肋插刀
盛秋行找她，是希望她能幫忙調查一起多年前的舊案，時間比較久了，取證的工作已是極其艱難，而且還牽涉到一起交通肇事致人死亡的案，一堆線索，混合在了一起，光是梳理起來已經是極其困難。
“我希望你能幫我。”
盛秋行盯著她的眼睛，認真的懇求。
“我能幫你什麽？我隻是個記者罷了。”顧遙完全是沒辦法理解他的意思。
“十年前，準確的時間是是008年11月11日下午四點五十分，在南城大學正門前發生了一起交通肇事事故，一輛白色的奔馳轎車逆行行駛，直接撞向了一部正常從校內駛出的汽車，駕駛室被撞為變形，南城大學金融係教授何睿當場死亡。這起交通事故，你們報社當年派了記者過來，做了一個很細致的采訪，因為一些原因，刊登在報紙上的采訪稿件不過是寥寥數語，但當年記者所接觸到的一麵，或許不僅僅隻是這些。顧遙，我希望你能找到采訪的記者，並且把第一手資料全都找出來，如果可能的話，我還希望能與當年采訪的記者見一麵，當麵問一些問題。”
顧遙聽的迷迷糊糊，盛秋行的人好像是南城大學的某位知名教授？她也是南城大學畢業的學生，但卻是好像沒聽到那位何教授的名字呢。
“這個就有點難度了，畢竟是十年前的事，當時還沒完全推行無紙化電子辦公，在電腦裏也不知道能不能調出來相關的資料，我回去先試試看，找到了還好，過去溝通聯絡就好了，如果找不到的話，還得去檔案室一點一點的翻找，這需要一些時間，而且我最近工作比較多，正常的上班時間不太方便過去，得利用業餘時間才行。”顧遙不習慣把話的太滿，怕給了對方無限期待，但最終又達不到，最後沒法收場。
盛秋行理解點了點頭：“你願意幫忙我已經很感激了，盡快就好，我不會給你限定時間。”
“其實，這件事你直接找我的領導，或者幹脆找報社的副總，就很容易得到解決，他們的權利比我大，一聲令下，好多人會一起幫忙，這是最最直接高效的手段。”
顧遙給出的是最合理化的建議，盛秋行顯然也明白這一點，但他搖頭：“我不想讓更多人知道我在調查這件事。”
“難道，這裏邊還有什麽問題？”顧遙腦洞大開，聯想到了很多。
“隻是單純的不希望被關注到罷了，沒有什麽特別的，遙，昨晚通電話的時候，你提起過我們是朋友，對嗎？”
被盛秋行盯著，顧遙發現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異樣感，正不受控製的泛濫決堤。
她的身體有著最直觀的感受，那種強烈不知所措的感覺，令她的心跳在持續加速之中，手心裏泛起了一層潮濕的汗意，攥著手指直打滑。
“哈哈，應該是吧。”
他對這種敷衍而不確定的答案並不滿意：“你不想與我做朋友嗎？”
“當然不是了。”顧遙搖頭，“但是，盛律師的朋友名單裏，似乎並不缺少像我這樣的記者，所以……”
該死，她到底是在自卑些什麽，對方的名氣大，是南城最厲害的律師又怎樣？
她也不差呀！
再給她十年的積累時間，她也會變成非常厲害的大記者的，對此，顧遙深信不疑。
“你是我的朋友。”盛秋行打斷了她的喃喃，緊跟著迅速的反問：“那麽你呢？願意跟我做朋友嗎？”
這種簡單粗暴的追問，實在沒辦法做出除了肯定以外的任何回答。
顧遙最終當然是點頭稱是的。
盛秋行滿意的微笑：“我現在需要的是朋友式的幫忙，當然的確如同你所的，我可以直接打給你的領導，或是你領導的領導，從更高層麵來解決這個問題，但那樣子一定會引起很多人的注意，他們會不由自主的聯想很多，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而這些並不是我樂於想要見到的。”
簡單的話繞了一大圈來，顧遙竟然明白了他要表達的意思。
大約就是，找別人太麻煩，他懶的應付那些接二連三而來的人際關係。
顧遙埋下頭，把便當盒裏的雞肉和板栗全都吃幹淨，最後一口米飯也蘸著湯汁攪拌，絕對不肯浪費。
吃完之後，才發覺吃的太多，肚子又漲又撐。
她痛並快樂著，心想這大概就是美食愛好者的唯一鬱悶的地方了，愉悅了嘴巴，卻是苦了胃，不妥不妥。
吃完了人家的飯，再拒絕也是不好意思。
顧遙抽了紙巾，擦擦嘴，然後才：“既然是幫朋友，那就沒什麽好的了，我盡快給你答複。”
“謝謝。”
盛秋行還有很多工作要做，聊完了正事，顧遙提出要離開，盛秋行也沒再挽留。
才走出了他的辦公室，斜對麵第一間辦公室的門就跟著打開了，趙正蘇露出半個身子，朝她快速的揮揮手。
顧遙來到跟前：“趙律師也在加班？”
“顧姐要不要進來喝杯茶聊聊？”趙正蘇的擺出無敵親和的笑容。
“你找我也有事？”顧遙好笑的問。
兩個星期前，整個大成律師事務所的律師都恨不得一起出動，把她送上法庭告到傾家蕩產呢，這才幾啊，態度來了個翻覆地的轉變，裏邊的盛大狀要跟她做朋友，外邊的趙大狀也對她重新和顏悅色起來。
趙正蘇：“沒什麽要緊的事，就是聊聊而已，顧姐的跟訪係列做的很好，給我們家秋行平了反，也沒讓我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就衝這一點，我內心裏就已是無比的感謝。這次的事其實是一場誤會，咱們算是不打不相識吧，以後打交道的機會還多著呢，多些了解少些誤解，這不是很好的嗎？”
趙正蘇果然是能言善辯、長袖善舞的個性，幾句話就把氣氛熱絡了起來。
顧遙被他迎進辦公室，好茶奉上，談話的氣氛比剛剛在盛秋行辦公室時還要好些。
“前些秋行已經把周蛾那個案子的資料準備好，反饋回所裏這邊，我還特意看了一遍，雖然周蛾是自殺，但她自殺的原因卻是深陷網絡套路貸之中，這些帶有不良目的額貸款公司涉嫌詐騙、非法集資等罪名，未來維權將是一個漫長而坎坷的過程，可秋行已是下定了決心，要用法律的武器，替周蛾和周蛾的家人找回一個公道，我們律師事務所也願意給予最大的支持。”
趙正蘇非常會找話題，拿周蛾的案子作為切入點，很順利就把顧遙的注意力全吸引了過去。
她眼底果然浮現起了一絲哀傷的神色：“謝謝了。”
“這趟文山之行，你和秋行之間相處的不錯，他居然肯帶你去見老太太了，我真是有些意外。”來去，這才是趙正蘇真正關心的部分，瞧他似笑非笑的模樣，就知道他對盛秋行的八卦有多關心了。
“老太太？什麽老太太？”顧遙一腦門霧水。
“一定是秋行提醒過你，不可以把老太太的事泄露出去，對不對？顧姐的性子還真是謹慎，怪不得連秋行那樣嚴苛的性子，都能對你刮目相看了。”趙正蘇擺擺手，“我清楚，我理解，好吧，既然他不想透露，我就不追問了。”
顧遙疑惑更深：“你在什麽，為什麽我一點聽不懂？”
趙正蘇：“聽不懂就聽不懂吧，你就當我沒問過好了。”
完，還擠擠眼。
顧遙：？？？
做律師的這些男人，腦回路的構造大概是跟普通人不太一樣吧？
她身為凡人，再普通不過，沒辦法接入他們的邏輯狀態，也是再正常不過，顧遙如此安慰著自己。
————————
送走了顧遙，趙正蘇立即端著他的茶壺，來到盛秋行的辦公室。
“喝一杯？今年的新茶，一周前才快遞到，三千多一斤呢，我都舍不得拿出來待客。”
盛秋行抬眸，給了他一個眼神：“抓著顧遙聊那麽久，問出你想知道的了？”
趙正蘇擺擺手:“別提了，那姑娘的嘴巴真叫一個嚴，我旁敲側擊，運用上了審訊技巧，她心理素質強大，完全不為所動，將裝傻進行到底，我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搭上一壺好茶，卻是一個字都沒問到，可惜可惜。”
盛秋行抿了抿唇，在他各種忙的時候，沒心情跟他進行如此無聊又沒營養的對話。
“秋行，你跟洛雪意分手，不會是因為……”
趙正蘇刻意的停頓了一下，借此來觀察著盛秋行的表情。
盛秋行在電腦上飛快的敲敲打打，明明是聽到了他的話，但因為沒興趣回答，所以就裝作沒聽到的樣子。
可惜趙正蘇從來都不是個會知難而退的人，盛秋行的冷臉更是阻止不了他的求知欲。
“，難道你真的是喜歡上了顧記者，所以才堅決跟未婚妻分手，徹徹底底的斬斷了過去，為重新踏入新生活做準備？”
盛秋行忍無可忍：“趙正蘇，你是閑出一定境界了，如果你真的沒事可做，去把周蛾自殺案相關的涉案責任人做個區分，過幾年要挨個寄律師函過去，共有二十七家額貸公司涉嫌詐騙，我打算一家一家的告過去。”
“二十七家全都告？”趙正蘇聽傻了。
“篩選過後的甄選出來的二十七家被告，已經精簡過了。”盛秋行似乎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麽，直接解釋。
“可是，這二十七家也是分散在全國的二十幾個城市之內吧？即使現在有些大一點大城市開通了線上提交起訴書，但還是有很多需要到現場辦這些手續，你如果全都弄，工作量可以是相當的大，而且最後拿到的賠償應該也是很有限，才收了那麽點訴訟代理費，連飛來飛去的機票錢都不一定夠，更別提這會占用你大量的時間，性價比不高啊。”趙正蘇連連搖頭。
以他對老友的了解，盛秋行可不像是會做賠本買賣的個性。
“不是每件事都要以金錢為衡量的唯一準則。”
這是盛秋行給出的回答。
趙正蘇眼神詭異，對盛秋行看了又看，懷疑眼前的這個，根本不是自己的認識的那位。
盛秋行回答的理所當然：“對待委托客戶，公事公辦，按約定收費，但如果是對待朋友，就不必想太多吧。”
趙正蘇挖了挖耳朵：“你剛剛是意思是，周蛾和他父母是你的朋友了？”
盛秋行糾正：“顧遙是我的朋友。”
趙正蘇：……
幾分鍾前，就是盛秋行在極力否認與顧遙之間關係吧？一轉眼，這又變成可以兩肋插刀的好朋友了？
這個世界變化的未免也太快了些，他趙正蘇的智力都快跟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