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死亡麵前,人人平等。
無邊的黑暗中,沈鏡半側著身子,妖冶的紅唇一張一合,仿佛在訴說著什麽,又仿佛在控訴著誰。
白糖之所以有這種感覺,是因為男人精美絕倫的俊美臉龐在說話時,總有一瞬間的扭曲,狀似惡鬼。
而那個被沈鏡拎著脖子,被迫跪在地上仰望魔鬼的人就是白糖的父親。
大概是因為隔得太久了,白糖早就不記得這個男人的相貌。
於是,夢裏的他也是一張模糊不清的臉,隻大概分得清輪廓與眉眼,具體是什麽樣子,白糖早就不記得了。
好在夢裏總是無所不知的。
白糖知道,這個男人就是自己那早死的父親。
這時,男人抬眸間,正好看見十八歲的白衣女孩。
看見白糖熟悉的白皙小臉,不知為何,他竟是詭異地笑了起來。
男人一頭一臉全是鮮血,鼻青臉腫,滿身是傷,嘴角卻是微微上揚,笑容滿麵地看著沈鏡,嘴唇緩慢地蠕動,似乎說出了一句話。
砰!
一字未完,比天使更美麗的俊美男人卻突然開了槍。
沈鏡的槍法很準,距離又近,男人被一槍斃命。
而白糖嚇得渾身哆嗦,再也無力支撐,軟軟地跌坐在地上。
直到這時,沈鏡,裴琰,白術,這才注意到她的存在。
以前,白糖總以為他們看見她時,應該是充滿了勝利者的優越,甚至是狂妄。
因為隻有她是白家唯一的幸存者,他們應該感到得意才對。
畢竟,漏網的小魚自己送上門來,這樣的好事難道不值得殺人狂魔們為此狂歡嗎?
斬草不除根,春風吹又生。
後來沈鏡將白糖養在身邊時,常常在她耳邊這樣低語。
他反反複複強調這句話的重要性,似乎要將它狠狠地刻在她的骨子裏。
可當他們第一次看見她這棵即將被除根的小草時,卻同時露出了悲涼,絕望與不忍的神色。
白糖渾身癱軟,軟泥一樣坐在滿是鮮血的地上,低垂著頭,默默等待著那一聲決定性的槍響。
隻要一槍,她跟別墅裏任何一具屍體將沒有任何區別。
死亡麵前,人人平等。
可……槍聲並沒有來。
沈鏡三人沉默不語,在她麵前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夜晚的冷風將所有人都吹得心頭直發冷,沈鏡這才半彎著細腰,攔腰一把將她抱了起來。
那時候,他們離得那麽近,彼此依偎,呼吸交纏。
也許沈鏡他曾經說過一些話,又或者威脅過她。
但白糖那時腦子一片混亂,眼淚總是悄無聲息地湧出眼眶,根本看不清眼前的人。
她隻是感覺,抱著她的人姿勢僵硬,手勢卻很溫柔。
他的體溫很涼,呼吸卻很暖。
在那一刻,白糖幾乎就要睡過去,雙手緊緊抓著男人的胳膊,指尖用力陷進他的肉裏。
如果十八歲的生日願望真的可以成真。
白糖希望,當她醒來時一切如舊,噩夢退散。
沈鏡卻恍若無覺,步伐穩健,每一步都走得極為堅定。
如果不是後來發生了親手射殺唐持的事件,也許白糖後來偶爾回憶起來,還會覺得變態至少還有一絲人性。