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毛俊達隱瞞了什麽

  毛俊達滿臉憤怒。


  顧遙亦是攥緊了雙拳。


  盛秋行又放了幾段錄音，之後才關掉了錄音筆。


  “這是最近幾，周蛾的手機上接收到的手機電話錄音，隻要手機開機，那些催債的電話就每月停止過，他們日日夜夜，窮盡一切辦法，在騷擾著周蛾的安寧。從錄音的內容上可以得知，他們除了對周蛾進行各種威脅之外，還以周蛾的父母、親友、家人、客戶，甚至是男友、男友的家人等等作為威脅的手段，這樣子的糾纏，才是最終斷了周蛾的心理防線，讓她走上了絕路的重要原因。”


  顧遙恍惚著喃喃：“他們怎麽可以這樣子做，怎麽可以。”


  “對於周蛾經曆的這些，你可知道？”盛秋行冷靜的眼神，盯上了毛俊達。


  一位大律師自有其判斷真偽的方式，這個準確率極高，盛秋行相信，他不可能逃避。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毛俊達抱著腦袋，又哭了一陣，才勉勉強強的繼續：“周蛾一直在負責線上水果銷售的工作，她的手機裏有很多很多客戶，幾個平台的銷售客服一直不穩定，請來的人總是做幾就不做了，沒人做的時候隻能是周蛾頂上，所以她的手機4時不關機，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有人打電話過來，問這樣或者那樣的問題，我早就習慣她每抱著手機個不停，所以我真的沒注意，還有那麽多人在用這麽可怕的方式向她逼債。”


  “你知道周蛾一直在網絡上借額貸款嗎？”盛秋行繼續問下去。


  “警察也反複問過我了，我的回答是真的不是很清楚。店裏的水果生意需要壓資金進去，我沒錢，她也沒錢，我們已經把親戚給借遍了，但這個生意每都在進行之中，還是要不停的卷入大筆大筆的資金，我跟周蛾，不要盲目擴大規模，還是要穩紮穩打，把一個平台給作穩就好。可是，現在做水果生意的電商太多了，每一家都有自身的優勢，像我們這樣子規模的商家本來生存已經是非常的艱難，單靠一個平台，每個月的贏利算下來，還不如我們各自去找一份工作，給老板打工賺到的工資多呢。”毛俊達抽了張紙巾，使勁擦了擦眼睛，“我那麽就把店麵給結束掉，收尾工作結束以後，各個平台的保證金全收回來，那筆錢也夠我們在文山市交個首付，這樣就可以買房子結婚了。可她不願意，什麽洛村那邊嫁女兒，會拚一個彩禮，輟學畢業去打工的那些女孩子，嫁入都張口要十幾萬，她讀了大學，畢業回家，如果要的彩禮少了，家人會在村裏抬不起頭了，就為了攢這筆錢，周蛾沒日沒夜的幹，我幫不了她什麽，我還她和她家人都是愛財如命，結婚是多簡單的一件事啊，非得附加上那麽多外人的眼光和考慮，讓我們本來就很簡單的生活，變的壓力更重了。”


  顧遙聽到這兒，本來是想要罵他幾句的，可是，話到嘴邊，卻如鯁在喉，什麽都不出來了。各地有各地的風俗習慣，娶妻要帶聘禮，嫁女要送嫁妝，這是在大、洛鄉都流傳了很多年的傳統，它是舊俗，是破壞風氣吧，但這麽多年執行了下來，每家每戶全都是這麽做的。的確是因為窮，沒那個條件，卻是存在著難度，但周蛾想要成全父母的麵子，而拚命的去努力，誰又能她有問題呢？


  “如果我早知道她承擔了那麽多，如果我早知道……”


  盛秋行又一次打斷了毛俊達：“你的意思是你從沒有察覺周蛾的不對勁？那麽多的催債電話，難道你一次都沒注意到？”


  “周蛾平時是住在開屏縣，我住在文山市，我們一周或者兩周見一次麵，一般也隻能呆個二左右，相處的時間太短了。”停頓了一會，毛俊達突然：“但是，我還是能想起來一些細節很不對勁，比如近半年來，周蛾的手機總是靜音的狀態，她在我身邊，手機會倒扣在桌麵，不讓我看手機屏幕，偶爾我想要用一下她的手機，周蛾總會表現的非常緊張，真的，也是為這種事吵過架，我還以為是周蛾有了新的曖昧對象，她背著我在和另一個人交往之中……我很難過，她避而不談，發生了幾次比較大的爭吵之後，我曾經與她提出過分手，但周蛾大病了一場，始終不好，我心裏一軟就去照顧她，後來兩個人就和好了。到現在我才明白，她守著手機，把手機看的那麽重，原來不是外邊有人，而是怕讓我發現她借錢被人催債。”


  盛秋行在筆記本上記錄著一些細節。


  聽著毛俊達滔滔不絕一陣子後，他再問：“周蛾去世之前的那一晚，有沒有對你提起過什麽？”


  “哪方麵？”毛俊達一愣。


  “任何方麵。”盛秋行隨意的。


  “我不明白你是什麽意思，一直在追問這些做什麽呢？難道你是在懷疑我……”毛俊達突然戒備起來。


  “周蛾的債務，一直是在還最低額度，經過一短時間之後，滾雪球似的積累起來，現在據有效的統計，已達八十幾萬，且因為周蛾去世，連最低額度都沒人去還了，這個數字還在飛速的擴大當中。她借貸的對象，並不是銀行或其他合理的借貸機構，這些人並不會因為周蛾死去，就理所當然的將那些錢一筆勾銷，十有八九他們會繼續鎖定下一個還款人，比如周蛾的父母、兩個哥哥，親戚，甚至還有你，這是一個巨大的漩渦，每個與周蛾有關係的人都隨時可能被卷進去。”盛秋行表情嚴肅，“必須要找個一勞永逸的辦法解決掉這件事，不然的話，後患無窮。”


  毛俊達的表情一直在變幻，有幾次，顧遙是想要插嘴些什麽，但每次她還沒張口，盛秋行都好像提起知道，他會把目光調轉，給她一個眼神，奇怪的是，顧遙接收到了以後，居然瞬間就了解了他要表達的。


  “我……我……”毛俊達吞吞吐吐，拿了一根煙出來，他點燃，“我也很想幫你們，但我真的不知道怎樣才能幫的到，我……我好難。”


  盛秋行抽出一張名片，放到他手上：“這是我的名片，上邊有我的聯係方式，如果你想到了什麽，可以隨時給我打電話。”


  完，就站了起來，與毛俊達道別。


  顧遙還是犯迷糊呢，人已經跟著盛秋行從毛俊達的住處走了出來。


  他們走下樓，三樓的燈光突然滅掉了，是毛俊達關掉的，意思大概是不願意再被打擾吧。


  顧遙不解：“他是什麽意思，怎麽感覺他很心虛，還有點鬼鬼祟祟的呢。”


  盛秋行：“很快就知道了。”


  顧遙不解。


  盛秋行卻不打算解釋：“先回酒店休息，已經很晚了。”


  “就這麽走了？我們還什麽都沒問到呢！”顧遙滿臉不情願，可走了一會，她又有點不解的，“而且，你要問些什麽啊？周蛾是自殺的，現在苦苦相逼的人是網絡上的那些借款公司，你一直在追問毛俊達，難道是懷疑他……”


  “不要腦補，不要幻想，不要猜測，等待事實自己來話。”盛秋行再次強調了他的做事原則。


  顧遙點了下頭。


  回到酒店以後，互道晚安，各自回了房間。


  一的奔波，令人疲憊，顧遙還是堅持著先把新聞稿寫好，並且發布在網站的專題裏。


  關於跟訪著名律師盛秋行的係列報道，已經作為話題，置頂在新聞網站的首頁。


  因為位置較為醒目，再加上有之前盛秋行被顧遙的一篇新聞，親手送上了南城熱搜。


  這一對組合，立即引起了很多人的關注。


  對於顧遙的犀利文筆，許多讀者還存在著深刻的印象。


  她和盛秋行頗有點相親相殺的意思，和氣的采訪過，犀利的對峙過，現如今，又因為一件涉及到敏感關注點的案件，而進行了連續的跟訪。


  顧遙是不定期更新采訪內容。


  在做了一個簡單的新聞預告之後，她始終沒有發一言，而因為熱心網友的宣傳，南城熱搜第一的熱度，被迅速的轉移到了這期新聞跟訪之上，關注的人數持續上升，很多人都想看看，最後整個事件會朝著一個怎樣的發展方向進行下去。


  顧遙在進入工作狀態時，會刻意摒棄掉個人情緒，而從客觀角度出發，記錄事實，還原真相。


  她筆下的盛秋行，有別於大眾固有的那個完美的律師形象，更加真實，形象立體，方便人了解更多。


  ……


  隔一早，顧遙的手機上有一個未接電話，還有一條短信留言，全都是隔壁的盛秋行發過來的。


  留言上，他今要處理別的工作，一早要趕往預計好的目的地，很晚才會回來，他讓顧遙自己安排一的行程，如果沒有問題，就不要聯係他了。


  顧遙翻了白眼：“你以為你是誰啊？沒有周蛾的事，誰要聯係你？”


  她又不是受虐狂，就喜歡拿熱臉去貼冷*。


  算了，周蛾的事的確也是急不來，需要點契機，需要點運氣。


  顧遙起來洗漱完畢，就也把工作計劃表給打開，選定了一些要采訪關注的內容，風風火火的走了出去。


  她可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浪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